“劳烦了。”见他痛快应下,薛绾妤松了一口气。 算是解决了第一桩困扰。 第二桩便是去李媒妇家,拒绝她为那远房侄儿提的亲事。 李媒妇自是觉得这桩姻缘极好,劝说她,现在愿意上门的郎君本就少,且她那位远房侄儿有才又有貌。 薛绾妤还是拒绝了,拿了两贯钱给她,算是对她这段时间帮自己说媒的辛苦费,日后烦请她继续帮自己留意合适的郎君。 李媒妇收了钱,虽是觉得惋惜,但也无可奈何。 如此第二桩困扰也顺利解决。 第三桩便是那位燕郎君。 昨晚他带着自己飞檐走壁,想必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也是时候该请他离开,结束这场假扮爹爹的游戏了。 原本当初只打算让他演十日的,没想到后面他为了她受伤,不得已将他接到了家中安置,这一个月来小月儿日日往他身前跑,对他的慕孺之情也日渐加深,若是不能及早结束,日后受伤的也只是小月儿。 回到家中后,薛绾妤去房中取了十二张百两的银票,其中九百两是事先谈好的尾金,还有三百两,算是对他受伤的补偿。 她将这些银票递给燕郎君:“这些日子辛苦郎君了,如今你的伤已经大好,我也不好在耽误你的时间,郎君去忙正事要紧。” 谢晏川看着她递过来的一沓银票,一时不解起来:昨晚他为了自证清白,方法过于直接了些,惹了旁人的误会,除此之外未曾做任何唐突她的事情,为何她今日一大早便要赶他走? 莫不是因为那位陆管家? 昨晚他将她藏在衣柜中,偏那位陆管家来抓什么劳什子贼人,那番场景很难不让人误会,想必惹得那位陆管家吃醋,所以今日她便急吼吼来赶他走了。 “薛娘子就不怕,我这般突然离开,小月儿会伤心?” “她总归是要经历这么一遭的,趁着现在她对你的感情还不深,你越早离去,对她越好……” “那你想好怎么同小月儿解释了么?” “便说你出远门了,她会慢慢接受的。” 原本是想着寻个合适的时机与她表明身份的,但是眼下他都要被赶走了,想来只有表明一切,才能继续留在她们母女的身边。 他没有接她的银票,反而问她:“薛娘子就没有想过,让我成为小月儿真正的爹爹么?” “想过,但是……”她语气笃定,“郎君不适合。” “为何不适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郎君做的很好,只可惜郎君不是清州本地人。”薛绾妤在京城待过,隐约记得京城人说话独有的腔调,“燕郎君是京城人士,对么?” “是,薛娘子不喜欢京城人?” “我只是不想再踏足京城……” 正欲起身去拿和离书表明身份的谢晏川,闻言动作一滞,又坐了回去。
第15章 缘何故 倘若你的夫君来找你 对于薛绾妤,谢晏川的心中其实一直存有愧疚。 当年他在蕈州与她一见钟情,回到京城后便请母亲遣媒人去蕈州提亲。 母亲却觉得他在外与姑娘私定终身有辱门风,况且对方还是个商户女,与他身份不相配,怀疑薛绾妤别有用心,还未见过她便对她有了偏见。 他那时因剿匪有功,圣眷正浓,脾气一上来,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硬是让父亲母亲同意了这桩婚事,聘了媒妇千里迢迢赶往蕈州提亲。 成亲的前一日,他受召入宫,商议北境边患之事,一去三日不回,成亲那日,还是四弟代他迎亲,将薛绾妤娶进侯府。 新婚第三日他便奉旨出征,然而北境边患严重,只能徐徐图之,没有圣昭他不能擅离职守,想来以母亲对她的偏见,定然让她受了不少委屈。 是以五年之后他回来,纵然母亲说她诸多不是,他也更愿意相信,她在嫁入侯府的第三个月便选择逃离,一定是有什么苦衷。 “我只是不想再踏足京城……” 她说这话时,细眉轻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厌恶之情。 当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才叫她对京城如此的避之不及。 既如此,他先问明缘由,再表明身份也不迟:“薛娘子可愿意与我说一说,为什么如此讨厌京城?” 记忆拉开帘幕,那是一段薛绾妤从未与旁人提及过的往事,在她心上烙下了深深的阴影。低垂的长睫颤颤而动,许久,她才缓缓道:“与你说说,也没什么……” 毕竟他将要离去,她说出的话,日后也会随着他一起,消失在茫茫的人海里。 “我在京城嫁过人,前夫家中显赫,权门望族,我在那里受了欺负,被人诬陷,他们要秘密处置我,关乎性命,我只能逃了出来……” 谢晏川眉宇一皱,脸色起了变化:“是谁敢诬陷你?为何不请长辈做主?” “长辈?”薛绾妤嘲讽地笑了一下,“没有人相信我,所有人都认为是我的错,我不受这份冤屈,让心腹丫鬟偷偷买来蒙汗药撒入井中,药翻了府上所有的人,连夜逃了出来……” 谢晏川一时之间心绪复杂:一面想探听她是如何被人诬陷,一面又震惊于她的聪明与果敢,竟然想到在府中的水井中下药的法子。 “娘家无法为我撑腰,亦不敢接纳我,兄长出海不在家中,我无人可依,只能逃到这偏远的小城定居。后来夫家的人还是找了过来,他们要我永远不能再踏入京城一步,便不再计较过往的是非……” 她说的简略,神情亦是云淡风轻,淡然的好似在说旁人的经历。 可谢晏川却听得胆颤心惊:这与他从母亲口中听到的完全不一样,母亲只道她负心薄性,耐不住空虚才会离开,虽然一开始就猜到母亲一定是隐瞒了什么,她一个远嫁的新妇一定受了什么委屈,却没有想到她竟是被人诬陷,才不得已逃离。 袖口下的手握起,他压下胸膛中云波涌动的愠怒,强装平静地问她:“你被诬陷一事,为何不告知你的夫君?” 薛绾妤冷嗤了一声:“他当时出门在外,就算写信告知,远水也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倘若是你的家中出了事,你的父母,兄弟姊妹,甚至家中的丫鬟小厮都指认错在你的妻子,你会相信你的妻子是无辜的吗?” 谢晏川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当年她究竟受了何种冤屈:“我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薛绾妤却会错了意:“你看,你也不会选择相信你的妻子,是么?” “我并非那个意思,至少你该让他知道……” “知道又如何?一整锅粥都坏了,我还在意那个干净的勺子么?”薛绾妤轻飘飘道,“自是连他也一并不要了……” 谢晏川愕然。 从前讳莫如深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好似也没有记忆中的那般可怕了。薛绾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说出来后,心里反而轻盈许多。 反观燕郎君,眸色深沉近墨,好似比她更不能接受一般。 “薛娘子,我还有一问。” “什么?” 他剑眉低敛,掩下了眸中的复杂之色,哑声道:“倘若你的夫君来找你,你愿意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么?” 薛绾妤摇了摇头:“他别来打搅我现在的生活,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 直到薛绾妤离开厢房,谢晏川都没有拿出那封和离书来。 原以为只要他表明了身份,就能顺理成章地留下来,日后正大光明地与妻儿共处,如今才知家中对她的为难,让她早在五年前就舍弃了他。 难怪她会和小月儿说,他早就死了。 在她的心里,他这个前夫早就不复存在了。 一时之间,谢晏川也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她今日已经下了逐客令,除了表明身份,他一时想不出别的法子可以留下来。 可若是走,又舍不得小月儿,更舍不得将她拱手让给别人。 正犹豫不决之际,窗扇一响,北鸣自外面纵身跳进来,摔在地上打了个滚儿,捧着自己的膀子,惊慌失措道:“郎君,不好了……” “怎么了?” “咱们的人都被扣住了!”北鸣身上有与人打斗的痕迹,一侧的肩膀脱臼,脸上也挂了伤,狼狈道,“他们放我出来给郎君传个话……” 谢晏川将他脱臼的肩膀接上,沉声道:“他们被何人扣住了?” “应该是七皇子的人,我们可能找到七皇子了……” 谢晏川一怔,听他说了下去。 之前他们一直找寻无果,于是谢晏川另辟蹊径,让北鸣传令下去,从马匹和兵器入手去查。 先前北鸣说另有两拨人也在找寻七皇子,说明七皇子就在清州城内无疑。他在此蛰伏三年,养精蓄锐必然少不得招兵买马,铸造兵器。 谢晏川在边境时,曾查获一桩向敌国倒卖铁钱的案子,敌国大量收购铁钱便是为了铸造兵器所用,故而他便让北鸣带人从铁钱与马匹的线索上去查,果然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个隐秘的组织。 然而那个组织警惕如虎,不待他们摸清对方的底细,对方便发觉到他们的存在,一招引蛇入洞将他们全部扣住了。 北鸣不得已报出了他们的身份及此行的目的,对方便放他出来送信,要谢晏川亲自去见他们的首领。 “走,带我去!” 事不宜迟,谢晏川让北鸣去巷口等候,他找出陛下给他的圣昭揣入怀中,与喜容道了句他要出去一趟,便牵了马离开了薛家。 红阳渐斜,落日余晖,小月儿放了学,抓了一把晴雨才洗净的樱桃,兴冲冲地就要往爹爹所住的院子里跑。 薛绾妤唤住了她:“你爹爹今日出门了,还没回来呢,你先去温习功课……” “啊?”小月儿失落地吃着樱桃,悻悻道,“那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她听喜容说,今日上午她才见完他不久,他就牵着马儿离开,房中的衣履都还完好放着,并未收拾,想来是先去外面找住宿的地方了。 也是她考虑不周,应该先替他找好客栈,再与他说离开的事情的。 用罢晚饭,小月儿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薛绾妤一个没看住,小丫头又溜出了院子,想必是去找燕郎君了。 没过多久,小月儿便噘着嘴回来了:“娘亲,爹爹怎的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么?”薛绾妤也觉得有些讶异,这么久了,他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吗? 还是迷路了? 薛绾妤有心让陆回带着人出去找找,但是白日里他采购好东西后,便与她说要去东郊的庄子里盘账,方便接下来与新的管家交接。 庄子那里有百余亩地,细细盘完的话少不了要两三天,是以他这几日并不在家中。 薛绾妤便亲自吩咐护院出去找找燕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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