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薛绾妤也将小月儿揽在怀中,郑重其事地与她说起燕郎君要离开的事情:“你爹爹过两日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去很久很久……” 小月儿一听,小脸便垮了下来:“很久是多久?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娘亲也说不好,可能要一两年,或者两三年?” 小月儿太小,还不能分辩一两年是多久,仍抱着希望:“那等荔枝熟了的时候,爹爹能回来吗?” 院儿里种了一棵荔枝,果皮已经泛青,再有月余便能成熟。 薛绾妤摇摇头:“不能。” 小月儿眼里的光湮灭了一寸:“那等庄子里的葡萄熟了,爹爹能回来吗?” 虽然不忍浇灭小丫头的希望,但是薛绾妤还是摸着她的脑袋道:“也不能……” “那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哇?”小月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不要爹爹出远门!我不要爹爹离开我……” “小月儿乖,你爹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总不能一直陪着你……” “爹爹为什么不能一直陪着我?别人的爹爹都是一直陪着自己的孩子的,为什么我的爹爹不能一直陪着我?我不管,我就要我爹爹一直陪着我……” 小月儿哭得嘹亮,一边哭一边偷偷打量娘亲的脸,想看看娘亲会不会因为她哭而松口,可是她哭了好一会儿,哭到嗓子都疼了,娘亲还是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安抚她:“莫哭了,你爹爹要走,咱们谁也拦不住,大不了以后娘亲再给你找个更好的爹爹……” “呜哇哇……”她才不要别的爹爹,她就要这位燕爹爹! 小月儿哭累了,见娘亲仍不肯让她如愿,便兜着两包眼泪爬去床上,默默的生气。 脑中忽然想起一个叫豆豆的小伙伴,豆豆说,前几天她生了病,想吃冰酪,平日里爹爹娘亲怕她吃那个会肚子痛,不愿买给她吃,可是她连着发了三日的高烧,什么都吃不下,就想吃冰酪,爹爹和娘亲就连着三日给她买冰酪吃…… 豆豆说:“生病真好,我一生病,想吃什么爹爹娘亲都满足我……” 小月儿想:我今晚也生个大病出来,爹爹肯定就舍不得走了!
第16章 夜未归 娘亲,不让爹爹走好不好?…… 谢晏川与北鸣出了城,策马往东郊疾驰而去。 那个组织在一处山坳里,四面环山,峰回路转,极易迷路。 北鸣离开时沿途留下的记号被人尽数抹除,两人正是迂回寻路时,有人突然跳出来,抱拳行了个礼:“这里到处都设了迷阵,谢将军请随我来。”而后引他们二人往密林深处走去。 难怪之前北鸣他们之前追踪而来时,会被全部扣住,一个也没逃出来。 谢晏川与北鸣跟着那人穿过密林,在山坳里一个普通的茅草屋前停住。 外表看只是个寻常的猎人居住的小屋,实则内里设了密道,穿过之后,便见广阔空间,有训练有素的人在各处值守。 引他们进来的人唤人奉了茶:“谢将军请在此等候,主子稍晚些便会过来……” 嘴上说的是“稍晚”,实则谢晏川手边的茶换了一杯又一杯,足足让他等了半日,瞥了一眼漏刻,估摸着这会儿外面已近日暮了。 他出来一整日了,再有一个时辰城门便会关闭,估算着路程,半个时辰后他若不能离开这里,今晚便回不了城了。 谢晏川让北鸣去问他们的主子究竟何时能来,对方却仍让他们稍待。 半个时辰后,对方还是没有出现,谢晏川知晓自己今晚回不去了,不由烦躁起来。奈何自己的人尽数被扣在此处,对方有意拿乔不出现,他也无甚办法,只能耐着性子等下去。 一个时辰后,才见一位身穿银灰色宽袖圆领袍的人走进来,墨发玉冠,仪容端正,脸上却带着一张极为贴合的玉制面具,莹润的玉泽下,一双淡雅如雾的眸子在看到他时,似划过诧异之色。 谢晏川看着那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印象太过隐绰,一时想不出,便起身行礼道:“可是七皇子殿下?” 对方在他面前驻足,打量着他,语气有些意味不明:“谢晏川,竟是你……” 谢晏川不知对方为何要以面具遮挡,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心中起疑,便试探道:“臣小时候随父亲进宫,还曾与殿下见过一面,殿下可还记得?” 对方显然领会了他的意图,悠然不乱:“记得,那时我的画眉鸟飞到了树上,你还帮我捉过……” 确有此事。 那时候谢晏川九岁,父亲与陛下谈论正事,他在外面闲逛,看到一位与他差不多大的小皇子,正指挥着宫人爬树捉鸟。 那些宫人笨手笨脚的捉不到,挨了好大一顿训斥,谢晏川那时才学了轻功的皮毛,便自告奋勇帮他捉鸟。 鸟是捉到了,他也不慎从树上跌落下来。 好在那位小皇子还算有点良心,张着手臂在下面接着他,两人摔成一团。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谢晏川提起,对方便接了这茬,看来的确是七皇子无误。 他将怀中的圣昭奉上:“圣上一直很想念殿下,特命臣来清州寻找殿下……” 对方将圣昭拿去,垂眸扫视一遍,而后便交还给他:“有劳谢将军,不知谢将军打算何时陪我回京?” “臣在清州尚有些私事要做,恐一时不能回京,不过臣可执诏请清州刺史派兵,护送殿下安然回去。” “倒也不必急于这一时,近日另有两拨宵小之徒频频骚扰,待我解决了,谢将军再同我一道儿回去……” “是。” “天色已晚,谢将军今晚便在此处安歇吧。” 谢晏川看了看漏刻上的时辰,无奈应下:“多谢殿下。” * 后半夜忽然下起雨来,风裹着雨珠砸到直棂窗上,吵醒了本就浅眠的薛绾妤。 直到她睡下之前,燕郎君都没有回来,这很不寻常,让她不由联想到前些日子陆回深夜不归的事情来。 当初虽然误会陆回在员外府,可至少有个寻找的方向,不似现在,她对这位燕郎君知之甚少,根本不知道他能去哪里。 分明白日里两人聊得甚好,她甚至难得与他交心说了些不为人知的往事,他应该不会不告而别的。更况且他衣履俱在,连银票也没有带走…… 思及此,更是难眠,薛绾妤睡意全消,望着黑漆漆的帐顶,满腹忧虑地叹了口气。 身侧的小月儿睡得也不安稳,前半夜哼哼唧唧地生着气,睡着后又哭着呓语,看来是真的很伤心。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燕郎君迟早都会走,长痛不如短痛,只盼小丫头忘性大些,过些时日便淡忘了此事。 心头思虑着这些事情,忽然觉得小月儿的呼吸有些不对劲,气息的吞吐比往常要重些,挨着她的小小的身子,亦有几分烫热。 她伸手探向小月儿的额头:一片滚烫。 又去摸她的小手和小脚:果然冰凉。 小月儿发烧了。 以前小月儿也曾有几次夜里起烧,初时薛绾妤自是紧张的不行,后来生病的次数多了,多少也能摸索出经验来,便在家中常备着几副退热的药,是以她并不慌张。 披衣下床,去左稍间唤晴雨去煎药,再烧些热水送来,而后回到床上将小月儿抱在怀中,用被子裹住了,希望她能舒服些。 小月儿缩在她的怀中,迷迷糊糊地喊冷,难受,嗓子疼…… 薛绾妤柔声安慰着:“没事的,娘亲在呢……” 晴雨很快送来了一盆热水,拧了帕子递给薛绾妤,心疼道:“好端端的,怎的突然发烧了呢?” 薛绾妤此时只当是一场普通的发热,还与晴雨打趣:“小丫头气性太大,睡觉前我与她说燕郎君要走,她生了半宿的气呢,许是将自己气病了……” “燕郎君对小主子真的挺好的,现在都会给小主子扎小辫子了。”晴雨惋惜道,“也难怪小主子不舍得这个爹爹。” 薛绾妤不免想起燕郎君第一次小月儿梳头发的样子,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的,后来他不仅用水芸的头发练习,还与她要了手脂涂手,说是怕手上的茧子刮乱了小月儿的头发。 当真是个用心的,可惜…… 想到他现在还没回来,薛绾妤的心又沉了下去。 退热的药煎好后,薛绾妤叫醒了小月儿,哄她喝药。 小月儿却抓着自己的脖子喊嗓子疼,不肯喝。 薛绾妤以为是她前半夜哭闹用嗓过度,便将药吹得凉了些,好生哄着,才勉强喂了进去。 小月儿吃了药,总算退了热,然而还是喊嗓子疼,也不敢多说话,只嘤嘤的哭。 哭得薛绾妤心里也着急,一夜未睡。 终于挨到天亮,小月儿隐隐又有起热的迹象,只是她还在昏睡,薛绾妤便没有叫醒她,让人去请郎中,又叫晴雨去学堂给小月儿告假。 晴雨回来后与她道:“夫子说,这两日接连有孩子告假不来,担心会传染,索性放假五日……” 换季之时,小孩子们便容易感染风寒,一个传染一个,夫子选择放假是对的。 郎中很快赶来,问了情况后,忽而叫人都散开,而后与薛绾妤道:“近来这附近有不少孩子得了水痘疮,有些孩子会直接出疹子,有些则会先出现高热的症状,敢问夫人,你的孩子身上可有红色的疹子?” 薛绾妤的心登时提了起来:“没,我没往这方面想,便没有检查,不过昨晚她一直喊嗓子疼……” 郎中神情严肃,与她一起进去诊看,果然在小月儿的手臂、背上看到几颗红色丘疹。 更叫人心疼的是,小月儿的喉咙红肿,郎中猜测她的喉咙里也出了疹子,才会疼得那么厉害。 开下药方后,郎中又嘱咐她:“这水痘疮的传染相当厉害,若是没生过水痘疮的,最好不要靠近孩子。另外,孩子碰过的东西,要用沸水煮过方才再用……” 幸而薛绾妤记得自己小时候生过水痘疮,才不惧被传染。 问过晴雨喜容她们,两人都摇头说没有,不过她们不怕,愿意照顾小月儿。 薛绾妤不愿她们冒险,便将她们都打发到外面,只叫她们做些送饭送药的活儿,她在屋里亲自照顾小月儿。 小月儿高热又起,烧得迷迷糊糊,又因为嗓子疼得厉害,咽不下药,连水也不肯喝,小猫似的躺在床上,一会儿喊娘亲,一会儿又唤爹爹。 “娘亲,不让爹爹走好不好?”人都快烧傻了,还惦记着爹爹呢。 薛绾妤这会儿自是无一不满足她的愿望:“好,娘亲不叫他走了……” “那爹爹回来了吗?”小丫头半睁着眼睛,希冀地望着房门的方向。 薛绾妤也不知燕郎君今日会不会回来,只能含糊安慰女儿:“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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