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在一片祥和中,战家的马车缓缓驶入人群,向往长兴门驶去。 “进了宫,要知礼节、守礼数。”战母叮嘱道。 “知道了,娘,你已经说了一路宫内礼节了,我都记下了。”战芷歌说道。今日战母特意为芷歌准备了一件浅粉色的软烟罗襦裙,搭配一条白色披帛,嘱咐她注意端庄言行、收敛锋芒。 很快,战家夫妇便携女儿来到了皇宫。此时朝会已经结束,荣轩帝按照惯例,在上巳节放假半天,邀请各部官员和家眷参加宴席。战止钺和战止铮也当值结束,换了便装在宫门口等候。 宴席设在宫内后花园,院内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一条小溪蜿蜒流淌其间,两侧是布置好的长桌菜肴。小宫女穿梭其间,引导众人在流水两侧入席落座。战将军刚得胜回朝,战家便被安排在东侧首席,顺流而下依次是二甲进士们,宣国太傅林汐盛及其家眷,及其余六部官员及其家眷。 稍许,荣轩帝带领皇后、誉王及皇子、公主在上方落座。 荣轩帝表示,“此番家宴一为在上巳节与百姓同乐,二为恭贺诸位进士金榜题名,三为战将军得胜回朝接风洗尘”,他拿起酒樽,说道“朕满饮此杯,已尽朕意”。 众人纷纷站立谢恩,尽饮樽中清酒。 随后,容轩帝命太子在流水中放入木盘酒樽,任其顺流而下,酒樽停在谁的面前,谁即取饮并展示才艺。 芷歌谨遵母命,不敢逾矩抬头观察众人,只能埋头夹取眼前的菜肴,小口小口地咀嚼。正吃得津津有味之际,身旁战止铮突然提醒她,“拿酒”。 芷歌抬起头来,原来是流水中的酒樽正好停到了她的桌前。芷歌赶忙起身端起酒樽谢恩,将清酒一饮而尽。察觉到一束炽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她循着目光看去,是昨日比武的手下败将成夷,原来他竟是当朝太子 ——君呈夷。
第3章 竹林相助 此时,君呈夷正幸灾乐祸地等芷歌出丑,芷歌暗叫不妙,只能硬着头皮要来了古琴,坐下演奏。 在泠州时,战母也曾耐心教授过她琴艺,可惜到最后也只能断断续续弹完一首曲子,若不是今早战母又逼迫她练习了一早上,恐怕连一首也应付不下来。 一曲结束,果然是一片寂静。战将军起身抱拳,沉声道:“战某教女无方,让诸位同僚见笑了。小女自幼愚笨,不通曲艺,不学女红,战某实在惭愧。” “无妨无妨”,荣轩帝抬手示意战家父女落座,“大家继续”。 芷歌偷偷看了一眼母亲,见她眉眼舒展,似乎并未动气,便也放下心来,略微抬头打量起众人。坐在她对面下方的正是新科状元穆泽,此时正正襟危坐,察觉到她的目光,颔首示意。 曲水流觞还在进行,下一个拿到酒樽的是一名新科进士,他当场赋诗一首,意境悠远,对仗工整,赢得了阵阵好评。 酒樽流到太傅千金林知意身前时,她也取来了古琴,弹的正是芷歌之前演奏的古琴名曲——《阳春白雪》,《阳春》万物复苏,《白雪》凛然清越,精湛的琴艺让听者仿佛置身春日暖阳,忽而寒风乍起眼前白茫茫一片天地,让芷歌也忍不住赞叹有加。 之后,拿到酒樽的战止钺展示了战场击鼓,鼓声隆隆让人热血沸腾。而穆泽用画笔描绘了京师民众上巳节祈福的盛景,让人身临其境。其他拿到酒樽的人也一一展露了才艺。 宴会结束之后,众官僚们回到大殿继续议事,夫人们也自成一派寒暄问候。芷歌环视四周,大哥正和军中同袍交流,二哥和穆泽不知在说什么,手舞足蹈似乎相谈甚欢。芷歌与众人不熟,百无聊赖地走到一个角落,欣赏起了园内的奇珍异草。 不一会儿,就见太子君呈夷带着一群公子哥和女眷们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将芷歌团团围住。 君呈夷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说道,“战姑娘好琴艺,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太子过誉”芷歌低头轻声回答。 君呈夷看她装弱卖乖,联想到了昨日的武斗,她也是这样故意使坏,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今日他又不能言明,心里愈加气急败坏。 “既然太子殿下喜欢战姑娘的琴艺,那不如请战姑娘再为大家弹奏一曲,大家说好不好?”身旁的公子哥惯会揣摩太子的意思,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更有好事者,搬来了桌椅和古琴放在了芷歌身侧,等着看她出丑。 事已至此,芷歌索性坐了下来,一板一眼地弹奏起她那唯一的拿手曲。琴声响起,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拙劣的演奏技巧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也让君呈夷感受到几分报复的快意。 一曲结束,芷歌听着大家的指指点点,看见大哥战止钺正在走来,眸光一闪突然计上心头。 “抱歉,让大家……”芷歌一边站起来一边开始哽咽,双手掩面而泣,突然身体一软,就要直直摔倒在地。幸好战止钺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将她扶住。战止铮也赶忙跑了过来,站在芷歌身侧,本来和他一起的穆泽也顺势跟了过来。 芷歌一边假意啜泣,一边转身将头埋在大哥怀里,防止被大家发现破绽。 众人果然开始有些于心不忍,纷纷准备离开。君呈夷愈加气愤,以她的身手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晕厥,必然是刻意而为,但此时此景,在别人眼里就是他们这一群官宦子弟在霸凌战胜将军先天不足的幼女,思及此他只能转身拂袖而去。 原本跟在他旁边的誉王君恩骅作揖致歉,“太子年少无心,请战家姑娘莫怪,我替他向你赔不是了” “小妹体弱,需回府静养,恕微臣告退”战止钺说完,打横抱起芷歌就往宫门方向走去,战止铮紧随其后,穆泽不明所以,也一起跟了过来。 战止钺抱着芷歌一路出了长兴门,把她放到了战家马车上。 “多谢大哥。”芷歌睁开双眼,笑意盈盈地说。 “胡闹,”止钺一边落座,一边轻声训斥。 战止铮和穆泽也来到了马车边,止铮一跃而上坐了下来,倒是穆泽站在车边关切地询问,“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去看大夫?” “不用管她”止铮一边把穆泽拽上马车,一边示意车夫快走。 “战兄、战姑娘”穆泽忙作揖问好,看见芷歌面色红润、神情清朗,应该是已经好转。想到她被人非议哭到晕厥,犹豫了一下还是出言劝慰道,“战家久居泠州,生活必然艰苦,不比京中子弟养尊处优,附庸风雅,战姑娘不必太在意他人的眼光,保重身体要紧” 战家三兄妹对视一眼,不知如何开口解释。穆泽也没有继续询问,一时车中无话。 马车正缓缓驶出宫墙,驶入熙熙攘攘的人海中。 “咱们也下去看看吧”,战止铮探头看见人群密集,主动提议,其他三人也无甚异议,便陆续下了马车。战止钺吩咐车夫回长兴门外去等待战家父母。 京师的百姓正聚集在河边,折一段柳枝轻点水面,再相互润湿亲人朋友的衣袖,做祛除阴晦、祈福消灾之用。 四人也随人群来到河边,找了个无人处,观看人们戏水祈福。战止铮从身后偷偷折了一枝柳梢,蘸了一大波水向三人泼去,芷歌也迅速折枝反击,河边瞬间成了兄妹的战场。止钺和穆泽无端受到连累,也顾不得往日老成持重的形象,展露出少年真实的样子,相继加入了战局。 一番玩闹后,天色已渐渐转黑,四人才告别回了家。 几日后,芷歌听闻太傅之女将被册封为太子妃的消息,也从母亲口中得知了当初宫宴的另一个目的。逃过一劫,芷歌长舒了一口气,又仔细想了想整个过程,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评书会上她与太子的冲突,真的只是巧合吗? 清晨来访的清姀、初二举办的书会、门口介绍的书生、吸引眼球的甄演、突然出现的韩淇,自行出宫的成夷、怂恿比赛的看客……一切看似合情合理,又仿佛暗藏玄机。 芷歌心有疑惑,便决定再去书社一探究竟。 策马来到闲云书社,今日无评书会活动,书社便有几分冷清,只有寥寥数人在书社阅读、谈论,并没有芷歌要寻找的人。 芷歌刚要走出大门,身后一间书房木门突然打开,走出一人书生打扮,正是甄演。看见芷歌,甄演上前打招呼,说道“是你啊,战姑娘” 芷歌拱手还礼,见他似要出门,便问道,“我有事请教公子,不知是否方便?” “我约了人去西郊兰隐寺礼佛,战姑娘也一同去吧,我们边走边说。”甄演盛情相邀,芷歌左右无事,便各自驾马同去。 出了城门,就见穆泽骑马在树下等候。甄演赶忙向芷歌介绍,“这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穆泽,也是我的好友,今日休沐就约我同去兰隐寺”,芷歌本以为那日他在书社是说大话,今日见到穆泽还有几分意外。 两人来到穆泽身边,甄演又向穆泽介绍起来,“这是战姑娘,战姑娘武艺了得,我之前提过的书社比武,就是她打得一名男子节节败退、落荒而逃”。 穆泽大为震惊,宫宴上楚楚可怜的战家幼女,却是武斗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又联想起战家兄妹后面欲言又止的神情,他终于明白个中缘由,哑然失笑。 三人骑着马,边走边闲聊。 “甄公子常去闲云书社吗?”芷歌问。 “从去年开始就经常去,”甄演回道,“书社有许多稀有藏书,京师名士时常出没期间,我就去和大家学习探讨” “那你从前认识上次比试的韩淇和成夷吗?”芷歌又问。 听到成夷的名字,想到那日太子有些反常的举止,穆泽微微蹙起眉头,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韩公子经常前来,时常在书社吟诗作对,与许多人相熟。成公子倒是第一次见”甄演回道。 “原来是这样”芷歌听完一时也没什么头绪,又问道,“闲云书社的老板你认识吗?” “不认识,书社平常都是陈掌柜在打理,那位幕后大老板从来没公开露过面”甄演说。 芷歌暗想,看来闲云书社问不出什么线索了,不过也算有意无意地帮了她,暂时也就不深究了。 三人继续策马前行,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兰隐寺的山脚下。拴好马匹,三人并肩走进山门,一路拾阶而上。路过钟、鼓二楼,前方到了兰隐寺的正殿,大雄宝殿。 兰隐寺香火鼎盛,殿内香客更是络绎不绝。 甄演率先走入大殿,焚香跪拜,虔诚许愿,“希望我能早日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芷歌本也无所求,就点了三炷香,简单跪拜了一下。穆泽也没有说话,和芷歌一起插了香,跪拜磕了三个头。 甄演和芷歌有些疲惫,就近找了间茶室坐下了喝茶。从大殿出来,穆泽似乎有些心事,趁他两人休息,独自一人去了后山的往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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