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静静地看着他,已然彻底愣住了。 “我只喜欢权力掌握在手里的感觉,至于这个国家以后如何,边关如何,我一点都不在意,北狄打进来,他们能杀了我?”赫连熙嗤笑一声,眼睛上下打量着她,“我知道自己要下地狱的,但这些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这番话,一定会成为留在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李惟脸上明明白白的闪过一丝厌恶,感觉下一刻就要掀桌子了。 赫连熙凝视着她的目光微寒,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反正等你死了,我随便找条河跳下去就行,一了百了。” 这不就是殉情?李惟深吸一口气,既而垂眸,心里一股火气被生生压下去,“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 赫连熙道:“你现在就可以给韩仲椿递个折子,我给你这个权力。” 李惟心里一阵发急,讽刺的微笑起来,“都这个时候,你要退位?这是退位的时候吗?” 赫连熙道:“你觉得谁好你就选谁。” 李惟要被他气死了,血也凉了半边,“行,你最好是这样。” 第72章 前夕 陛下,你不累吗? 这一番折腾, 天已经亮了许多。 说完话,两人就都沉默了下来,李惟没再跟他废话, 起身就离开了。 回到王府, 曼娘已经收拾好行头,李挽在门口等了半天,见李惟翻身下马,眼底乌青异常明显,问道:“又一夜没睡?” “临时遇到一点事,”李惟走到李挽身边,顺手把马鞭扔给曹绪,“都收拾好了吗?” 李挽点了点头, 犹豫片刻, 开口道:“陛下那边, 你......” “还好,没事,”李惟轻轻咬了一下舌尖, 神色如常, “曹绪, 你跟着去趟江南。” 两人从未商量过此事,曹绪一脸懵然, 上前一步:“大人......”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李惟给他了一个眼神,已然是军令如山的意思。 李挽心怀愧疚, 柔柔地望着她,默然片刻,叹了口气:“十五, 宁王殿下也会跟着我们一起走,曹参将还是留在你身边吧,至少身边也得留个能照顾的人。” 曹绪道:“大人,属下多派几个人跟着郡主。” 李惟情绪一直很低落,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好似在思考。 李挽有所察觉,上前抱住李惟,轻一下压,在她耳畔低声道:“长姐等你回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渐行渐远,李惟叹了口气,脸色异常的难看,一阵咳嗽声后,血迹顺着指缝流出。 “姑娘!”曹绪心里一时涌上百般滋味,赶忙递过去一条帕子。 一切都重归平静,李惟闭了闭眼,随后仔细擦了擦手指上的血迹,忍痛低笑了一声,“该做一个了结了。” 两个不合适的人再怎么勉强也不可能走到一切,世间万事,皆有落下的一天,就如涨落的潮汐,今日涨,明日退,明明谁都没有错,但就是走到了今天的结局。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们根本不该相识,也不该相爱,否则,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乔彦火急火燎的赶到客栈,看见那人慢条斯理地品茶,心中万分困惑,一脸怀疑人生道:“陛下怎么没和李大人一起回去,她找到屈伟光了。” 预料到此番结果,赫连熙攥紧的手一点点松开,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惟将他扔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是失望了?还是放弃了? 像李惟这种内敛的人,偶尔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浓烈情绪,能随时把他淹没。赫连熙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李惟眼里的痛苦和绝望让他瞬间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这件事定然会长存于心,毕竟李家满门忠烈,李惟从小受到的熏陶,怀揣的就是一颗忠君报国的赤子之心,而他能弃国家于不顾,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人。 李惟嫌弃他了? 赫连熙感觉李惟再次站到了对立面,脸色阴霾,几乎要把自己的骨头生生捏碎。 为了顾全大局,李惟根本没得选,但他就是个卑劣的人,他想占有,摧毁,拉着李惟共沉沦,迈向黑不见底的深渊。 乔彦悚然一惊,手心里都在发汗,弱弱出声:“陛下?” 赫连熙缓缓站起身,冷然笑起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海之内莫非王臣,李惟永远逃脱不了他的掌控,他之前就是这么想的,可人算不如天算,人在生死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回到府衙,赫连熙见了屈伟光一面,在能够驾驭或者利用的前提下自然是来者不拒,随后着手安排招安的事。 面对赫连熙,屈伟光彻底打消了那些杂念,交出军械马匹以及各营名册,商定完事宜,大家各自散去。 赶了夜路,李惟身体有点吃不消,觉得气都有点喘上不来了,乍一看有几分病态。 赫连熙看见她,眼底闪过一分阴霾,吩咐身边人都下去,走到她身前,指尖在脸颊上擦过去,低声道:“这么着急走,就不想陪我待一会儿?” 似真在询问她的意见,可但人已然挡在李惟的身前不让她离开。 李惟起身看着他,垂下长长的眼睫,欲言又止,赫连熙拿了袍子过来给她裹上,吩咐门外的丁少勤传膳。 过了一会儿,丁少勤带着几个丫鬟端着小食案进屋,很快摆好了饭菜。 无声的静谧中,赫连熙给她挑了鱼刺放在手边的盘里,但李惟没什么胃口,喝了一碗粥便撂下了筷子,刻意躲着他的眼神。赫连熙愣了愣,“这就吃饱了?” 李惟点了一下头,整个人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所以显得很敷衍。 赫连熙深深地看着,笑得温和至极,眼底只有她能看懂的阴狠暴戾,“你躲我?” “没有。”李惟眉心微微蹙了起来,避开他的视线。 赫连熙抬手抚着她的后背,温雅如玉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没有吗?我以为你想把我扔在这里不管呢。” 话说到了点上,李惟心脏还是重重跳了一下,默不作声。 “既没有加官进爵,又没有名分,”赫连熙凑近她,亲了亲李惟的唇角,“你会不会恨我,觉得我毁了你?” 李惟道:“不会。” “是吗?”赫连熙喉结微动,缓缓锁住她的腰身,“看来你铁定了心要离开?” 李惟手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角,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回去好好当你的皇帝吧,你做得挺好的。” 赫连熙眼中是晦暗的渴欲,下一刻,低头吻住了她,肆意舔咬,这个吻强势又毫无章法,唇角拉出了银白的水丝,李惟愈发经不起撩拨了,被他弄得气喘吁吁,紧接着又被强行捏开上下颌深入。 “别......唔。” 尾音被堵在两人唇缝间,李惟感觉腰间一松,果不其然地被抱到了榻上,赫连熙将人压在身下,又稍稍撑起身,低下头继续吻她。 温热的躯体覆在了她身上,李惟压抑着喘息,搂住了他的脖子,不知过去了多久,蓦然间,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陛下,杨大人求见。” 刚才的深吻没能缓解赫连熙深处的欲望,他恍若未闻,往上抵了抵。 李惟眼睫颤了又颤,顿感好笑,“......没听见有人叫你?” 赫连熙居高临下的掌控了她的所有,喉结却重重地滚动着,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李惟被他吮得舌根发疼,哄道:“是急事。” 丁少勤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要真是小事,断然不会这个节点敲门。 两人喘息着平复了一阵,李惟跟他开始谈条件,结果来来回回赫连熙恬不知耻提的都是床上那点事,完全没有下限,床上床下的反差完全让李惟无计可施,李惟觉得自己是猪油蒙了心,折腾了半天,居然答应了那些荒唐的事,赫连熙不情不愿地起身,低头蹭了蹭她的面颊。 李惟赶快起身穿好衣服,暗自松了一口气。 赫连熙看着嘴边的肉,脸色又冷了几分,但也帮着她系好腰带。 然而一阵咳嗽声,李惟忽然感觉头晕目眩,脚步不稳,迎面撞进了赫连熙的怀里。 赫连熙及时托住她,一只手按住她的手腕,指尖不自觉地发抖,就像有根弦倏地绷断了一般。 呼吸越来越急促,李惟口腔泛着血腥味,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她强忍着疼痛,鲜血自喉头涌上来,赫连熙恍惚了一下,下一刻,直接把整个人抱起来放到床上,神情有些惊恐,“药呢?” 白衣上鲜红的血迹殷然,李惟艰难的说道:“帕子。” 脉搏极其衰弱,赫连熙把人强硬地锁在臂弯之中,不让她乱动。 李惟不吭声,靠在他的怀里,从他的袖子里摸出一条帕子擦拭血迹,良久,见他迟迟没说话,李惟宽慰道:“还没死呢,等事情结束,就听你的,去哪都行......” 赫连熙的拳头慢慢握紧,浑身肌肉紧绷得坚硬如铁,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十分骇人,“不是月中才服药?” “我又不懂药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李惟抬起手试图拥抱他,然而自己半分力气都没有,只能叹了口气,“休息一下就好,你先出去。” 这绝不是她的真心话,赫连熙才回过神来,尽量让自己的语和缓,“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 李惟抬头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眼中有些泪光,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之后就昏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赫连熙连着抽了好几口气,立即派人叫来周芳,狠狠给李惟灌了好几碗汤药才让人回了魂。 翌日清晨,曹绪站在岔路口比照羊皮地图,听见远处传来的萧萧马嘶声,步伐快了两步,躲进树林。 前方出现一个晃动的黑点,越来越近,曹绪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手里的弯刀,心里登时布满了不祥的疑云。 士兵为何手持弯刀出现在这里? 马背上的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曹绪见身后无人跟随,上前把人从马鞍拖下来扔在地上,让亲兵灌了几口烈酒。 那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只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云阳城......与东都的联系......被人截断了。”便停止了呼吸。 曹绪面色大变,蹲下身探了一下鼻息,人已经没气了。 赫连熙放心不下李惟,整整在床边照顾了一晚上,凡事都是亲力亲为,不肯离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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