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必须留下来弄清闻祈到底什么意思! 她不能这样傻傻站着,再不做点什么怕是闻祈很快就会喊人把她赶出去。 她看了一眼浴桶里平静的水面,眼珠子一动,道:“水太凉了,得添水了。” 说完,她也不待闻祈反应,拿起水瓢就去舀水。 轻薄的夏衫领口本就松散,随着她弯腰的动作下去,那丰满的雪白不经意间呼之欲出。 闻祈转头就看到这一幕,目色一深。 半晌后,桶里的热水见了底,时榆直起身时,无意间瞥见闻祁那一头浓黑的青丝瀑布似的垂在桶外。 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托起道:“我来帮你洗头吧。” 说完,时榆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这是她经常对阿初说的那句话。 阿初行动不便,头发一直都是她亲手洗的。 方才看到闻祈这一头青丝,猛地想起了阿初,一时没控制住竟然说了出来。 完了,闻祈又该生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榆托着那一股青丝就像托着烫手山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站的位置看不清闻祁的表情,只看见他搭在桶边的修长指骨,轻轻敲击了一下桶壁,似在思忖着什么。 闻祁沉默,时榆也不敢出声,只能煎熬地等待着。 好在半晌后,终于听见闻祁低低“嗯”了声。 时榆暗暗吁出一口气,庆幸有惊无险。 时榆以手为梳顺了顺厚重的青丝,托起正要擦皂荚汁,忽然瞥见闻祈后背肩胛骨处有一块伤疤。 阿初的身体她很熟悉,身上哪里有疤,疤是什么样的她一清二楚,后背上的这个伤之前可没有,显然是新伤。 看着像是细长刀刃的贯穿伤,距离心脏仅半寸不到,可见当时的情形多么的惊险。 时榆眼眶一热,忍不住摸上去,心疼道:“当时一定很疼吧。” 闻祈身体明显僵了下。 一想到差点就再也见不到阿初,时榆的心就狠狠揪做一团,眼眶发热,指腹沿着疤痕细细摩挲,想要将它抚平一样。 闻祈气息陡然一重。 忽然,水声哗啦一响,时榆在一阵天旋地转后,落进浴桶里,水花四溅。 她的脸几乎贴着闻祈的胸膛,腰侧被大手掐着,隔着水都能感受到那指尖上的滚烫。 时榆惶急抬头,撞上头顶上方的眼睛,那是一双含着浓烈情/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是阿初…… 他曾在无数个旖旎的夜晚,这样深深地凝望着她,唤她“阿榆。” 如遭蛊惑般,她轻轻闭上眼,仰起头。 少女的脸颊白里透着娇红,像是初绽的菡萏,引人采折。 闻祈喉结滚动,黑眸里晦暗不明,微微俯身…… 喵—— 野猫从屋顶上一蹿而过,闻祈猛地惊醒,晦暗的眼底迅速清明。 见眼前女子娇羞的面庞,轻阖的眼睫颤颤如雨蝶,樱唇半启着,心中就是一凛,猛地将她推开。 水波激荡,时榆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到浴桶边上,她下意识扒住桶沿,慌乱睁眼,不明所以地迎上闻祁冷漠的注视。 紧接着便听见闻祁嘲讽的声音砸过来: “你在他面前,也是这般的放浪?” 第11章 章11 暴露 闻祁的话好似古寺里的钟声,重重击在她的神志上,耳膜也跟着嗡嗡作响,直到余音回荡出去许久,她才反应过来那话里的意思。 浴桶的水忽然间滚烫起来,热意从脚底直冲向脑门,煮熟了她的脸庞。 一股从未有过的耻辱感将时榆淹没,她眼眶一热,从未感到如此的无地自容过,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恨不得立刻永远消失在闻祁面前。 哗啦—— 时榆起身,手忙脚乱地翻出浴桶,薄衫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也顾不上,抱住自己缩成一团,拔腿就跑。 她只想赶紧逃离此地。 “站住!”闻祁沉声道。 时榆定住。 听着身后哗啦啦的水声,她知道闻祁也出来了。 夜风不知从哪个缝隙里钻进来,时榆只感到从头冷到脚,血色从她脸上迅速褪尽,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不敢回头,怕那张精致好看的薄唇里再吐出让她难堪至极的话。 突然,一件带着淡淡檀香的白袍从天而降,兜头兜脑地落在她身上。 闻祁冷声道:“别连累本王名声。” 时榆的心狠狠一抽。 她没说话,只是拉着白袍裹住自己快步走了出去。 * 南衙卫。 闻祁斜靠在官椅上,手支着额角,修长的腿交叠地搁在案头上,微微走着神。 主薄在一旁弓着腰,小心地觑了一眼官椅上的人,见他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刚准备继续汇报卫中庶务。 忽然,地下跪着的一众南衙卫中,有一人重重“哼”了一声,在噤若寒蝉的厅中里格外突兀。 闻祁黑眸一转,掀起眼帘睨着那人问:“怎么?” 那人抬起头,直视着闻祁,一脸的不服气道:“也没什么,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尸位素餐,本事没多少,官威倒是不小。” 这话摆明着就是冲着闻祁说的,众人一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主薄更是冷汗涔涔,生怕被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蠢货赵旭连累到。 沉默半晌后,闻祁姿势不变,只淡淡道了句:“拖下去,三十大棍。” 赵旭跳起来,指着闻祁的鼻子叫嚣道:“我做错了什么要领这三十大棍?别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无法无天!” 闻祁勾唇冷笑,然后坐正身体,理了理衣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人道:“你也说了,本王是皇子,治你一个‘以下犯上’你能奈我何?” “你!” …… 甫一上马车,闻祁忽然感到脑壳里一阵剧痛袭来,他稳住身体坐下,捏着眉心,略显烦躁道:“晚上让诸葛追去一趟张旭家。” 崔七在外回:“是。” 回到沁园,闻祁忽然顿住脚步,看了一眼东南角。 紫藤花架下站着一个银袍男子,风度翩翩地扇着一把铁骨扇。 不是诸葛追是谁? 闻祁看着紫藤花下的身影,只觉有些碍眼。 皱了下眉头,没搭理诸葛追,转身径直进了屋。 诸葛追跟进来,哀怨道:“我腆着脸来找你,你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哎,有些人就是没良心。” 闻祁置若罔闻,往圈椅里一座,面色不耐地将手往旁边的茶几上一搁。 诸葛追:“……” 每两个月例行回诊,他倒是没忘。 诸葛追坐下号脉。 闻祁撑着手肘低头捏着眉心,诸葛追瞥了一眼他捏得发红的山根,问:“头疾又犯了?” 闻祁没答,面色显得很差。 他的头疾是断魂霜导致的,一直都在,只是时轻时重,最近明显严重了不少。 诸葛追收回手,敛色道:“还是老样子,不过庆幸没有恶化,你体内的断魂霜和蛊毒迟早得解掉。爷爷来信说断魂霜并不是无解,他好像打听到了有个方子可以解,只是里面需要一味叫夜婆罗的药材可遇不可求,待爷爷寻到后你就有救了。” 崔七闻言,神色一震,急忙看向闻祁。 闻祁面色如常,只是手依旧捏着眉心若有所思着什么。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长丰的声音:“你不能进去。” “我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榆姐姐快不行了,呜呜……”是隔壁小喜的声音。 崔七又看了一眼闻祁,闻祁稍稍坐正身子,淡然道:“让她进来。” 小喜一进屋就扑跪在地上哭求道:“请王爷救救榆姐姐吧,她快不行了。” 闻祁皱眉看着小喜,面色显见不耐。 崔七见状,连忙提醒小喜:“你赶紧说重点,时姑娘到底怎么了?” 小喜直起身道:“前儿个夜里,榆姐姐不知从哪里一身湿透地回来,当夜就发起了高热。我原是想去请崔管家喊个大夫的,可榆姐姐说她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就自己开了个方子让我去捡药。” “可谁知等我回来,榆姐姐她就,就一直高热不醒,药也喂不……”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光影倏然一动。 闻祁起身,径直越过小喜走了出去。 * “她说得没错,就是偶感风寒加郁气攻心所致,本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只要服下药,退了烧便可。可如今药喂不下去,错了时辰,导致高热不退,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诸葛追起身,别有深意地看了闻祁一眼,“有性命之忧。” 闻祁心下一动,有这么严重?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旁,冷冷地看着诸葛追,道:“你看着我作甚?我是大夫?” 诸葛追:“……” 诸葛追只好端起一旁的药闻了闻,道:“药没问题,只要能喂下去就行。” 诸葛追用眼神示意小喜,小喜立马上前坐到床边扶起时榆靠在身上,诸葛追先喂了一勺,无一例外地全顺着嘴角漏了出来。 后面又喂了几勺,皆是如此。 诸葛追放下药碗,溜眼觑了一眼闻祁,起身叹道:“唉,我尽力了,药灌不下去,这或许就是她的命吧。” 小喜一听,顿时泪如雨下,不停抽噎。 闻祁听得心烦,喝道:“都出去!” 小喜一哽,再也不敢哭出声,小心翼翼地把时榆放下,和诸葛追一起出去了。 临关门前,她忧心忡忡地看了屋中二人一眼。 诸葛追用扇骨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肩头,微微一笑,道:“放心吧,这丫头命大着呢。” 闻祁静静地看着时榆,自从相逢,她还从未如此安静地出现在他面前过,让他一时觉得少些什么。 他起身走过去,见她的脸颊红彤彤的,双鬓细汗密布,粘连着发丝一缕一缕的,毛茸茸的长睫颤颤簌簌,薄白的眼皮底下眼珠不安地滚动着,像是陷入了某种无法摆脱的梦魇中。 那样黏腻的感觉,就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让他不由得想起那夜她在浴桶里的模样。 他拿起一旁的干巾,对着她的脸和头发胡乱地擦了几下,扔到一旁。 又重新拿起那碗药舀了一勺喂下,褐色的药汁很快顺着惨白的唇角,溢进白皙的脖颈里。 他蹙了蹙眉,放下汤勺,一手拿着碗,一手掐着时榆的下颌,准备强行灌药。 然而时榆昏迷中依旧紧咬着牙关,她的脸已经被他掐得变了形,牙关却不肯松开半分。 他彻底失去耐心,将碗咚在茶几上起身就要走。 忽然,手腕被一只滚烫的掌心包裹住。 “别……走。” 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火灼过,个中带着恳求。 闻祁低头,看着那只紧紧拉住自己手腕的细白柔荑,目光微微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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