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祁松开时榆。 时榆跌跌后退了两步。 闻祁转过身去,冷声道:“退下。”。 时榆低头将烫伤药放回在茶几上,从他身旁快速走出去。 “还有——”闻祁转身,看着时榆坍塌的背影,道,“以后不准在本王的府邸炼制那些邪术。” 良久,时榆方道:“好。” 闻祁回到位置上,看了一眼手边的烫伤药,只觉憋闷无比。 “长丰!” “王爷。” 闻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去挑些补气血的药材送过去。” 第10章 章10 认错 “王爷,赵旭已经按计划升为了校尉,下一步就等着王爷去南衙卫走动了。” 闻祁歪坐在窗边的凉榻上,目光投向窗外。 院子东南角落的紫藤花开了,一串挨着一串,宛若紫色的瀑布,闻祁一时看得出神。 “王爷?”长丰稍稍加重语气。 闻祁微微蹙眉,转头看他。 长丰瞅了瞅被王爷捏在指尖打转了半天的青瓷小药瓶,实在没忍住,道:“要不……属下还是帮王爷送过去吧。” “……” 闻祁瞪了他一眼:“多事!” 长丰立即眼观鼻,鼻观心。 他家主子心情不好,还是少说话微妙。 闻祁握住青瓷小药瓶,最终将它随手丢弃在坐塌的角落里。 以前是他失忆不自知,如今他恢复记忆,所谋甚大,怎能被一个小小的粗野孤女影响心绪。 “让她最近不必来伺候了。” * 时榆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匣子里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天蚕蛊,越看越郁闷,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天蚕蛊圆滚滚的头,把它当做闻祈来发泄。 “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炼个蛊而已,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你也不看看我是为了谁?要不是为了解你身上的毒,我犯得着每天受这蛊虫啃噬之苦!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时榆又想起闻祈掐着她下颌时那张冷冰冰的脸,越想越来气:“还警告我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准越界,不准我去伺候……哼!要不是看在阿初的份上你以为我稀罕伺候你!” 天蚕蛊感受到了主人的怒意,委屈地缩着头,看着可怜巴巴的。 时榆:“……” 好不容易用精血养了一个多月,戳死了还得再养一个,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 啪地一下合上匣子,丢到一旁去。 既然闻祁不想她炼蛊她就不练了,反正备受折磨的又不是她。 等他变回了阿初之后她再继续炼蛊,阿初才不会嫌弃她的这些蛊术。 * 时榆好像又回到了闭门思过的清闲日子。 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吃就是睡,脸都养圆润了一圈,连手臂间天蚕蛊留下的齿痕也恢复了不少。 还别说,闲了这么多天竟然把气色给养好了。 只是好些天没见闻祁,也不知道他的气消了没有,沁园那边始终没有传她回去伺候,想来某位“喜怒无常”还在无常中。 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年之期说到就到了,还是得想想办法。 对了,闻祁不让她去沁园伺候,可没说不准她出现在他面前啊。 她悄咪咪地爬到院墙边的桂花树上,暗暗观察着沁园里的动静。 只要见闻祁准备出门,就立即溜下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沁园门外,整理好自己的衣裙鬓发,再假装路过。 谁知闻祈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完全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一次,两次,三次皆是如此。 时榆算是明白了,闻祁就是不想理她。 她忽然觉得有些没劲。 垂头丧气地回到小院,一抬头发现挨着沁园的围墙上垂下一小片紫藤花,那紫藤花好像是从从沁园的东南角爬过来的。 时榆愣了下,她竟不知沁园里也种了紫藤。 每次看到紫藤,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阿初,想起他静静地坐在紫藤瀑布下,抬头望着她,凤目里装满柔情,嘴角微微勾起的样子。 不管过去多久,只要想起那一幕她依旧会心动不已。 如今再见紫藤,忽然有种物是人非的失落。 “榆姐姐,”小喜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 时榆收回目光,转身进屋。 小喜跟过来问:“榆姐姐,你最近是怎么了?瞧着闷闷不乐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不是闷闷不乐,而是茫然。 能尝试的方法她都试了,可闻祁依然无动于衷,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尝试到底有没有用,自己的坚持到底对不对。 时榆看了一眼小喜,小喜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小喜能看清她此时的迷局…… 她拉着小喜坐下,斟酌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远房表姐,前不久刚在长安相遇。她跟我说她四年前意外救过一个身负重伤的男人,男人的名字叫阿初。” 小喜目光忽地一闪,然后古怪看了她一眼。 时榆只当她是好奇,继续讲道:“在她细心照料下,阿初终于捡回了小命。阿初感念表姐救命之恩就……就以身相许了。婚后呢二人过得十分恩爱,阿初手很巧,也很会照顾人,对表姐也很好……” 她讲了许多她与阿初之间难忘又有趣的过去,连自己的嘴角勾起来都未曾察觉,待她意识到后又赶紧压下。 “总之,阿初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忽然,她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谁知突然有一天阿初失踪了,表姐找了许久都没有阿初的消息,就以为他死了。直到后来她来长安探亲,竟意外地又遇到了阿初,只是阿初已经变得完全不认识她了。” 小喜不解:“为,为什么啊?” 时榆解释道:“因为阿初得了失忆症,把他们的过去忘得一干二净。” 小喜一惊:“啊?怎么会这样?那,那后来呢?” “后来啊,表姐好不容易找回阿初,自然是不肯离开他的,只是阿初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她想尽办法帮阿初恢复记忆,可还是不能让阿初回想起关于他们过去的一点一滴。” 时榆黯然道:“或许,他们注定了有缘无分,她也不应该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小喜听得入神,闻言立马摆手道:“不是的,她怎么会这么想?她当然不能轻易放弃,要坚持下去啊!” “……为何?” 小喜眼神坚定道:“虽然我不懂什么情情爱爱,但是失忆前的阿初那么美好,他是值得的。而且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忘记很重要的人。” 像是笼罩在她心头的阴霾忽然被拨开,时榆沉思片刻,眼睛一下子亮了。 猛地站起来,振奋地看着小喜,道:“你说得对,阿初值得,他也一定不希望忘记我,他肯定还在等着我” * 是夜,月如钩,蝉在树上鸣,蛙在丛中叫,给一向静谧的沁园增添了几丝闹意。 时榆提着药包走进沁园,刚踏上台阶,长丰忽然从暗处闪出来,伸手拦住她。 “王爷说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时榆晃了晃手中的药包,道:“我给王爷配了适合夏季用的驱寒药。” “你不能进去,给我吧。” 长丰伸手欲拿,时榆往身后一藏,狡黠道:“这药必须由我亲自送给王爷。” 长丰:“为何?” “因为这药要配合推筋活络的手法方能见效,你会吗?” “……” 长丰自然不会。 长丰目光一闪,意味深长地反问:“你确定你要进去?” “……废话,这还能不确定?” 长丰忽然转身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做了一个“有请”的姿势。 时榆:“……” 这小子,葫芦卖得什么药? 她推门进了屋,屋内灯火通明,只是不见闻祈人影。 刚要问长丰闻祈人在哪儿,一转身,见长丰双手正好拉着门缓缓关上,门缝合上之前,长丰还冲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 时榆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不过,长丰既然放她进来,那就说明闻祈一定在房间里,不然是不会让她单独到这种地方来的。 她四下环视一周,见目力所及内并无闻祈,而西厢房净室的亮却着灯…… 时榆终于明白长丰的笑是何意。 因为闻祈正在沐浴。 长丰这臭小子就是故意的。 进都进来了,怕什么。 时榆深吸一口气,小声喊道:“王爷?” 屏风后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难道她猜错了,闻祈并没有沐浴? 时榆缓缓走过去。 屏风后,闻祁一如当初她行刺时那般,靠着浴桶,双臂随意地展开靠在桶沿上,阖着眼睛,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像阿初。 她忍不住抬手想要去触碰他的眉眼,她日思夜想的眉眼。 指尖刚触碰上,闻祁忽然睁开眼,沉冷黑眸迸射出凛冽的寒意。 时榆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闻祈冷淡道:“你来做甚?” “我……”时榆冷静下来,看到掉在地上的药包,捡起来递给他,解释道:“我是来给你送新配的驱寒药的。” 闻祈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似乎想看清她心里到底藏着什么意图。 时榆心虚地抠了抠药包。 半晌后,闻祈冲窗边的条案扬了扬下颌,淡声道:“放下吧。” 时榆松下一口气,走过去放下药包。 方才被那么一吓差点乱了阵脚,时榆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她不能干等着闻祈气消,得主动让闻祈气消,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低姿态,当面认错。 她小心靠近浴桶,一脸诚恳地对闻祈道:“上次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突然间如此乖巧,闻祈有些不信,好整以暇地瞅着她,道:“错了?错在哪儿?” 时榆道:“我错在不该摸王爷的手,更不该在王府里炼蛊。” 闻祈:“……” 见闻祈不说话,时榆又开始忐忑了,道:“王爷,您要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我以后一定乖乖听王爷的话。” 她是真的怕闻祈从此以后不理她,那样的话她就再也没机会让他恢复记忆了,所以话里带了几分情真意切的委屈和恳求,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闻祈鸦羽长睫颤了下,旋即转过脸,面无表情道:“无妨,退下吧。” 时榆更懵了。 既然不怪她,那为什么要对她做出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 为什么到现在也依旧是一脸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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