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祁忽然转头狠狠瞪她,点漆的眸子瞬间变得通红,“她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谭家就等着给她陪葬。” 谭玉秋被闻祁随手扔在地上,直摔得头晕眼花,便听“噗通”一声,闻祁已纵身跳入水中。 看着转瞬间消失在岸边的身影,谭玉秋霎时心如死灰,他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妾,不顾自身安危亲自跳下水去救人。 崔七他们紧随其后而来,见王爷跳进湖里,纷纷跳水跟上。 闻祁在水里寻找时榆,可哪里有时榆的影子。 就在这时,斜刺里忽然飞来一只弩箭,破水而来带来细密的水泡。 闻祁侧身避过,却见正前方又射来一只弩箭。 他向后仰身,看着弩箭几乎贴着他的鼻尖擦过,再抬头看前看去时,却见向他射箭的是一位女子,而那女子穿着和时榆一模一样的衣裙。 “阿榆!” 女子转身就走,闻祁拨水跟上。 那女子转身又是一箭,闻祁侧身闪避。 与此同时,斜刺里又射来一箭,闻祁这一避正好撞上那一箭,正中后心。 身后传来纷乱急切的闷喊声。 “王爷——” 闻祁眼见那女子消失在水深处,身体控制不住地下沉,四周黑影绰绰,细密的水泡向上浮去,耳朵里嗡嗡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天光大亮,崔七长丰他们围着自己,神色惊恐不定,杨柳在他们头顶拂动。 这时,后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闻祁感到身体一阵阵发冷,明白他已经被手下救上了岸。 他一把拽住崔气的衣领,拼尽最后一口力气下令:“继续找,一定要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辆棕棚马车穿过城门,驶离长安。 时榆和萧贺川离开长安后,立马有个贩卖茶叶的商队接应。 二人跟着茶商达到宁州后,又有一队贩卖瓷器的商队迎接,二人又随着瓷商一路往南。 如此几次三番换商队,一路南下到了扬州,驶入一处黛瓦白墙的小院中。 萧贺川率先跳下马车,回身接时榆下马,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原本的容貌得意道:“我的法子怎么样?” 时榆也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道:“萧公子智多近妖,算无遗策,小女子佩服至极。” 这一路来,他们二人戴着人皮面具换了各种身份,跟随各种商队辗转各地,如此以来就是再厉害的人也难以追踪他们的行迹。 她放眼环顾四周,见身在一处雅静的院落中,院中景致不同于长安,小巧又景致,不由得问道:“这里是?” “这是我早年在扬州置的宅子,一直空着,眼下我们到了扬州就不用再急着赶路,且先听听长安那边有什么动静再说。” 时榆默然,听萧贺川说为了让闻祁死心,他特意安排了一个死尸穿上了她的衣裳投入东陵湖下游,待闻祁的人找到那具死尸时,死尸泡水浮肿,面目难辨,闻祁便会误以为死的那个人是她。 萧贺川所指长安的动静,应该是指若是闻祁见到那具死尸,定会以为她已死,只要闻祁认定她死了,就不会再派人出来找她,那她就算彻底安全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次从此以后,将会彻底从闻祁的世界里消失,连活着的痕迹都不会再有,她心里竟然有些许难过。 “你不开心?”萧贺川见她面色凝重小心地问。 时榆强笑:“怎么会,千辛万苦逃出那个牢笼怎会不开心,萧公子,谢谢这一路来你对我的照应,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自当尽心尽力回报。” 萧贺川挠了挠头,道:“说谢就见外了,我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帮你是为报恩。”说着,又补了一句,“放心吧,以后我也会一直护着你的。” 时榆只是回之一笑。 以后她自己会护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护。 长安,慎王府。 “阿榆!”闻祁陡然喊了一声。 诸葛追长长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拜了一下天,嘴里喃喃念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闻祁醒来,见眼前一道人影走来走去的,晃得他眼花,定睛细看时才发现是诸葛追。 诸葛追见他睁眼,折回床边炮语连珠道:“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整整半个月,我差点以为救不回来了。射你的箭上淬了剧毒,幸亏是在水里中的箭,减弱了箭上的毒性,否则纵使我爷爷在,也救不回你的小命。” 闻祁仿若未闻般,目光扫视屋内一周,见只有诸葛追一人在,他想要起身,动了动身子却使不上任何力气。 诸葛追见状埋怨道:“不要命了,瞎动什么?” “时榆呢?”闻祁问。 诸葛追目光闪烁了下,语气如常道:“她,她好着呢,不用担心。” “我要见她。”闻祁挣扎着要起身。 诸葛追摁着他道:“你体内残毒未清理干净,千万不可妄动。” 闻祁却目光坚决地盯着诸葛追,“叫时榆来见我。” 诸葛追知瞒他不过,叹了口气,缓缓道:“她来不了了,你的人已经在下游打捞起她的尸身。” 闻言,闻祁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双眸蓦地睁大,漆黑的瞳仁骤然紧缩。 旋即,噗地一声,向前呕出一大滩黑血来。 时榆站在山间小路上,阳光洒落在身,头上戴着野菊花编的花环,左手绞着长长的辫子,右手冲他挥舞,清脆的声音向他喊道:“阿初,阿初,你快来追我啊,来追我啊……”说着,竟向山里跑去。 银铃似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闻祁看着时榆欢快的背影只觉如梦如幻,拔步欲追,“阿榆,你慢点。” 一提脚,却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来。 闻祁低头看去,只见双脚不知何时陷入泥沼中,不住下沉。 再抬头,四周风景已变,灰蒙蒙的看不清楚景物,早已不见时榆的影子。 他心下焦急,用力提腿,想要出沼泽,可越用力陷得越深,泥流很快淹没至腰。 就在这时,大树深处忽然转出来一个人,纤腰细细,穿着妃色石榴裙,满头珠翠,手里提着一盏灯,是时榆不久前的模样。 她面色苍白地站在岸边冷冷俯视他。 “阿榆?”他小心唤道,生怕吓跑她。 时榆却恼道:“你根本不是阿初。”说完,丢下灯,竟是头也不回的走入树林深处。 树林深处弥漫着浓浓黑雾,似一尊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要将时榆吞噬入腹。 闻祁彻底慌了,朝时榆的背影伸手喊道:“阿榆危险,快回来!我就是阿初啊,我们在渤雲河的河边,你救了我,我们还一起抓鱼,你忘了吗……” 可无论他怎么喊,那道倩影始终不肯回头,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深处 。 “阿榆回来!” 闻祁猛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熟悉的云帐,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白檀熏香,屋子静得落针可闻。他眼珠微动,便见床沿上坐着诸葛追,面色显得十分凝重。 他手里捏着一根银针,正在往他身上某处穴位上扎下去,身后站着忧心忡忡的崔伯。 见他醒来,崔伯老泪纵横地唤了声“王爷”,紧接着哽咽不能语。 诸葛追略微烦躁道:“莫哭,人暂时死不了。” 崔伯生怕搅扰诸葛追救人,忙揩干眼泪,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闻祁虽醒,意识却是昏昏沉沉,一时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诸葛追几针下去,他便再次陷入迷糊中。 隐约听见诸葛追说:“放心,他人已经醒转,命算是保住了,只是不能再受刺激,这几针可以让他昏睡几日,以便他养伤。” 崔伯连连致谢,似是二人退了出去,屋中再次陷入寂静中。 不知不觉,闻祁彻底昏睡过去。 第48章 章48 后悔 这日, 崔七照常进屋喂药,甫一推门,却见闻祁不知何时醒来, 兀自靠在床榻上。 崔七吓了一大跳, 忙上前半跪在地上行礼:“王爷,您醒了。” 闻祁点头“嗯”了一声, 竟朝他伸手。 崔七愣愣地看着闻祁的手, 不明所以。 闻祁蹙眉,问道:“不是给我的?”目光盯着他手里的药。 “是, 是给王爷的。” 崔七忙起身恭敬地将药递到闻祁手上。 闻祁接过药喝了起来, 崔七目光古怪地瞧着闻祁,但见他面色如常,平静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心里不由得暗暗惊奇, 又暗暗高兴。 惊奇王爷明明因为时姑娘的死呕血昏迷良久, 醒来竟丝毫不见悲伤。 高兴的是终于不用担心王爷受不了打击,加重伤情。 喝完药,闻祁将空碗递给他,顺便问道:“阿榆回来了吗?” 崔七懵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王爷这语气,似乎以为时姑娘还在世? 没待他回答,闻祁温柔的笑了下,“是我糊涂了, 阿榆去东陵湖赏荷,怕是还没回来,她一向贪玩, 你们先不要打扰她,等她玩够了自然会回来的。” 崔七心里一阵难受,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王爷这情状怕是受打击过度,得了失心疯。 鼻腔了顿时酸涩无比,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道:“王爷,时姑娘不会回来了,她,她已经死了。” 闻祁笑容僵住,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眼里慢慢裂开 片刻后,大手一挥,将搁在一旁的空碗扫在地上。 咔嚓一声,空碗碎成几瓣。 闻祁暴起,一把拽过崔七的衣领,将他拧到跟前,一向镇定自若的眼眸此刻布满红血丝,死死地盯着崔七,大声喝道:“胡说八道!阿榆还等着嫁给我,她说过要和我白头偕老,又怎么会死……” 崔伯和诸葛追已经闻声闯进来,听见闻祁的话二人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 诸葛追抢着上前取出银针就要给闻祁下针。 闻祁一把推开崔七,,转而扣住诸葛追的手腕,点漆的眸子紧盯着诸葛追问:“你骗我的对不对?阿榆没死。” 诸葛追的手腕被他那么一拿,好似铁钳扎进肉里,疼得五指不自觉地张开,银针落在地上。 他对上闻祈的眼睛,见他双眸猩红如血,宛若着魔,只要他的回答不是闻祈想要的答案,似乎闻祈就能吃了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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