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丢下这话便转身离开,甚至没有多看对方一眼。 “那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陶赤皱着眉再度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沈青翎扬起头,双眼无畏的看向陶赤:“我恐怕是要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日,直到达成心中所愿。所以,殿下的警告,恕我无法接受,也无法做到。” 陶赤盯着他:“你这是在挑衅我吗?” 沈青翎道:“殿下若是这么想,那便是了。” 八月里的天气十分严酷,可陶苓此刻如同身在极寒的冰窑之中,自脚底而起的丝丝冷气犹如盘龙游遍全身。 陶赤和沈青翎二人之间就像两块无法相融的铁器,在熊熊烈焰中碰撞出通天火花,而那绚烂一刻,深深的留在了陶苓的眼中。 沈青翎不会武力,却胜在同样有一副硬骨头,即便是身上挨了拳脚,也不肯吭一声。 陶苓眼看着陶赤势头高盛,眼瞅着沈青翎无力招架任由摆布,暗自不妙,连忙上去拉架。 “三哥,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真出事了,三哥,你不能打他,三哥。” 陶苓好不容易拉开了陶赤,自己还免不了挨了某人乱踢的一脚。 “他出言不逊,我替你教训教训他。” “三哥,他只是我在郧国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况且我已经不想再搭理他了。” 陶赤停下看向她:“真的?” 陶苓烦躁的点点头,随后瞥了一眼满身灰土,坐在地上的人。 “我真的饿了,三哥,你到底走不走?” “走。”陶赤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身若无其事的同陶苓说道,“林顾瑶请你去府上,都没有给你喂饱吗?这丫头我得好好说说她。” “是我先前没胃口,你可别再招惹她生气了,不然我的耳朵又清静不了了。你听见没?” “听见了。” …… 沈青翎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双手一松,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纱羽国的天蔚蓝蔚蓝的,阳光也十分的刺眼,照得他睁不开眼,照得他一时困倦。 他真的想好好睡一觉了。 陶苓带着陶赤来到一家甜水铺子里,天气炎热,来吃甜水的人非常多,二人寻了个窜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不是饿晕了吗?就来喝点甜水就饱了?” 陶苓看着陶赤那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无奈摇摇头:“三哥,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陶赤道:“何意?” “林顾瑶啊!”陶苓道,“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她喜欢你。” 陶赤偏过头:“不知道。” 陶苓见状,伸手拍了下桌子,闹出不小的动静。她低头看了下四周,好在周围人都在专心喝着甜水。 “你明明就知道,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顾瑶她成天都惦记着你,可你总是对她爱搭不理的。” 陶赤道:“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搭理她。” “那你喜欢谁?这么多年了,除了林顾瑶,我也没见你跟别的女子亲近过。要我说,你就跟林顾瑶凑合过吧……啊——” 陶苓的脑门重重挨了一下弹指,陶赤收回手,略带警告道:“别插手我的事。” “不插就不插,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动手?我告诉你,我现在可厉害着,我这是让着你而已……”她见陶赤的目光突然紧盯着铺子门口,也转头看去,“看什么呢?” “别动!”陶赤目光沉着,盯着铺子门前,一动不动。 甜水铺子前,有四人正在同掌柜说着话,看样子应是在买甜水。 “这有啥好看的……啊!” 陶苓捂着额头瞪着对方。 陶赤没有好脸色的瞥了她一眼:“别动!” “你信不信我告诉父王,让他好好治你。” “随便。”陶赤丢下这话,起身往铺子门前走去。 陶苓虽是不情愿,但也跟着去了。只是她越走近越发现,门前站着的几人中,有一人意外的眼熟。 “时姑娘,好久不见。” 陶赤站在几人面前,面上有些腼腆的笑。 四人中,只有一位女子。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来,眸色淡淡,如一览无余的湖面,平静的毫无波澜。 陶赤见状倒也不显尴尬,反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不记得我了吗?” 那女子看了他一会,礼貌的摇了摇头。 “罢了,十来年的功夫,不记得也正常。”他看了女子身后几人,“你们这次来……应该不是来游玩的吧?” 女子没有吭声,她身旁的男子往前一步挡在陶赤身前,有些警惕:“我们要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谁啊?” “时逸?” 陶苓瞪大了眼来到二人面前:“你怎么也来纱羽国了?” 时逸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挑眉道:“你可真是让我没想到,你竟然是纱羽国的……” 他后面的话还未脱出口,一张嘴硬生生受了两个巴掌。陶苓和陶赤不约而同的堵住了他的嘴。 时逸气急败坏,扯开二人的手:“干什么?你凭什么堵我的嘴?” 后面这句是对陶赤说的。 “苓儿的身份不可随意外露。”陶赤难得的好态度。 时逸哼道:“外露又会怎样?纱羽国的公主不是人尽皆知了吗?难不成她回到了纱羽国还要将身份藏着掖着?” 有路过甜水铺门前的耳尖妇人,当下停住脚步探头过来:“公主?公主在这?” 她这一声惊呼,将铺子里所有低着头的人全都吸引了过来,纷纷将目光落在陶苓几人身上。 纱羽国的百姓虽都诚服拥戴着公主殿下,但都只是远远观之,有的甚至只能在官府的画像上有缘一见,自然不清楚公主的真实样貌。 人群渐渐躁动了起来,有人高喊了一声:“是她,她就是公主殿下,她就是公主殿下啊!” …… 第三十四章 ◎她是个不可一世的野蛮丫头◎ 琅沐殿中,陶苓一身疲倦的窝在软榻上,四肢酸疼的不想动弹。她无力的睁着一双眼,看着顶上的帷幔,耳边嘈杂的呼喊声依旧起伏回荡。她不自觉的捂住双耳,将头埋在褥被里。 “纱羽国的子民也太热情了吧!”时逸一边往巷子里钻去,一边忍不住的吐槽着。 “让你别说你偏要说,你说说你那张嘴该不该打?”陶苓回头看了一眼,将他拉进一间僻静的小巷里。 这是间堆满杂物的小巷尾,巷子的另一头被高墙围住,无路可走。陶苓四下一看,挑了一处摆放杂乱的草堆里藏身,这是一堆专门供鸡鸭走禽用的干草,上面散发着浓重的鸡屎味。 “我的天,你给我找了个什么破地方?” 陶苓将面前的干草理了理:“有的藏身就不错了,我一个公主都没嫌弃什么,你好意思吗?” 二人沉默着观察了一会,只听那群喊叫声伴着数不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时逸这才有些后怕的担忧道:“我阿姐不会有事吧?” 陶苓道:“放心吧!我三哥身手好着呢!他们只是替我引去人群,会回来的。” 时逸闷声道:“最好是。” 陶苓听着耳边低沉微促的喘息声,不禁心里纳闷,她和时逸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但她从未听他提过还有一个姐姐。 “我在郧国一年多里,貌似从没见过你阿姐。” 耳边喘息声微顿,只听他道:“我阿姐是织云殿的女官,几乎日日夜夜都在宫里织绣,鲜少出宫的。” 陶苓道:“那她这是第一次来纱羽国?” “不是。”时逸道,“十年前来过一次,为王后奉上了金羽百凤袍。” 金羽百凤袍,陶苓曾见过母后穿过一次,当时她问过母后,为什么这件袍子总是摆在衣架上观望却鲜少穿?母后多是怜惜的摸着衣袍上刺绣精活的凤凰,坦言自己舍不得将其折出一点皱痕。 太过精美的东西,只适合保留距离的观望,不敢轻易触碰。 毕竟美好的东西,都是易碎的。 晚间,陶苓跟着父王母后一起用膳。 她睡了半日,此刻精神抖擞,看着一桌子美味菜肴,只顾着埋头苦干。 “陶赤怎么没来用膳?”国王陶衍看向陶苓,“他不是跟你去参加林府家宴了吗?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经此一提,陶苓落下了筷子,后知后觉的想着:对啊,这天都黑了,三哥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苓儿?”见她不吱声,一旁的陶玱提醒道,“父王问你话呢!” 陶苓眼珠子一转,挂着笑,道:“三哥说营里有事,就先回去处理了。” 许久不出声的二殿下陶辛道:“即便有事,也理应先托人告知一下,他这样没有礼度,成何体统?” 陶苓笑盈盈的看向他:“三哥托我来着,我给忘了,二哥就不要跟我计较啦!” 这位看上去冷冷冰冰的男子,就是纱羽国的二殿下,陶辛。 刻板、保守,千篇一律的礼度规矩,是陶苓见到总想躲着的人。 陶辛看了她一眼,薄唇紧抿,不再多言。 陶苓也识趣的摆上了公主该有的样子,斯文的喝着茶。 洛纱看着眼前几位儿女,笑言:“赤儿统管军营,事务繁忙,有些欠缺不周也是可以理解的。倒是他身边的牧昇,成天被他唤来呼去的,也没个时间来陪苓儿,这件事可要好好说说他。” 一旁陶玱忙道:“母后,牧昇自小跟着三弟舞刀弄枪的,早就一身蛮气,别给小妹带坏了。” 话末,他意味深长的看了陶苓一眼。 陶苓暗自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对方有意点她在郧国的种种不堪事迹。 国王陶衍沉默不作声,但只需同洛纱对上一眼,便了然对方所想。 “孤也觉得牧昇这孩子不错。” “就是这孩子的身份……” “只要苓儿不在意,孤便不在意。” …… 国王和王后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陶苓懵在一旁,已然听不懂。 她现在脑海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陶赤到底去哪了?他把时逸的阿姐带去哪了? 耐不住性子的陶苓,决定趁着月色尚佳,出宫去寻一翻。 她自然是很放心陶赤的为人,但对方毕竟是一个清白姑娘,而她这位三哥又是个榆木脑袋,怕是压根儿想不到这么细致的问题上。 她出宫的时候,牧昇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消息,早就在宫门处等着她。 她与牧昇自小相伴玩耍,早已形同家人,从来不会顾忌彼此的身份,更加不会在意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外出是否合时宜。 牧昇驾着一辆马车,陶苓看了一眼,却道:“走屋顶怎么样?” 牧昇笑笑,从马车上跳下来,跟上了陶苓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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