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大殿之上的闹剧后,沈青翎再没提及过婚约二字,她不知沈青翎送她婚袍的意义何在,究竟是为了祝福她寻得好良缘,还是…… 她垂下眸子,有些莫名的惆帐涌上心头,她总觉得自己该有个期盼,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期盼着什么? 很快,太阳便从东边慢慢冒出了头,八月末的天气,依旧十分酷热。 “白蕊,你去把车帘掀起来,我太热了。”陶苓扯了扯衣领,又从宫女手中抢过一把团扇快速扇动。 白蕊犹豫了一下:“眼下已经进山了,掀开帘子会有飞虫钻进来的。” 陶苓身上戴着母后给的香囊,自然是不怕的,可白蕊和一名宫女却是一点防护也没有。 母后说过,她这个香囊能防周围五步内的虫蚁,只要白蕊她们和自己待在一起,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可毕竟这个香囊也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并未真的实践过,万一…… 此时,她想起了陶赤从她手中将陶辛给的那个香囊抢走了,便气得牙痒痒。 她伸手摸了摸怀里揣着的另一个香囊,陷入了两难。 这个香囊本是打算留给沈青翎的。 纱羽国的虫蚁不同于郧国,咬起人来真的非常痛,处理不当还会导致炎症和脓包。总之,真的不能小觑。 每年到了夏至,本土的百姓都会日日涂抹特制药膏用来驱虫,虽说效果不是那么的理想,但也不会周身遭罪。可那些外来游商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血肉,只会更招那些虫蚁的疯狂叮咬。 如今她热得难耐,只要将这个香囊给白蕊和宫女,车帘便可以无所顾忌的打开。可若是如此,沈青翎此行怕是不会好过。 她清楚宫里一定给沈青翎备上了特制药膏,可她也清楚,那些药膏一定没有母后的香囊有用。 给不给呢? 挣扎了一会,她不禁又陷入了另一个问题。 她为什么要管沈青翎会不会受罪? 沈青翎那样的人,明明和戚海棠互通心意,却还是没有分寸的来招惹自己。 不讲情理当着百官去拒婚,又厚着脸皮赴万里当着百官来送婚袍。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陶苓都理解不了。他这样的人,值得她去操这个心吗? 第三十九章 ◎沈青翎去哪了?◎ “停车。” 陶苓叫停了马车,准备要下车,被白蕊拦住:“正是上山的路上,你怎么能下车呢?” “我有母后给的香囊,不碍事的,反倒是你,在车上待好了,千万别跟出来啊!” 陶苓交代好话,戴上帷帽,跳下了马车。 不同于车厢内,山中倒显得凉爽些,阵阵微凉的小风透过树干吹来,带着茂密杂丛中的湿气,迎面灌入陶苓的脖颈间。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密密小小的飞虫,“嗡嗡嗡嗡”的在耳边打转。 陶苓将眼前的帷纱整理的严实,又将香囊拿在手中驱赶着面前的飞虫,随后跑向身后的马车。 “里面是翎青王吗?” 车夫摆了摆手,又朝身后指了指。 陶苓跑向最后一辆马车,一句不问,掀开帘子就钻了进去。 沈青翎略显惊讶的看着她,随后浅浅笑道:“公主这是……” 陶苓将袖口的香囊掏出来,正欲递给他时,看见了他腰间正挂着一个香囊,样式花纹,跟她手中的极为相似。 她微微皱了眉头。 沈青翎注意到她手中的香囊,又见她盯着自己腰间看,心里不由的开心了起来。 “你这是担心我,给我送香囊来了?” 陶苓收回手:“谁关心你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还健在不。” 沈青翎“哦”了一声:“不过就是一些飞虫,还能吃了我不成?” 陶苓用下巴指了指他腰间的香囊:“给你香囊的这个人没有告诉你吗?” 沈青翎道:“什么?” “群虫噬白骨,一点血肉都不会给你留下的。” “有这么夸张吗?” “不信你可以试试。” “试就算了,我还得保住小命去做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陶苓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感。 这重要的事情,应该和戚海棠有关吧? “走了。” 她的手腕被人不紧不松的握住了。 “来都来了,着急走什么?我一个人也无聊,陪我聊聊天。” 陶苓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手,提醒道:“王爷,请注意言行。” 沈青翎闻言松开了手。 陶苓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我是纱羽国的公主,岂能跟一个异国男子同乘一车。” 沈青翎貌似理解的点点头:“哦?那是我唐突了。不过公主,你这样贸然跑进我的马车里,就不怕旁人说闲话吗?” 陶苓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沈青翎,你别不知好歹。” “公主教训的是。” “你不许再笑了。” “好,公主。” “你……” “公主,请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去。” 马车外响起了一道怒沉的声音。 陶苓掀开帘子,陶赤正骑着马杵在车旁。 “三哥。”陶苓不太高兴的瞅着他。 陶赤见状,板起脸来:“一国公主,怎能随便进旁人马车里呢?传出去叫人笑话,赶快下来。” 陶苓瞪着陶赤,纵使心里有一万句想要反驳的话,她还是听话的照做了。她起身的时候,沈青翎再次拉住了她的手腕:“不是要给我香囊吗?” 陶苓心情不好,有些不耐烦道:“你不是有吗?” 沈青翎听后忙将腰间的香囊取下丢出了窗口:“现在我没有了,你可以给我一个香囊吗?” 陶苓:…… 静沐的地点是在半山腰深处的石洞里。 沈青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别具一格的山洞。 山洞是天然形成的环形帘洞,顶上是经过岁月沉淀打磨的颗颗透亮的石壁,蜿蜒层叠的向四周蔓开,直至绵绵不断的水流从石缝中汩汩流淌,落在一方方的圆穴中。 圆穴中有白烟袅绕,伴着清澈流动的细水,让人感知着这里所呈现的纯净无瑕。 在这些洞穴的最前方有一个圆台,一位白发老者散发盘坐其中。见国王王后到来,起身行了一礼。 “静师,可以开始了。”陶衍道。 那位被称之为静师的老者,先是点头应允,后又看向了陶苓:“去年公主没来静沐,老者还恐余担忧,如今一切安好,真是幸哉!” 陶衍闻言,不解道:“静师的意思,去年小女有祸引身?” 静师笑而不语,陶苓连忙拉住陶衍:“父王,我不是好好在这吗?今日静沐,可不宜沾上那些不吉利的话了。” 一旁洛纱道:“苓儿说的在理,大家都在等着,可别耽误了静沐的时辰。” 众人各自换上轻袍后,便听由静师的安排,入了圆穴中静泡。 圆穴有六个,以中间过道为线,一边三池,男女隔开。 过道上,有弟子为每个圆穴添置融料,一小勺不知味的粉末撒下去,一池的清水瞬间变得赤红。 沈青翎毕竟第一次见,多少还是心惊胆跳了一下。 和他同泡一池的陶玱和陶赤,见他露出这样的反应,不约而同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沈青翎,我都快忍不了了。”一旁时逸咬牙切齿道。 沈青翎不在意的一笑:“他们越是这样,证明我此趟是来对了。” “嗯?”时逸不太明白,但也没打算追问下去。 圆坛上的老者依旧念着沈青翎听不懂的经文,他甚至觉得枯燥乏味,但看国王和王后却虔诚的闭目聆听,就连方才挑衅他的陶氏三兄弟,此刻也安静了下来。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最后落在了过道的另一边,闯入了一双清冷的眸子里。 陶苓和他视线碰撞的一瞬间,脑中是懵懵的,耳边早已听得熟烂的经文变成一道持续的轰鸣,隔开了她与所有人的界线。 此刻,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是偷看时被发现的慌乱,还是那仅仅一瞬间的悸动? 她本是想移开视线的,可沈青翎的目光太过霸道,直直的盯着她,好似在跟她争个胜负,谁先移开谁就输了。 她自然不能让他有任何笑话自己的机会。 从一双清冷无趣的眸子慢慢转变成一双充满斗志和势在必得的眼,这期间的转变,不过在于沈青翎的婉婉一笑。 他竟然敢嘲笑我? 陶苓趴在过道边缘,怒气冲冲的瞪着沈青翎,而她这一举动,已然博得一旁众人的注意。 牧昇是第一个注意到的。 他泡在第三个圆穴里,看着陶苓和沈青翎的举动,眼里是痛苦的。 他至此才看清了一些事实,也明白了陶苓的心。沈青翎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不该他妄想的便不该抱有幻想。 他背过身去,紧紧攥起的拳头没入水中,挣扎中缓缓松开了手。 陶苓睁着一双圆溜的眼,哀怨着瞪着沈青翎。她没想到,沈青翎这人这么固执,竟然真的和她对峙了起来。 没有耐心的她,坚持了没一会,就决定以气势逼迫对方先认输。她以口型道:“这里是纱羽国,我是公主。” 沈青翎笑了,似是宠溺的托手比划着佩服的手势,随后将视线移开了。 陶苓见状,得意的笑了。 她鲜少在旁人面前露齿而笑,可眼下,她的笑容甜美,唇红齿白,好看极了。 “笑什么?” 沈青翎的笑意停止在这一声质问声中,他偏头看去,陶赤正皱着眉头审视他。 “没笑什么。”沈青翎道。 陶赤看了看对面的陶苓,对方正着急的往白蕊身边游去。 “静沐对于纱羽国的子民来说,是很神圣的一件事,即便王爷不能理解,也希望王爷能认真对待。” 沈青翎认真道:“方才是我的问题,我保证绝不会再发生。” 陶赤见他态度尚可,便不再细纠,而是多嘴了一句:“小妹自小娇宠长大,事事都是顺心顺意。所以,有时遇到了一些新鲜事或是新鲜的人,难免会表现的激动些,王爷看看就算了,莫要当真。” 沈青翎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还是装作不懂:“哦?三殿下的意思是公主在情感上鲁莽无知,缺少对自我的肯定和信心?” 陶赤想要反驳,沈青翎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可我不这么觉得,我倒觉得公主有她自己独立的判断和认可,她若是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我自然不会躲开。相反,我会紧紧的抓住她,一点反悔的机会都不会给她的。” 陶赤沉着脸:“所以,好言相劝你是不听了?” 沈青翎看着他身后慢慢过来的另外两个殿下,抖了抖肩:“从我来到纱羽国至今,我还真没看出你对我是好言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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