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屋后面种了一小片蔬菜苗子,翠绿绿的。沈青翎过去时,担心踩坏了,刻意绕开了路。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没受伤吧?”他一边靠近,一边询问。 陶苓闻声,这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照得暖洋洋的,显得温和又十分好相处,完全不敢去联想,他这样风度翩翩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狠辣决绝。 “你怎么了?”沈青翎蹲下身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的左手小臂上,上面除了几道小划痕外,还有一道伤口比较深的划痕。 “他们干的?”沈青翎似追问又似肯定,随即起身,被陶苓拉住了。 “我有事想问你。” 沈青翎见状,再度蹲下来:“你说。” 陶苓道:“赵忆你见到了吗?” 沈青翎淡淡“嗯”了一声。 “你对她做了什么?” 沈青翎看着她,没有说话。 陶苓有些不能理解和接受:“她只是引了狼过来,并没有真的伤害到我,你实在看不惯可以小惩一下引以为戒,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为什么在挑断她的手筋后还要找来那些恶人去糟践她?去欺辱她?让她承受一个女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她一声声质问,让沈青翎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你在责怪我吗?” “她算什么东西?她觉得她能够取代你,想要代替你待在我身边,甚至以伤害你达成目的。更可笑的是,她竟然想当真全城百姓的面挑破你盗贼的身份,你觉得我会容忍她?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吗?” “所以你就逼疯了她?”陶苓道。 “我想让她死。”沈青翎眼中流露一丝狠戾,“当我知道她在施粥那日当众指认你身份的时候,我后悔了,后悔当时没有说清楚,没有让他们把她玩死。否则,也不会有后面这些麻烦事了。” 陶苓突然觉得,这样的沈青翎有些陌生。那个喜欢美酒喜欢调侃风趣的沈青翎,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如果没有你一开始自以为是的所作所为,我也不会遭遇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沈青翎看着她如此冷漠的说出这话,心里像被刀扎了一下,苦笑了起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陶苓,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你到底将我摆在什么位置上?” 陶苓想不明白,也答不出。她气愤沈青翎为什么瞒着她去处理她的事情,明明这件事和他毫无瓜葛,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替她出头?甚至连问一声都没有。 她觉得自己就像跳梁小丑,以为自己做得一切都很完美,事实上,自己的生活轨迹都在被别人控制规划着。 “回答我,在你心里,究竟把我当什么了?”沈青翎有些偏执的扶住她的肩头,逼迫她看着自己。 陶苓瞪着双眼,烦躁道:“王爷,你是郧国高高在上的王爷,是我不可得罪的王爷,行了吧?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就只是王爷吗?陶苓,就只是王爷吗?我们之间的点滴相处,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心意吗?” “我喜欢你,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从郧国追到纱羽国,每一步,都是朝着靠近你的步伐迈出,你当真察觉不到吗?” 陶苓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惊讶到不知所措。 他说他喜欢她?该不会是她听错了吧?他不是应该喜欢戚海棠吗? “你……你别胡说八道了,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待着吧!” “陶苓,你就只会逃吗?” 沈青翎见她挣脱自己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一口气堵着胸口快要喘不过气来。 当他重新出现在院子里,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那张阴暗到令人不安的一张脸,让在场所有人都屏气慑息,不敢多言。 以越老大为首的几名粗汉,更是吓得直哆嗦。 “求您、求您了,求您放过我们吧,饶了我们一条性命吧,我保证绝不会出现在郧国,不会出现在您面前的。” 沈青翎来到那名越老大跟前,冷漠的看着对方:“我怎么跟你说的,办完事立刻滚出郧国地界,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如今还敢跟着来到纱羽国,你可真有本事。” “不不不,那赵忆那个女人带我来的,我只是想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若非您一直追杀我们,我们也……” 越老大的话卡在喉间,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股鲜血从自己眼前往外飙。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感觉不到任何知觉,就这样睁着大大的眼睛,惊恐的盯着沈青翎。 “啊啊啊啊啊——” 躁动声在另外几名粗汉中惊恐传出,舒曼见状抛出短刀挥动了几下,当下便不再有动静了。 “处理了。” 沈青翎丢下这话,独自一人往山上走去。 陶苓回到山中,时逸和陶赤正守在山洞前,见陶苓安然无恙的回来,当下松了口气。 “苓儿,没事吧?”陶赤迎了上去,抓住她的手臂紧张起来。 陶苓拍拍他的手:“我没事,一点皮外伤,父王他们都知道了?” 陶赤立刻变了脸:“你真够胆大的,竟然一声招呼不打就一个人跑下山,你知不知道我们得知你失踪后有多担心,母后因此差点犯了旧疾。” “母后怎么样了?没事吧?” 陶苓在听到母后的事后,着急的要往山洞里跑去,被时逸拉住了。 “沈青翎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他……我不知道。” 提到沈青翎,陶苓显然有些躲闪和不自然,她匆匆忙忙的往洞里跑去,留下时逸和陶赤一脸茫然的立在原地。 “沈青翎不是去找她的吗?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问我?她是你妹,你还猜不透她?” “那时苒是你姐,你能猜透她吗?” “比如?” “比如……你觉得她会不会喜欢我?” “……” 第四十五章 ◎娶你◎ 琅沐殿中,陶苓坐在窗台上,目光落在院里的一棵朝天松上,两只黄绒绒的小鸟正在枝头上打闹嬉戏,欢乐极了! 陶苓瞅着,一时出了神。 离那日静沐之行已过去十日,这十日里,沈青翎曾来找过她三次,但都没有见到她。 头两次是她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一直以各种理由拒见,至于后面那一次,是陶赤替她回绝了。 “为什么要替我自作主张?” 陶赤见她兴师问罪的样,指责她:“能不能有点公主的样子?” 自那日之后,陶苓再没听说过沈青翎的消息了。 她不知道陶赤究竟对他说了什么,总之,他再没来找过自己了。 这几日,陶苓总是在想那日响在耳边的话,沈青翎激动的神情,以及他眼中流露的复杂情意。 他真的……真的喜欢的是自己吗? “公主?” 陶苓的思绪还没拉回来,就见白蕊在朝天松下对着她招手:“公主,有贵客拜见,赶快下来吧!” 贵客?宫中贵客何时轮到她的宫殿了? 她道:“哪个贵客?先看我想不想见吧!” 白蕊既兴奋又着急:“是个难请的神医,专门来治你眼疾的,你快点下来,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陶苓早就对自己的眼疾不抱任何希望,以至于她见到白蕊口中的那位神医时,显得十分松懈。 “你就是江湖上传的神乎其神的神医,方志?看着年纪也不大,有那么厉害吗?” “那都是江湖虚言,公主只需信三分便可。”方志面色平静道。 他看着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端正,眉宇间有一种洒脱的自在感,一看就是不会停留于世俗厌气之地。 陶苓打量了一番,随后伸出左手:“搭脉吧!” “不用。”只见方志从自己的小箱子里掏出一包药,递给白蕊,“小火慢熬,待至草药煮烂时,撇出汤汁,熬至稠状盛出含化,每日需如此三次。” 白蕊捧着药包,一个劲的点头。 陶苓听着这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还没给我搭脉就已经知道该给我吃什么药了?” 方志点点头,转身便要走。 “欸?你等一下,本公主还没让你走呢!” “公主还有什么疑惑?”方志停下脚步看她。 陶苓道:“我只是纳闷,旁人都是煎药喝汤,为什么你要让我吃药渣?这药渣从来都是直接扔掉的,没有吃它的道理。” “所以,旁人治不好的病,只有我能治好。在这一方面,公主且安心便好。” 方志的底气如此足有原因的,在药道这一块,他真的是非常厉害。 陶苓忍着心头的苦不堪言,照着方志的话做了,第四日,她就能有明显的感知,她的眼睛变得明亮又清楚。 直到第五日,她感觉自己的头轻了许多,为了印证这让人激动的时刻,她特意找来了一个陌生的宫女,一眼一鼻,一眉一耳,她竟真的能记住了。 “方神医,真是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这么神,我那日说得话多有冒犯,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啊!” 陶苓拿出好茶好果子供着,态度简直与那日初见时的傲慢截然不同。 “公主客气了,我不过受人之托,尽人之事,公主不必挂心。” 受人之托? 陶苓这才明白,沈青翎这十几日的不见消息,原来是替她去寻医了。 “是他将你的症状诉于我听,这药里的释果也是他亲自采摘来的。说句实话,若非他执意去采这释果,我是不会过来的。” 根连茎,茎连果,岩土深处的释果一旦离开了滋养它的根茎,便会很快枯萎,这也是释果稀缺的原因。 当天傍晚,陶苓站在琅沐殿门前,终于等来了沈青翎的身影。 他一身青衣立在落日余晖中,身形显得十分高挑,不知是不是因为一阵子没见,陶苓觉得他瘦了许多。 “看来公主今日清闲了,不知可愿陪我看看落日晚霞?” 陶苓看着天际一片霞光,双手背后,微扬着下巴:“本公主见你态度谦和,且陪你看一看吧!” 沈青翎一笑:“那我得好好谢谢公主赏脸了。” 两人面朝夕阳,柔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折射出两道修长的影子。 “你看,这样看去,其实还挺配的。” 陶苓闻声转过头去,在他们的身后,两道黑影紧紧挨着。 一高一矮,光影柔和的恰到好处,一眼看去,就像一对两情相悦的情人依偎在一起。 情人? 陶苓脑袋一嗡,立刻转了回去。 “哪配了?哪也不配。” 沈青翎歪头看着她,良久,突然道:“陶苓。” “嗯?” “你这样不累吗?” “什么?”陶苓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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