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少女是个急性子,要她放着这件事情不做,就这么干等着,别提多难受了。 好在日落西沉,龙都尚未入夜之时,赵大娘子就挺着她圆滚的肚子迈步进了南风馆,因为快跑的缘故,她还在不停地喘气。 “南……南星小郎君呢?” 大堂里忙碌的几人赶紧围过来,问她怎么了。 “我这不是、这不是给他送信来了吗?我家老爷今日派随从九叔会来传话,说是在刘举人府上做客,不回来用晚膳了,我留了个心眼,专门差人去问了刘家夫人,我家老爷根本没有和那个刘举人约好,估摸着肯定是要去私会那个外室狐狸精了,你们可千万帮我把那个外室逮住,想办法把她打发走了,出多少钱我给。” 怕不是花钱就能了的,不过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季窈摩拳擦掌,努力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今天再见到无忧,千万不要被吓到了。 ** 时值入夜,仍是闷热。 深林里偶一晚风吹过,季窈仍感觉身上衣衫黏在肌肤上,不甚舒服。 蝉衣旧伤未愈,京墨照顾店里,所以只有杜仲和南星带着她又回到城郊深林里,蹲守在那间破旧的宅院前。 三人还未入夜就已经到了这里,此刻蹲守了接近一个时辰,手脚不免酸麻,还好甄员外的马车如约而至,三人听着宅院另一头竹林外的车轱辘声骤然停止,接着甄员外就一个人迈着颤巍巍的步子从竹林小径走出来。 因为身体肥胖且天气炎热的缘故,他额头热汗不止,所以他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掏出怀中手绢擦汗。 季窈看着他刚进入宅院,推门进去,屋内小窗里不一会儿便亮起烛火。 “无忧会出现吗?” 南星神色悠哉,眼神除了盯着面前的屋子,更多时候都落在季窈身上。若是被季窈看过来,他又装作没事儿人一样立刻转移视线。 “那老头人都来了,应该会出现的吧。师……”他正开口,一歪脑袋看见杜仲了,急忙改口,“掌柜别慌,我们今日必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层云背后,一轮圆月骤然现身,将宅院外的景色照亮。片刻后,屋子的大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季窈的心登时提到嗓子眼,僵直后背,整个人目不斜视地盯着那扇打开的门。 南星见她紧张到忘了呼吸,悄悄从一边伸出手去将少女的手握住,少年大掌完全将少女包裹,温热的触感传至少女肌肤,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缓缓的,大门后面那个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季窈看清月光下的身影后,双肩一松,整个人垮了下来。 “怎么还是那个臭老头啊?” 暄明的月色下,甄员外一脸失望,似乎并没有在宅院里等到想等的人,他举目四望,又在院子里转悠两圈,见四下无人,周围树林也一片寂静后,长叹一口气从远路离开。 今日空手而归,南星不忍看见季窈一脸失望,站起身来抱怨。 “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臭老头没给女鬼约好?还是说,鬼也会失约啊?” 杜仲原本一直靠在树边站着,此刻见事情落空也不恼,神色自若地拍掉身上落叶,转身准备离去。南星拉了拉季窈的衣袖,小声道:“师娘,走吧。” 三人转身正准备离开,季窈不甘心,余光扫到宅院外亮着的灯笼倏忽间被风吹灭,接着一抹白衣白裙的身影骤然从打开的屋门里飘出来,吓得她一个激灵,跳进南星怀里,闭着眼睛,双手缩在他胸膛上微微发抖。 “无忧!是无忧出现了!” 闻言,杜仲立刻转身,一用目光锁定宅院里那抹白色的身影,不同于季窈能看清无忧的脸,他和南星即便此刻离得再近,也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类似人形的白色虚影在他们面前晃荡。 比起游灵出现,南星低头瞧着此刻瑟缩在自己怀里,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的小娘子,激动之余心花怒放,少女鬓间桂花头油的香气又萦绕鼻间,勾得他红了脸。 “师……师娘……” 南星正准备伸手抚上少女后背,季窈虚睁开半只眼睛,用余光瞟着无忧的身影,见她离自己尚远,这才稍稍缓过来,从南星怀里脱身,自顾自地站到杜仲身边,小声道:“现在要怎么办?” 杜仲从怀里摸出黄符,捏紧手里的宝剑,表情肃然。 “再试一次。” 少女盯着他手里的黄符,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等一下,为何方才甄员外与她靠这么近,屋子里都没有传出摔东西的声音,若甄员外是杀害她的凶手,她该恨他才对;若不是,那甄员外于她也于我们无异,会不会,就是因为你们手里有这个,她才会伤害你们?” 南星凑上来,耐心解释道:“游灵阴气极盛,即便死后也会做出很多生前意识里带着的事。而这黄符只是固元护身,对游灵并无伤害,她会反击,只能说明她不想让陌生人进到屋子里面去。” 说话间,杜仲已经冲上前去,无忧见杜仲冲上来,又挥手掀起身边石块朝杜仲砸过去。南星见状也立刻加入,两人迎着无忧而上,一点点朝屋子里面逼近。 屋门旁两只巨大的水缸在之前蝉衣来那次已经破了一个,此刻无忧见他们离门口越来越近,忽然一挥袖子,那只两人宽的巨大水缸立刻剧烈晃动起来,随时可能会飞起来将杜仲和南星砸伤。 季窈在一旁看得揪心,直到那只水缸在她面前摇晃起来,蝉衣胸口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历历在目,她满眼惊恐,也顾不上自己会不会武功,迎着两人一鬼就冲上去。 南星看着那抹纤瘦的身影冲进来,连忙开口制止:“别过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冲进院子到了南星跟前,站在两个男子前面,眼睛直直地看着游灵。 清秀的、懵懂的五官,正如她第一次看见的无忧。她看见季窈,神色突然变得慌张起来,还在往杜仲和南星砸过去石块一瞬间全部失去方向掉落在地,接着,飘在半空的身影连连后退,模样看上去像是在害怕什么。 杜仲和南星放下手中剑,目光看看季窈,又看看停滞在水缸后面的游灵,眼中满是惊诧。 那个游灵竟然怕季窈?
第18章 宵夜 坏人。 看着那个停在水缸后的游灵,季窈自己都有些懵。 她这是在怕我? 南星凑上来,惊讶之余看着季窈,眼带笑意。 “厉害啊掌柜,光是站在这儿就把她吓得躲这么远。” “那她上一次还敢靠这么近来吓我?都贴到我脸上了。” 少年逮住机会,抓住季窈的手,牵着她往屋内走。 “走吧,总算能去屋里瞧瞧。” 两人身后,杜仲目光沉静,盯着季窈的身影陷入沉思。 相比屋外破败不堪的模样,屋内倒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季窈拾起桌上火折子将蜡烛点燃,映照出一个古朴简雅的卧房。掀开竹帘进了内室,一张不大的木床被薄纱遮掩,仍能隐约看出里面床榻上被人坐过的痕迹。 “那床单上的屁股印,是方才甄员外留下的?” 一想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方却是甄员外那样的男子,季窈心里生出一阵恶心,她别过脸去不想再看那张床,想了半天,终于想出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这人和游灵……能、能那个……” 少女面露难色,目光又重新落回床榻,身旁两个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逐渐明白过来,都有些赧颜。 “咳,”南星咳嗽一声,表情别扭,“说不定是甄员外被勾了魂,躺床上做梦,以为自己和美人共度春宵呢……杜仲你说是吧?” 杜仲神色仍是凝重,四处瞧着这间看似普通的房间。 “不管怎样,这间屋子一定和游灵的死有关,不然她也不会守在这里不走。既然没能将甄员外和游灵逮个现行,只能开门见山,以陈无忧的死去质问甄员外了。” ** 回到南风馆,店中已经打烊,京墨见三人回来,迎上前询问一番。听完季窈的说辞,他略点点头,眼含笑意。 “原来是这样,那我估计,陈三就是在你们出城的时候在后面跟着你们,才会知道甄员外的。” “什么?他在跟踪我们?” 屋檐下,南风馆外的灯笼还亮着,京墨回想起街上方才发生的一幕,长睫闪动。 “方才门口匆匆跑过一小队官兵,到城门口附近去抓了个人。我看着他们抓回来的人是陈三,询问之下才知道他在城门口拦住甄员外的车,将他从车里面拉下来砍伤,是路过的人帮着将他制服后,才去报了官。” 听完这话,南星与季窈目光对视,心绪复杂。 她没想到陈三会跟着他们,借此机会知道甄员外与此事有关。加上他贪图美色,妻妾成群之事臭名远昭,陈三会将他视作自己闺女失踪甚至死亡的元凶,也不稀奇。 但若是跟甄员外没关系呢? 南星耸肩,叹一口气。 “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诸多顾忌,明天直接去甄府问那个臭老头就可以了。” 打定主意,众人就此各自回房。季窈洗漱完躺在床上,摸着瘪瘪的肚子,才意识到自己晚膳用少了。 怎么办,自己又不会做饭,厨子也早就走了,可是这么饿着铁定是睡不着的。 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吧。 翻身下床,少女点燃一盏蜡烛,擒着烛台出了门。 夏夜无风,蛙声不断,却显得整座南风馆更加幽静空旷。季窈一路垫着脚走路,沿回字形长廊行至前馆与后舍中间的膳房,推门进来。 这个季节,食材大多留不到第二天,每日都是厨子新鲜采买回来,没用完的也扔进泔水桶里做了肥料。 季窈在屉笼里来回翻找一圈,连个干硬的馒头都没找到,失望之余,看着架子上那几根黄瓜,伸手拿了一根起来。 “跟凉拌黄瓜味道应该差不多吧。” 随手拾起衣袖擦了擦,她正准备下口,身边膳房的门突然打开,吓得季窈一抖,赶紧蹲下身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方才路过四人房间,见屋子里烛火都熄了,此刻还会有谁到厨房来?不是那些游灵跟回来了吧? 还好,月光下,她低头瞧见来人身后似乎有影子,心里估摸着可能是偷盗之人,就在那人走进膳房的一瞬间,季窈跳起来将黄瓜打在他脑袋上,摔碎的黄瓜四溅开来,清新的气息瞬间漫溢。 “哎哟!” 季窈听他叫唤没有停手,顺手又拿起架子上剩余的黄瓜,一根根全部打在来人脑袋上、手上,边打还边骂他。 “小贼、叫你来偷东西!” 最后一根黄瓜即将落在来人头上的一瞬间,那人干脆利落一个转身,将少女拿着黄瓜的手,手腕捉住,一个用力将季窈拉进自己怀来,牢牢禁锢住,季窈惊呼一声,手脚不停地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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