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眼看着杜仲骑马跟随士兵统领离开,京墨双眼微眯,沉声道,“杜郎君此去我感觉不妙,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 时隔多年再回王宫,一切如旧。 楼元应孤身一人端坐大殿之中,正抬头看向王座背后的一块屏风,上面写满苗文和汉字。 “还记得这块屏风吗?” 杜仲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目光落在屏风之上,男人眉眼变得温柔,“当初你我一同学习汉人文字,偷偷跑到这块屏风上胡乱拓写。阿芒知道之后非但没有责怪我们,反而将这块屏风搬到大殿,供长老们欣赏。” “只有你。”楼元应脸上又浮现不甘,“阿芒没有责怪你,反而夸奖你写得好。反倒是我,被他没收了笔墨,还禁了足。” “别的不说,光禁足这一条,乃是因为你私自带人出城狩猎,害得两位长老的儿子被野兽抓瞎眼睛,并非是因为写字的缘故。” “那又如何?阿芒、阿乃自小偏爱于你是不争的事实!” “你若是循规蹈矩又听话懂事,阿乃对你的疼爱丝毫不逊于我!” “只要有你在一天,他们就不会真正的喜欢我!” “这就是你杀了他们的原因吗?!” 吼出这句话,杜仲自觉全身力气用尽,身心疲惫。 楼元应不再回应,默默抽出手中弯刀,银白色的光自面前人脸上一闪而过。杜仲定定地瞧着自己在这世上仅剩的骨肉至亲,冷眼道,“你知道你打不过我。” 楼元应回答得轻松干脆,“我知道。” 好,那就让自己今日亲手了结了他,为泉下爹娘和石长老报仇血恨。 就在杜仲杀心骤起,伸手握住佩剑剑柄的刹那,后脖颈处钻心的剧痛再次袭来。这一次的痛感远超之前任何一次,连带他整个脑袋又晕又痛,像是有无数石锤、铁链对着他的脑袋不断抽打一样。 “嘶。” 怎么回事?难道是他体内还有余毒未解? “哈哈哈哈哈哈。” 楼元应猖狂的笑声传来,杜仲艰难抬头,看他手持弯刀朝自己一点点走近道,“大哥机关算尽,可惜棋差一招。我那日在你脖子上刺入的不是毒,而是蛊。” “蛊?” 难怪季窈的血恢复他肌肤表面伤口,却没有消除他体内的蛊。因为神女的血对于蛊虫是一种滋养。 “不错,此蛊名为双生蛊,也叫兄弟蛊。一兄一弟,相互牵制。只要你对我起了杀心,必定引起此蛊在你体内作祟,搅得你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他突然双眼瞪大,抄起弯刀就朝杜仲砍过来。身上的疼痛远不及脑袋炸裂般的剧痛,杜仲此时疼痛难忍,毫无招架之力,硬生生用手臂接了他一刀,鲜血顿时顺着衣袍留下来,滴落在地上。 他拼尽全力抓起佩剑抵挡,却在剑刃差一点就能刺入楼元应体内的瞬间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好似一记猛锤凿到他后脑勺一样撕心裂肺地痛,痛得他松开佩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为何、为何你可以伤我,我却不能……” “哈哈哈哈哈,”楼元应大笑道,“大哥还不明白吗?既然是兄弟蛊,这蛊虫自然有长幼之分。兄蛊可以随意指挥、斩杀弟蛊,体内种有弟蛊之人却动不了兄蛊分毫。大哥猜,你体内的是兄蛊,还是弟蛊?” 原来如此。 “这一次,终于轮到我当兄长了……” 他突然厉声命令道,“跪下!” 一听这话,杜仲的身体立刻失去控制,双腿弯曲跪了下来。楼元应举刀靠近,大喊道,“受死吧!” 又是几刀落下,杜仲只能在地上翻滚,闪躲之余腰腹、大腿受伤,鲜血将白衣染红。 缠在杜仲手臂的委蛇此刻感应到危险,立刻从袖笼钻出,一口咬在楼元应手上,迫使他手上弯刀掉落。 没想到这一击落在楼元应身上的同时,杜仲手上也传来同样的痛感。诸多伤口催发之下,杜仲嘴角渗血,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这样一来,原本打算现出原身,直接将楼元应一口吞掉的委蛇此时也不再妄动,只是立于楼元应与杜仲之间,一双金色眼瞳死死盯住他。 “神祇大人,你伤不了我,除非你要看着他死。” 说罢楼元应捡起弯刀,再次向杜仲砍去。 “住手!” 一把宝剑穿过大殿门口,直直朝着楼元应面门飞过来。他一个侧身躲过,来人立即飞到近前,伸手接住自己的宝剑,对准男人鼻尖。 季窈蹲下去抱住浑身是伤的杜仲,满脸疑惑,“你怎么连他都打不过?” “是双生蛊。” “他给你种蛊了?”她挑动眉心结印,伸手摸到杜仲之前被针扎伤的地方,指腹隐隐传来皮下蛊虫的跳动。 “原来如此。” 再站起身,女娘眼中杀意尽显。 “他不能杀你,我能。” 楼元应轻蔑一笑,将弯刀对准季窈道,“你杀了我,他也得死。” “不见得。” 话音刚落,季窈已经持剑攻到楼元应面前。锋利的剑刃划过,直取男人咽喉,快若闪电。他猛然侧身躲过,弯刀勾起剑锋向上挑,随即手腕发力,调转弯刀刀刃,直刺季窈胸口。 两人在殿上打得难舍难分,季窈武功分明高于楼元应却招招留情,像是在戏耍他一样,守多于攻。 楼元应看出季窈有心戏耍,更加怒不可遏。手持弯刀骤然加速,上半身拼尽全力朝她袭来,刀剑擦刮之声不绝于耳。 就是现在! 季窈看楼元应下盘松懈,步伐明显乱起来,立刻开口唤了一声“阿蒙”,委蛇迎头而上,瞬间变大几圈用整个身体将楼元应腰部一下牢牢圈住,将他整个人缠起来。 被委蛇缠住手脚,楼元应应声倒地,摔得头晕眼花,“你、你要干什么?” 季窈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缓缓走近,抬手一剑划破他的胳膊,接着蹲下身,将自己的手放到流血的伤口处,口中默念咒术。 “嘶……啊啊啊啊啊!” 随着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楼元应感觉到自己先前种下双生蛊的手臂肌肤皮下开始蠕动,搅动着他的血肉一点点下移,最后从伤口处钻了出来。 季窈得意地将那只兄蛊握在手中,眼神突然变得狠戾。她对委蛇比一个手势,委蛇再次变大,蛇身变作海碗碗口粗细,一点点发力,将楼元应慢慢缠紧。 咔嗒、咔嗒,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楼元应由最初的嘶吼到最后只是张着嘴,浑身筋骨尽断,在委蛇的绞杀中软成一团,没了气息。 “结束了。” 看到楼元应咽气,强撑住杜仲的最后一根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叹一口气,正准备从地上爬起来,却不想面前方才还得意洋洋的少女突然步履不稳,站在他面前原地绕圈。随后双眼一闭,晕倒在地。 “季窈!” - 再次睁眼,季窈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不光床帏与纱帐满是刺绣,连四周墙壁上也挂满刺绣的挂毯,色彩斑斓,古朴雅韵。 她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四处看看,身旁一个脸上画满刺青的女人立刻靠过来把她又按回床上,语重心长道,“哎哟哟,神女快些躺下,多休息片刻,以防再动了胎气。” 坐在床边打盹的杜仲和京墨也醒了,凑上来瞧她。 看见熟悉的面孔,她放下心来,不以为然道,“嗐,我身子一向最是硬朗,用不着休息……等等。” 她捕捉到了重要信息:“你说什么?什么胎气?” 女苗医脸上挂满喜悦,长着长指甲的手从季窈腹部划过,像是在赐予她腹中胎儿无尽的祝福一般,“神女有孕,乃是天大的喜事!这是王上与神女的第一个孩子,可千万要多多保重。” “什么?!” 她怀孕了!? 杜仲难掩面上喜色,挥挥手示意苗医退下。 他想靠近季窈却下意识一脚把他踢开,京墨见状偷笑不已,坐在床边温声道,“早前杜郎君看你惫懒不爱动,进食频率也越来越低,还以为是你生病,找石将军说过好几次,让他找苗医给你看看。没想到,就连你方才晕倒都是因为有孕所致。” “不对啊,我怎么会怀孕呢?!” 她明明每次都吃了药的呀。 原本她知道吃药对身体不好,可知道自己体质特殊之后也就没再顾忌,肆无忌惮地与南星和严煜温存多回。 对了,在栖云行宫她同杜仲那次她吃药了吗? 那天她直到天亮才歇,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又被敲起来,坐上马车赶路。所以一上马车又立即睡了过去……所以那时候她忘吃药了! 啊啊啊啊! 他怎么这么准啊!季窈抓着脑袋无声呼喊,一张小脸红得渗血。 下一瞬她落入杜仲怀抱,死活挣扎、厮打他都不松手,连连求饶道,“别闹了、别闹了好不好?随你怎么打我,只轻一些。苗医说你方才与楼元应打架那会儿动了胎气,这下再不好好将养,后面可有的罪受。” “都怪你!臭男人、死男人,怎么不知道提醒我吃药?我叫阿蒙咬死你!” 当着京墨的面,杜仲换上一副哀怨的神情,“早前说过要嫁我,做我的夫人,天南地北、青山绿水游遍的那个人不是你?” “嫁你不一定现在就要生孩子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没准备好和他共度一生,没准备好做一个娘亲。 “这可怎么办啊?” 季窈愁得小脸皱在一起,仰天长叹。 京墨看杜仲的目光时不时瞟向他,识趣起身离开,留二人在房中独处。 外人一走,杜仲立刻换回往日那副死人脸,直接双手环住季窈腰身把人抱到大腿坐下,目光阴沉。 “怎么,当初说好要对我负责的话,如今都要反悔?” 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季窈缩了缩脖子,下意识摇头。 鼻尖相抵,男人眼神里透露着危险。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季窈,薄唇轻启,“那这孩子,你要还是不要?” 她声音怯怯的,“说得好像是你在怀孕一样……怎么,要与不要,我说了不算吗?” 环在她腰间的双手又缠紧些,男人声音沙哑,“我不管,你若是不要,生下来与我,以后我们父女留守苗疆,相依为命,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季窈是个负心的女人,更是个不负责任的娘亲。” “威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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