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就此放过她的。 葳蕤挺着背,神色淡淡,只是在看向宋嫔时,目光中露出几丝疑惑,会是谁如此大胆,敢在万寿节做手脚呢? 很快德妃并御膳房的人都到了,得知御膳房送来的鸡丝里混杂了蟹肉,德妃瞪大了双眼:“这不可能!” 她看向狩元帝:“皇上,此次万寿节宴席是嫔妾一手操办,宋嫔的膳食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嫔妾万不敢出错,定是小人作祟。”她怒瞪向御膳房的人,“皇上面前,你们还不快交代!” 御膳房总管哆哆嗦嗦道:“皇上,宋嫔娘娘的膳食一向是由李太监掌勺。” 李太监慌张甩手:“这鸡丝不是俺做滴,俺徒弟小驴子上的菜,他能替俺作证。” 小驴子连连点头:“是皇上,奴才并没有见过这碗鸡丝,这不是我们上的菜啊。” 宋嫔身边的文兰突然记起:“奴婢记得,是个宫女上的这道鸡丝。” “宫女?”文兰忽地看向葳蕤,“我想起来了,那个宫女我好像在明昭仪身旁看见过,好像是叫什么小环。” “小环?”葳蕤不可置信,她看向狩元帝,“嫔妾只带了青黛一人赴宴,小环是嫔妾身边的三等宫女,年纪尚小,平日里,嫔妾并不让她出宫。” 狩元帝眉头一道川痕愈发明显,他不看葳蕤:“来人,把华清宫的小环带上来。” 葳蕤心中一跳,不明白小环怎么会被卷入其中,可若是真的,设计伤害后妃与皇嗣,小环,小环…… 很快就有人在太和宫发现了小环,将她带来,在皇帝的逼视下,她慌乱道:“是有人来华清宫来传话,说娘娘叫人过去,奴婢就来了太和宫,却没瞧见娘娘,又有人叫奴婢过去帮忙传菜,奴婢、奴婢就搭了一把手……” 小环不过十三岁,脸上还有未褪去的稚嫩,她不知到底发生了何时,只懵懵懂懂述说着自己的经历。 “当真这么巧,搭一把手,就搭到了宋嫔头上,险些害了宋嫔与她腹中的孩儿,你可知罪!”常贵嫔厉声道。 小环吓得瘫坐在地上,她瞧了瞧皇上,又瞧了瞧娘娘,疯狂磕头:“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不是奴婢做的,不是奴婢做的啊!” “明昭仪,”常贵嫔的嗓音时常柔婉,如今却叫葳蕤觉得听着像是黏腻嘶声的毒蛇,“这宫女可是你叫来太极宫呢,这蟹丝,难不成是你命她掺入菜中的?” 葳蕤捏紧了拳头,方才撞见林子默的事还未有结果,如今宋嫔的事又牵扯到她的头上,后宫真是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悬崖。 “皇上,”面对众人打量而来的眼光,葳蕤深吸一口气,“在鸡丝中掺入蟹肉,这并不是端菜的宫女能做到的,必定是在出锅之前有人做下此事,小环并非嫔妾差人叫来,她为何会在太和宫确实是个迷,但谜底究竟在何处,相信同御膳房脱不了干系。” 狩元帝闭上眼,冷冷道:“去搜。” 御膳房分工明确,很快便将做了鸡丝的那位御厨出来,然而还没等御厨到皇帝面前,他手下的杂事太监却先一步自尽了。 那御厨到了皇帝面前后,那是哭着喊着冤枉:“是小陈子说明昭仪要一碗浇汁鸡丝,他剥的鸡,撕的肉啊,奴才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线索就断在了这里,葳蕤跪在一旁:“皇上,若真是嫔妾做的,嫔妾怎么会让小陈子光明正大去要鸡丝,若真是嫔妾,到了这个地步,小陈子又何必慌忙自尽,这其中分明是有蹊跷。” 常贵嫔哼了声:“明昭仪还真是有一副伶俐口齿,本宫看除了你,也不会有他人了,那小陈子都把罪魁祸首说出了口,你偏要狡辩,真当我们都傻吗?” “皇上明鉴,嫔妾同宋嫔素无恩怨,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又怎会如此冒险去害宋嫔娘娘。” “宋嫔一向在宫里深居简出,自然同你无恩怨,不仅同你无恩怨,同旁人更是,只是宋嫔心地善良,不代表旁人心思纯善,或许就有人得了宠还不满足,仗着皇上的宠爱肆无忌惮,妄图伤害龙嗣,皇上,这可是大罪啊。” “够了,”狩元帝沉着脸训斥,“物证人证不全,岂可信口雌黄。” 常贵嫔吓得一揪帕子,咬着唇敛眉道:“是。” “将这几人都关押起来,德妃,此事由你继续查,若是有什么情况,立马来通知朕,”狩元帝起身,他离开前殿已经太久了,“至于明昭仪,送昭仪回宫,在事情水落石出前,不准踏出宫半步。” 葳蕤看向一旁无助哭泣的小环,心一沉再沉:“是。” 狩元帝大步远去,一旁的侍卫冲葳蕤行礼:“昭仪娘娘,得罪了。” 葳蕤在青黛的搀扶下起身,只能瞧着旁人将小环带走。 “娘娘,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该如何是好?”青黛同小环虽才相处了两个月,但是小环为人纯良,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思深沉之人。 葳蕤眉眼中露出几分疲惫,拍拍她的手背,接着向德妃娘娘福了福身:“娘娘,嫔妾先回宫了。” 德妃在一手操办的宴会中遇到这样的事,心情也不算好,扯了扯嘴角,没能扯出个笑意:“去吧。” “娘娘……”青黛搀扶着葳蕤走出宫殿,心下惴惴。 “怕什么,不是我们做的,皇上自然会还我们公道,要定我的罪,也不能光凭常贵嫔一张嘴。”葳蕤眼中泛着冷光。 “可是万一……”青黛很是紧张,明昭仪这才显目了多久啊,万寿节就有这么多明枪暗箭朝她而来,万一这一关过不了,又何谈以后? 葳蕤出了宫后,一直没有开口,她在想,这事究竟是谁做的?德妃最有这个条件,但在万寿节上动手,难免会牵扯到她自己,看着不甚高明;常贵嫔的态度瞧着也很是奇怪,她同宋嫔难不成很好嘛?宋嫔自导自演也不是没可能,但蟹肉虽算不上毒药,却也对孕妇与孩儿会有影响,宋嫔当真舍得下此手? 还有没出现在后殿的那些妃嫔,又嫉恨宋嫔,又仇恨她,甚至对她的宫女都很了解…… 葳蕤并不相信狩元帝,她也没办法相信狩元帝,后宫之中这么多女人,她又算得了什么,当初是为脱离魔窟入了后宫,如今看来,后宫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可怖地方。 “若要查,自然没这么容易,”葳蕤眼神幽幽,“但是或许有时候,皇上并不想知道真相呢。”
第66章 第六十六谋 真相 太和宫或许依旧热闹, 但华清宫一夜沉寂,葳蕤在宫中独坐整夜,直到天明都没得到任何消息。 她看着窗外忽然下起的小雨, 昨日的繁华,与今日清冷,如同两个世界。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葳蕤起身, 她想出宫, 却见宫门外不知何时添了几位佩剑侍卫。 青黛为难道:“娘娘,皇上昨日就下令让您在华清宫好好休息等消息,没有皇上的命令您不能随意出宫。” “你说, 皇上他怀疑我吗?”瞧着那群侍卫,葳蕤慢慢坐回原处。 青黛迟疑了一瞬:“自然不会, 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 “是吗?”葳蕤扯出一抹旁人看不见的冷笑, “青黛,我到底有没有做这些事, 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如今我只能拜托你了。” 说着, 她将亲手做的荷包放入青黛手心:“你替我去见皇上, 就说若是连皇上都不信我, 那我在这个世上没了牵挂,何必苟活。” 青黛看着手中的荷包,瞳孔一震:“娘娘,如今还没到最差的地步,若是皇上召见, 奴婢自当毫无保留向皇上述说。” 现在就去找皇上,万一皇上不肯见她,问题就大了。 “查了一晚上, 若是能查出来,早就查出来了,在这干等着一个结果又有什么用,若是怀疑,现在同以后,没有分毫区别。”葳蕤闭上眼,“你去吧,青黛,若是皇上连你的话都不肯听,那我这昭仪也不必做了,还是早做打算,等着跌落泥潭吧。” 青黛想劝说的嘴动了动,最终还是败了下来,拿着荷包离宫。 她走后,吉燕在屏风外为难道:“娘娘,花朝在外求见,已经站了许久了,就是不肯走。” 葳蕤抿了抿唇,眼神晦涩:“拦下她,就说我现在谁也不想见。” 吉燕领命退下,葳蕤看着窗外越来越密的细雨,长长叹了一口气。 或许是只等一个答案要轻松得多,葳蕤消失了一个晚上的困意慢慢袭来,托着腮不知何时进入了梦乡,再醒来是因为肩上一沉的力道,她惊醒,朝后看去,却见狩元帝正往她身上披着袍。 “皇上,”她抓住狩元帝的手,眼眶瞬间就红了,“嫔妾真的没有做。” 狩元帝暗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朕信你,青黛都同朕说了,你向来都是安分守己宽以待人,只是没查出真凶之前,就委屈你在华清宫再静修几日。” 葳蕤点头:“嫔妾明白,即便是青黛能作证,她一人之言却不足以令他人信服,嫔妾愿意呆在华清宫,直到还嫔妾一个清白。” “只是,”她泪眼朦胧,“小环年纪小,她最是天真单纯,望皇上念在她待嫔妾一片真心上,别为难她……” 狩元帝柔下的神色忽地一滞,他放开手,踱步至窗前,屋外已不是丝丝细雨,天边雷声隆动,只听他似叹了一口气般:“昨晚审讯时,小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已咬舌自尽。” “砰”的一声,葳蕤身后的椅子倒落在地,她不可置信:“怎么会!” 只是一个晚上而已,只是几个时辰而已,几个时辰前,小环还眨巴着机灵的眼睛,不知所措看着她求救,只是几个时辰而已…… 狩元帝道:“她一心为主,是个忠实的丫头,朕会厚葬她,好好待她的家人。” 葳蕤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她才十三岁,她从来都不忠实,她最是机灵了,她知道自己最得娘娘喜欢,她知道娘娘会去救她的,怎么会咬舌自尽呢,为什么?! 嫔妾替小环谢过皇上。 葳蕤知道自己应该这么回答,再配上一个完美的笑,博得皇上的同情,然而她嗫嚅了许久,心中那团火愈烧愈烈,似乎将她五脏六腑全都烧去了,只剩难以呼吸的躯壳。 她清晰地看到狩元帝略带歉意的眼神,她想笑,最后的最后,她却只感觉到眼前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娘娘!” 再醒来时,帐中是黑的,葳蕤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四周似乎无人,眼泪这才肆无忌惮从眼眶中不停滑落,不知道哭了多久,帐子忽然被掀开,光才一丝一缕透了进来。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3 首页 上一页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