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压根轮不到她,要么轮到她也会被人精准打击痛处,即使不是雅曼,也会有旁人告发。 宫斗手段,就是这么毫无新意、朴实无华。 但有效。 穆凝姝象征性替自己辩解:“雅曼阏氏所说之事,都是谣言。” 此话一出,雅曼果然越发来劲,描述得越发生动,想再一次彻底解决这棵美人刺。她深谙男人心理,对付一个漂亮女人,没有比渲染其自甘污秽更有效的方法。而黄谣的厉害之处则在于一旦传开,不管事实如何,涉事女子都百口莫辩。 穆凝姝却没想真辩。她之所以反抗这么一句,是为了挣扎给赫连煊看,表明自己对王权的臣服和向往。 实则,她发自内心地不在意所谓的丑闻。 从前,她压根不想侍奉那个年纪大得能当自己爹的老单于。 如今,她也不想侍奉赫连煊。 王族内争斗历来残酷血腥,赫连煊弑君杀父,挺好理解。估计是二王子赫连涛年岁大了,老单于对于王位继承人人选有所动摇,赫连煊干脆先下手为强。 太子殿下前一天还装得温良恭俭让,后一天狠厉无情造反。 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 比起侍奉阴晴不定的帝王,她还不如在马场喂马。 前者劳心,搞不好随时丧命。后者虽劳力,但相对安全,还能时不时摸鱼划水。 雅曼的造谣,歪打正着合她心意。 她才不要为了这个莫名其妙得来的继子夫君自证清白。 赫连煊爱怎么想怎么想。最好恶心个够,直接将她扔回马场,眼不见为净。 比起穆凝姝的淡然,赫连煊脸色却越来越黑沉。 “闭嘴。”他打断雅曼,眼神瞥过雅曼隆起的小腹,抬手扣住她的双颊,“哪怕在狩猎期,草原上的人也不杀有孕的动物。雅曼,如果你还打算活着,就管好你的嘴。若是太难管,孤不介意割下你的舌头,帮你管。” 说罢,赫连煊扔开雅曼,冲札木尔道:“将她禁足,无令不得出。” 雅曼下巴几乎被他卸下,痛得厉害,却很是识相,连惨叫都不发出。她心中明了,赫连煊对她无意,自己再非昔日受宠阏氏。 突发此状况,赫连煊似是没心情再选下去,选秀潦草结束。 众女走在路上,对穆凝姝飞来眼刀。难得的翻身机会,就这么没了。 草原民风彪悍,穆凝姝怕触犯众怒挨揍。她默默往人群稀少的路走,绕了一大圈,才回到自己住处。 毡帐门口已有人等候她。 一个年长的嬷嬷,身后跟有一串侍女。 嬷嬷笑容可掬,朝她行礼,道:“凝姝阏氏吉祥。您今晚要去侍奉大单于,奴等奉命前来伺候您洗漱,还请随奴移步。” 穆凝姝双瞳地震。 事情的发展方向,跟她设想中大相径庭。 赫连煊,召她侍寝。 啊这——这人有病吗? 按照雅曼绘声绘色又不堪入目的谣言版本,她是被一群马奴给……那什么了,后来还直接跟其中一个丑陋低贱马奴看对眼儿,同住在马厩棚屋,恬不知耻。 都传得这般难听了,还叫她去侍寝。 他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一阵恶寒攀上她背脊,凉飕飕。 说不定……赫连煊还真就是有特殊癖好。 细思一番,他先前装好人装得那么投入,必定是屈心抑志至极,然后,逐渐在压抑中变态。众所周知,卧薪尝胆的勾践成功后,就变态得很,斩杀功臣无数。 所以雅曼那番话,恰好给了赫连煊启发,打算拿她玩点刺激的? 如果他是做此打算,到时候真刀真枪,他却发现她居然白纸一张,什么花样也不会……那她只会死得更加惨烈。 穆凝姝正思索如何才能婉拒,嬷嬷已等得不耐烦,让两个侍女将她“扶”走了事。 草原女子生得健壮,这俩侍女一左一右,直接将她架了起来,走得飞快。 一个时辰后,她人已到达赫连煊帐中。 她努力找借口妄图逃避,但无效。嬷嬷只有一个态度,唯大单于命令是从,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此毡帐为大单于住处,相当于中原皇帝的寝宫。虽为毡帐,却很是宽阔奢华,以屏风和帘幕分割成了数个区域。 里间传来水声,是他在沐浴。 透过屏风,依稀可见腾腾水汽升起。 一道男子身影映照在半透的屏风上,肩背宽阔,至腰腹处却忽然收紧,变得劲窄。 影子随晃动的灯火,影影绰绰。 直晃得穆凝姝一颗心七上八下。
第3章 3他看着她,眸色深沉…… 床榻前铺的地毯色泽艳丽,花纹繁复。浓稠颜色之上,美人一袭白衣,折膝跪坐。 明明是极常见的姿态,落在她身上,格外娉婷袅娜。 然而此时,美人本人内心远不如外表这般纤瘦。 穆凝姝头昏脑涨。 准确来说,是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她一个不小心,将知识学杂了。 妄图逃避侍寝惨遭嬷嬷无情拒绝后,她很快接受现实。当即拿出赫连煊给她的赏钱,跟嬷嬷寻求指点。 她是个非常看得开的人。 是祸躲不过,不如想办法让自己被祸害得舒服点,至少别触怒赫连煊,痛失小命。 嬷嬷挺实诚,收下钱,办事不含糊,话不多说,直接扔给她一本宝典。 厚厚一册,足足百余页……全是春宫图。 按嬷嬷所吹嘘,此册子是她干引导差事多年,压箱底的宝贝,要不是穆凝姝花的价钱够多,她还舍不得相送。 穆凝姝泡在浴桶里,临时抱佛脚,求知若渴。 才翻过几页,其彪悍程度吓得她差点把书掉水里,幸亏嬷嬷眼疾手快救下。 她悔恨,当年怎么不早点秉烛苦读。 三年前出塞时,姜国也给她准备过这种压箱底的小册子。真正的压箱底,放在嫁妆箱子最深处。因她心底丝毫不向往那位涂丹单于,自然对此类学问毫无求知欲,便懒得翻找,寻思着,等到了圆房那晚再随意看看,或任由单于摆布便是。 谁知她连涂丹单于面都没见到,人去了马厩,嫁妆则都被涂丹阏氏没收,仅给她剩些随身细软。 她从前隐约知晓这件事有些可怕。 此番深入学习后,岂止是有些可怕,简直是可怕至极。 早知今日得看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当年她就该先好好研习下自己那本册子。 想必中原的册子,一定比这册含蓄温婉得多。 她若先看过,由浅及深,也好过渡下,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消化不良,甚至因冲击过大而隐隐反胃。 横看竖看,满册子图画里,她只看出“尔乃蛮夷”四个字来。 但事到如今,只能入乡随俗……学吧,学无止境。 经过火急火燎的浸淫,穆凝姝自觉,腹有春宫气自狂。 嬷嬷买一送一,手指沾上赤红色胭脂,给她点在唇间。 很好,现下红唇其外,春宫其中。 她这辈子没今夜这般奔放过。 ****** 但在看到赫连煊朝她走来这一刻,穆凝姝努力构建起的心理准备依旧瞬间土崩瓦解。 他仅仅穿了条长裤,未着上衣,露出浅麦色胸膛和腰腹。肌肤上,伤痕零星,衬得本就坚实的身材越发野性。 实、实乃蛮夷。 她忍不住将他代入方才看的那些画册中。以他和她的体型差……她着实为自己的命数捏一把汗。 赫连煊手指刚触到穆凝姝肩膀,便觉一阵瑟缩僵硬,虽然她动静极其细微。 她乌发未绾,披散如瀑,衬得脸色越发莹白。素净脸上,未施粉黛,只在唇间点了些许赤红胭脂。一抹浓色,在她唇上相得益彰,未流于俗气,反倒突显其清丽。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眸中,毫无喜色。 王族生活险象环生,他从小察言观色着长大,对人情绪变化十分敏锐。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实则,眸中对他的畏惧和反感,藏都藏不住。 同那日她被赫连涛轻薄时,一模一样。 赫连煊指尖摩挲了下她的衣裳,坐到一旁的床榻上,随意拿着块帕子擦拭湿发。 距离拉开,穆凝姝却未敢放松。 她捉摸不透赫连煊。 这人性子阴晴不定,她方才控制不住的僵硬反应,必定扫了他的兴,还不知下场会如何。 她企图再度挣扎下,站起来朝他走去,坐到床榻下的脚踏上,抬手伸向他腰腹。 手指触碰到那片肌肉,触感紧实得令她吃惊。 她从没这样触碰过男子,而她自己的腰腹,手感不是这样的。 赫连煊捉住她作乱的手,道:“不情不愿的,何必?” 她有多勉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穆凝姝不知所措。 叫她来的是他,嫌她寡淡的是她,她现在努力主动热烈点,躲开的还是他。 真难伺候。 她找不到解题方法,心里有些发慌。 那你让我来干嘛? 她想问他。 然而不敢。 话头在嘴里转了几个弯,她委婉道:“那……大单于想让我如何?” 赫连煊将帕子扔去一边,嘴角勾出点笑来,道:“公主不必拘束。你今夜过来,是内庭嬷嬷安排的。用不着怕孤。孤对你……” 他没再说下去。 穆凝姝顿时放松许多,原来不是他点的人。 也对。 草原上的人本就比中原人放得开,贵族们更是见多识广。赫连煊确实很难对她产生兴致。 既是无男女间那层事,她话也多起来,忍不住好奇:“那为何会安排我?” 挺奇怪。 草原上的人大多属于敕加族。此族中人高鼻深目,同中原人长相差异甚大。 按照审美,通常大家都会更偏爱本族的美人。譬如姜国后宫中,虽也有几位异族美人,但最受宠的妃嫔都是姜国人。同一族群,面容看上去亲切些,交流起来也更流畅。 今夜是新单于登基后第一次宣召美人,照理说怎么都不该是她这个外族人。 赫连煊略加思索,语气淡然:“自然是出于礼让。公主是外宾,外来是客。” “我竟不知,你们还有讲客气的时候。”穆凝姝脱口而出,旋即后悔。 她来草原后,就没被礼遇过,这些蛮人看不上姜国,遑论一和亲公主。没想到今夜竟还真让她沾了点外宾的光。 可话一出口,便收不回来,她默默观察赫连煊神情。 赫连煊朝她瞥一眼,“新朝新气象。怎么,公主对孤的新政有意见?” “当然没有。”穆凝姝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想起自己重新担负起了久违的公主名号,连腰板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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