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段时间,穆凝姝打算跟张奉景好好研究下温补方子,专心调理身体。 *** 夏季美好,韶光易逝,这回赫连煊出门的时间比往日长。 他在王庭时,日常忙碌,有时一连数日都难正经说几句话,但他在家和不在家的感觉,迥然不同。 她想他了。 白桦树逐渐由绿转黄,缓缓凋零,落叶堆积成金灿灿的小山。 深秋时,赫连煊才回到王庭。 与之同归的,还有呼延芙缇娜。 她一身战甲,骑马跟在他身后,在一众糙汉战士中,英气而不失艳丽。 芙缇娜坐在马上,笑容明媚,眼梢微微上挑,道:“凝姝阏氏,好久不见。” 穆凝姝礼貌回应。 赫连煊吩咐札木尔寻处合适的毡帐,安置芙缇娜。 芙缇娜跟札木尔补充道:“毡帐大小好说,我不挑,但尽量离王庭近点儿,方便我走动。” 她看向赫连煊,“单于,你伤口还未全好,记得按时换药,我的事不用操心。我先去整顿下,晚上见。” 按照惯例,征战归来,夜里都会有慰军宴,大家好吃好喝,跳舞唱歌。 赫连煊点下头,踩镫下马,朝穆凝姝走来。 芙缇娜朝她看看,唇角勾出点笑来,冷冷淡淡,转身策马离去。 穆凝姝随赫连煊回毡帐,“又受伤了?” 他脱下甲胄和里衣,露出背上刀伤,“还好。轻伤而已。每次都免不得。” 她取来伤药,娴熟地替他处理。 他趴在床上,道:“还是公主好,手轻,军医们下手,疼得厉害。” 穆凝姝笑了下,道:“你以前不怕疼呀。胸口那处的伤,比这个严重得多,缝线时也没见你吭声。” 赫连煊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以前没有你照顾,自是不知道疼。” 她动作更轻些,想起芙缇娜,道:“芙缇娜没帮忙上药吗?她看上去,挺能干的。” “她?她有自己的事要忙。”赫连煊换个方向,伏在她腿上,她长长的黑发扫过他脸庞,“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关心我。” 她垂眸望着他,道:“嗯,我最关心你。” 赫连煊伸出手指,缠绕她散落的黑发,道:“这趟出去太久,连头发长长了。”又仰脸看她,“又瘦了点。还是胖点更好看。” 穆凝姝无奈道:“胖了嫌我瘦,瘦了又说我胖,你真的很难伺候。” 赫连煊笑了下,正要说什么,阿香进来传话:“札木尔大人说慰军宴已经备好,请单于出席。” 赫连煊起身,换身常穿的箭袖礼服,带穆凝姝一起去。 慰军宴位于空旷之地,升起巨大篝火,将士们绕着周边,席地而坐,喝酒吃烤肉。 中间空出块圆形,姑娘们唱歌跳舞,庆贺凯旋。 芙缇娜作为压轴出场,红衣鲜艳,舞姿奔放。 跳着跳着,裙摆边缘一圈竟燃起火焰,危险又热烈。 将士们皆挪不开眼。 连穆凝姝都看得入迷,低声问身旁的赫连煊,道:“这是什么舞?我从未见过。” 赫连煊道:“呼延部特有的火裙舞,危险难跳,呼延部也不是人人都会。” 穆凝姝点点头,望着人群中张扬恣意的芙缇娜,道:“确实难得。她才艺挺多。我就不会跳舞。” 赫连煊目光停在她身上,道:“不会就不会,同旁人比什么。你这样就很好。” 穆凝姝转过脸,笑道:“也不是要比什么,只是觉得,会跳舞的姑娘都很厉害。这个舞好看,我也想跳。” 敕加族姑娘们都爱以舞蹈向心上人表达情意,特别浪漫。 “啊烫——” 面前烤肉的火炉中,柴火炸了下,跳出几颗小火星。 一颗正好蹦跶到穆凝姝手背上,痛得她惊呼出声。 赫连煊扯过她的手,拿起一旁的冷茶往上倒。 好在火星子一小点儿,就只烫了那么一瞬间。 她白白嫩嫩的手背上,浮出块绿豆大的红迹。 赫连煊牵起她另一只手,带她离开。 穆凝姝犹豫道:“你现在就走吗?不太好吧。宴会还没结束。这点小伤没什么的。或者我自己回去涂点药。” 赫连煊道:“孤不在,他们更自在。” 回到王帐中,赫连煊让人取来烫伤膏,给她涂抹。 很漂亮的一双手,指如削葱根,肤如凝脂,那点烫红分外扎眼。 药膏点在伤处,她“嘶”出声。 他抬眼看她,殷红唇瓣紧紧抿住,双眸湿漉漉,睫毛沾湿,越发显得黑浓。 赫连煊笑了下,道:“刚才还嘴硬说什么?” 她微带鼻音,道:“那是本公主懂事嘛……你烫下试试,很疼的。” 他仍旧带着笑,道:“这么点烫伤都受不住,还夸口想跳火裙舞。” 她装傻道:“啊这个——好学上进呢,总是好的——” 他忽然打断她的左右而言他,道:“想我了吗?” 穆凝姝愣住。 赫连煊重复一次,“想我吗?” 她仍旧呆愣了会儿,道:“唔——还好,大概也许……嗯,有点儿想吧……” 这个问题,着实不像他会问出口的话。 她想他想得要命。 但,她不确定他是否期待这份过于浓烈的思念。 “我想你了。”他接口道。 穆凝姝再度愣住。 她觉得今晚的赫连煊非同寻常,仿佛遭人夺舍。他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些。 小别胜新婚。 她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 赫连煊道:“你不在我身边,我不习惯。” 她忍不住笑起来。 他叹气,“没心没肺。” 话音未落,扣住她的后脑,吻在她唇上。 她抬指抵住他的唇,喘息道:“你身上还有伤。”又举起自己的手,“我也有伤。身残志坚也要……不太好吧。” 赫连煊劝道:“公主,我伤成这样,尚且身残志坚,你就这么点伤,也该坚强点。” 穆凝姝纠结,不是她不坚强,是她担心他不够坚强……她同他亲近时,手会忍不住乱抓。这次分开这么久,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思索间,他已欺身而上。 再顾不得许多。 *** 随着赫连煊归来,生活似乎再度恢复常规,跟往日没什么不同。 除了王庭中多出几副新面孔。 赫连煊新提拔了一些年轻将领和大臣,其中包括,呼延芙缇娜。 芙缇娜跟随过来后,得赫连煊赐居,留在了王庭。她时常出入议政大帐,是一众男性臣子中唯一的亮色。 跟一般女子不同,芙缇娜从小被当做男儿教养,颇有才干。前些时候赫连煊征战,她就一直作为近臣,跟在他身旁。 这次回后,赫连煊又让穆凝姝去陪他上朝,她不肯。他便常将奏折搬到寝帐中批阅,除了上朝和开会,不怎么待在议事大帐中。 偶有臣子前来找他禀报事情。 芙缇娜亦是如此。她主管车马调度,时常来问问赫连煊相关事宜。 赫连煊闲暇时,喜欢看看兵法书籍。敕加人文字流传少,他看的书大多来自中原。 芙缇娜前来问政,恰好看见,笑道:“这本书我看过。私以为,谋略篇写得不错,阵法篇有些老旧了。” 赫连煊抬起头来,道:“孤亦觉如此。” 她走上前去,道:“这书是百年前的老东西,免不得落伍。我近来从中原弄了批新书……”
第40章 40不学好 王帐中常有臣子们出入,穆凝姝喜欢待在屏风后玩自己的,自在惬意。 芙缇娜声音脆亮,同赫连煊聊兵法,时不时笑出声,两人多聊了几句,穆凝姝也就多听了几耳朵。 在她对自己的认知中,求知好学是她的一大优点。即使境况贫乏,写字和兽医,她都能克服困难,学过七七八八。 但今日她却微微动摇,行军打仗什么的,完全听不懂。入耳仿佛催眠魔音,念得她晕晕乎乎。 没兴趣。懒得听。 她收敛心思,放回自己手中的话本上,单手撑头,身上披个毛毯,慵懒地慢慢翻。 书页的光被人挡住。 赫连煊过来,拿起她小桌上的半盏奶茶就要喝。 穆凝姝伸手拦住,从小火炉上取下罐子,另倒一杯给他,道:“我这个是甜的,你不爱喝。这杯是咸奶茶。” 赫连煊接过茶杯,坐到她身旁,将滑落一般的毛毯拉上来,搭在她身上。 他微微侧头,看她手里的书,再看她脸上悲戚的表情,念道:“《姜国后宫传》……有这么好看?” “好看啊,特别感人。”穆凝姝点点头,给他简明扼要讲解故事内容,感慨道,“唉,男主皇帝掣肘太多,爱得真不容易。” 赫连煊沉默良久,道:“让自己的女人受尽冷待和虐待,住进冷宫,最后还不得好死……什么废物赘婿。姜国皇帝就这德性?他别当皇帝了,不如去北地放羊。” 穆凝姝为心头好话本子辩解道:“这是故事,是虚构。哎呀,你不懂何为缠绵悱恻,情深似海。” 赫连煊嗤之以鼻,道:“拿冷淡当宠爱,全都脑子有病。孤当然不懂。” 穆凝姝请教道:“行。来,请您这位真皇帝说说该如何宠爱?” “当然是给尽世间一切尊荣,女人立为皇后,孩子立为太子。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当皇帝图什么?”他随手翻开她那堆宝贝话本子,从中抽出一本,刚看个标题,蹙眉冷峻道,“这本没收。” 穆凝姝妄图抢回心爱的《公主风流记》,以失败告终,懒懒趴在桌上。 赫连煊随便翻开几页,前一页公主跟玉面太医卿卿我我,后一页又换了个清秀探花郎吟诗作对。 他拿书连连轻敲她脑袋,“天天不学好……穆凝姝,这是有夫之妇该看的?” 她捂住头,道:“讨厌,不准打。打头会变笨。你没收就没收,反正我也看完了。” 赫连煊停手,循循善诱道:“你应多看点正经书,比如简单些的计策兵法,从基础学起,像美人计,苦肉计就不错。孤可以陪你演练。” “想研究兵法你找芙缇娜去,本公主不感兴趣。”话一出口,穆凝姝自觉一股子酸味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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