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看他睡着时的脸,她都永远看不腻。 她想给他世间最真诚、最热烈、最无拘无束的爱意。 *** 反复试用药膏后,穆凝姝将三张方子里的长处摘出来,弄出张新方子,做出药膏。相比从前那些,这种新药膏见效更快。而且她特意尝试将药方里的名贵药材,以常见的便宜药材替代试试,其中有一味药材替换后,效果变化不大。 这一点很重要。 药方出自姜国王宫,贵人用药,当然可以不计成本,专挑最贵最好的用。 但这个药膏,要给军队里所有士兵用。批量用药时,成本是个大问题。如果太贵,军费不够,上面纵然是好意,下边儿的执行却免不得出问题,最终底层的将士们反倒什么都用不上。 她在宫里打工,一把心酸泪,此等经验数不胜数。 穆凝姝对此药方甚是满意,适用三天后,又发觉还有改进空间,蜂蜜的含量再增加点,药膏就能保持更久,消炎效果也会更好。 她再度进行改良。赫连煊出征在即,时间得抓紧。 在他出征前一天,她总算做出最满意的成品,兴冲冲跑去偏殿书房找他。 侍卫们见她来,朝她行礼,直接放行。单于吩咐过,凝姝阏氏过来,不必通传。 穆凝姝进去,听到芙缇娜和赫连煊声音。 芙缇娜竟然也献上了药膏。她让呼延部的药师们研究出一种新的消炎方子,对防止外伤溃烂,加速愈合有奇效。而且她已让药师们日以继夜赶制出一大批,已经装箱打包好,可以直接随军用辎重一起押送。 听语气,赫连煊颇为高兴,道:“你这药来得正是时候,解孤所需。孤定要好好赏赐你。” 芙缇娜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赫连煊道:“君主自当赏罚分明。你有如此功劳,当赏。说,你想何赏赐?” 芙缇娜娇俏道:“真的不用。能帮到单于,是臣女的福分。”
第48章 48“等我回来。”…… 芙缇娜继续说了许多,推辞赫连煊的赏赐,一来大家关系亲厚,不必见外。二来战事在即,不必为了此等细枝末节分心,还有其他等等,条条款款,甚是体贴周到。 赫连煊没接着她的话一一反驳,只道:“你平日喜好舞刀弄剑,制作兵器。孤前些日子正好得了几块上品精铁,稍后让人给你送一块过去。” “既是如此,我可舍不得推辞。”芙缇娜笑逐颜开,欣然谢过,爱不释手,说要用这块精铁打造一柄九节鞭。她又就精铁该如何锻造说了不少话,听上去,对此道颇为内行。 赫连煊话语不多,偶尔指出芙缇娜话中的错误,指点一二。 大殿里头传来札木尔的声音,朝赫连煊禀报政事,打断了二人对话。 没过太久,芙缇娜出来,迎面对上在候在门侧的穆凝姝,眼神陡然一惊,旋即恢复惯有的轻慢与娇媚。 芙缇娜道:“凝姝阏氏听人墙角的爱好,倒是挺顽强。” 穆凝姝盯着她,缓缓道:“你偷我药方做什么?” 从赫连煊殿内飘出来的药味,和她之前做出来的药膏,味道一模一样,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天天闻,不会有错。 芙缇娜竟然演都懒得演,直接道:“当然是做好事,惠及赫连上下,让赫连煊高兴。再说,药草谁都有,药方医书里多得是,凭什么说我偷?这个字不可乱用,凝姝阏氏莫要血口喷人。” 穆凝姝道:“那药方是我自己根据秘方调配而成,本来就属于我。人证物证我都有。” 芙缇娜笑了下,蔑道:“你胡说,药方分明是我让呼延部所有医师辛辛苦苦商讨而来,然后连夜赶工制成。我的人证和物证更多。凝姝阏氏,看你这架势,是想跟我去御前争辩一番,看看赫连煊站在谁那边?你不妨试试。” 穆凝姝道:“我不在乎他站在哪边,我在乎公道。芙缇娜,我真不明白,他已经很喜欢你了,什么都愿意给你,你何必在这种事上骗他?你并不缺赏赐。” “对,我不缺,但你缺。穆凝姝,你拿这些小手段,弯弯绕绕,介入我和他之间,我又何须容忍你,对你客气?”芙缇娜冷眼一瞥,绕过她,往外边走去,头也不回,“我还忙,先走一步。你若想告状,只管去,我随时奉陪。” 穆凝姝捏着手中药盒,快步朝大殿里走去。 一直以为芙缇娜只是性子高傲,不通人情,没想到竟然会理直气壮做这种下三滥的事,用以邀功,还将她制药的一番好意曲解为蓄意取悦勾引。 恶心至极。 这是她的药,是她的心血。她只想帮他,从没想过以此邀功争宠。她不在意一切,但不能容忍芙缇娜偷走她的东西,还以此骗他。 她定要跟赫连煊说清楚。 大殿中,赫连煊桌前的奏折堆积成山,他站在桌后,跟旁边几个大臣对着地图商议行军等事。 穆凝姝脚步放缓,停在一旁僻静处,默默看他。 他脸上挂着最常见的认真神情,微微蹙眉,眼眸垂落望向手中地图,睫毛又黑又密,在面颊投下长长的影。 赫连煊瞥见角落中的浅蓝身影,越发言简意赅,加快说完事情,打发那些人离开。 他朝她走去,唇角噙着点笑,道:“你来做什么?稀客。” 穆凝姝没说话,望着他,眼眶红红的。 赫连煊手指抚过她眼尾,道:“身子不舒服?” 她低头眨眨眼,抬手揉揉,有点瓮声瓮气,道:“没。雪大,眯到眼睛了。” 赫连煊随手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将她拽到腿上,道:“知道雪大就别出来。你怕冷,回头再病得头昏脑涨,孤不在,没人陪你折腾。” 穆凝姝想起先前发烧那会儿,以为做梦,干出的一堆丢人事,默不作声,低头摆弄手里的盒子。 “这是什么?”他顺着看过去。黑漆小盒,盖上有雪白莲花纹,精致小巧。 穆凝姝愣了下,递给他,道:“药……是外伤药。你可以用。” 赫连煊拿在手里转着把玩,带着点笑意,低声道:“又是从哪只小猫小狗身上省下来的?天天就知道招猫逗狗,难得来一趟,就送孤这么点礼物?” 她抿唇,良久,伸手去抢盒子,“还给我。” 赫连煊举高,她够不着。 “既是送人,哪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孤不似公主娇弱,孤什么都能用。”他依旧笑着,随意道,“说来,今日倒是巧,芙缇娜方才也送了一批药过来。呼延部研究做出的伤药,孤正需要。他们出的钱,省去孤一大笔军费。” 穆凝姝望着他。 近来事多,他常常肃穆着脸,处理政事,心无旁骛,她就不常过来打扰。 他今日却笑得格外多。 忽然间,她什么都不想说了。 大战在即,他忙得夜以继日。 她却在出征前夜,跑来告诉他,芙缇娜偷药方邀功,让他给她们当判官? 光是想想,就很头痛。 芙缇娜那般理直气壮,恐怕就是看准了这点。 不怕她闹,就怕她闹得不够大。赫连煊喜欢她的乖巧柔顺,这种关键时刻,她却不以大局为重,拿功劳归属来闹事,即使药方是她做出来的,也会令人厌烦。 对比来看,芙缇娜自掏腰包,拿呼延部的钱做药,实实在在帮到了赫连煊。 而她,只有一张药方、一盒样品。她没有芙缇娜的实力和财力,凭一己之力做不成大事。 况且,连药方到底出自何人之手,都难说。 芙缇娜背靠呼延部,部族里的药师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肯定会统一说是他们合力完成。 她却只是个不入流的兽医,天天跟动物混在一起,没师承,没资历。即使她说出药方来历,旁人也不见得会相信。乌琪和张奉景倒是知晓,可这两人都不受赫连煊待见。 乌琪邀宠被踹断肋骨,赫连煊早已不喜欢,要不是她求情留下,人已流放到北方。 再说张奉景,赫连煊也不喜欢。这份没由来的不喜欢,穆凝姝也不明白。 根据赫连煊平日里的表现推测,他可能不太喜欢佗佗的气质。 佗佗和大部分敕加男人不一样。他纤细文雅,心思细腻,爱看话本子,性子温柔,堪称妇女之友。 简单来说,像个娘娘腔。他从小被人这么说到大,挺多敕加男人看不惯他。 或许在赫连煊眼中,亦是如此。虽然他听过她的推荐,见过佗佗的医术本事,愿意提拔,但他内心大概也不太欣赏这类型。 她没个正经医学背景,两个人证又全都不得帝心。 三个臭皮匠去跟芙缇娜的药师医师队伍硬碰硬,恐怕很难自证清白。 即使证明了药方是她的,又如何? 芙缇娜出钱做好了药膏,即使药方来路不正,这份功劳已然不可抹灭。 她现在跳出来指责,就算得以正名,似乎也只像不分场合,无理取闹,争宠邀功。 最重要的是,赫连煊难得开心。 她无意间看到过,他最近亲自做的一把匕首。即使她对这些一窍不通,也看得出,那个匕首构造精巧。刀柄上镶嵌着宝石,刀身上似乎是还未镌刻完的字纹,她不认识。 芙缇娜喜欢武器。 他今日送她精铁。这把小匕首,想来也是为她准备的惊喜。 他对她很用心。 现在,他追逐的心上人肯为他费心思,出军费,除却药膏本身,这份心意,恐怕更让他高兴。他是那么喜欢芙缇娜,那么求而不得。 同样的药膏,旁人送和心上人送,带来的感受大不相同。 穆凝姝望向赫连煊的眼神,逐渐柔软。何必在此出征紧要关头,去破坏他的好心情,即使真要争个对错,也该等他回来再说。 他给她的,够多了,她不在意赏赐和荣耀。 她仅仅想尽一己之力帮到他,如今芙缇娜替她做到了,还做得更好,她没什么不甘心。 穆凝姝忽然握住赫连煊的手,怕他信不过自己的水平,不用她送的药,道:“我这个药才不是给小猫小狗的……其、其实是太医们最近做的,比寻常那些更好用。你不要扔掉,随身带着,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好。”赫连煊把药盒收进腰间,抬手扣住她后脑,压低些,吻在她额头,“我今晚就要去大营,明早出发。一别又得数月,你乖一点,不要生病。等我回来,带你去骑马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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