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翠喜压下心底的惊慌,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宣平侯战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守孝期间,娶妻纳妾乃是大罪,老爷为了少爷的前程,怎能不顾小姐的安危,此事若是败露……” 温韫抬眸,语气少有的坚定,“不会的,只要爹娘与徐夫人不说就没人知晓。” 温韫并不傻,她心里很清楚,萧府尚在孝期,自然不敢叫外人知道,院里的那些女婢见她身着喜服很是诧异的模样,想来也是不知情的,可见徐夫人做事之谨慎。 若不是徐夫人救子心切,冒天下之大不韪,她温家也无缘攀附侯府。 温韫定了定心神,放下手里的碗筷,道:“翠喜,替我沐浴更衣吧,不可耽误了去西屋请安的时辰。”
第3章 学堂 ◎ 温韫梳妆妥当,略照了照面前的铜镜,一切穿戴恰到好处,正……◎ 温韫梳妆妥当,略照了照面前的铜镜,一切穿戴恰到好处,正欲起身时,翠喜凑到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颊。 翠喜叮嘱道:“到了西屋,小姐切莫提起二公子。” 虽说翠喜年岁与温韫差不多,平日里看着嘻嘻哈哈的,一身孩子气,却是个粗中有细,手脚利索的人,这也是当初温家人选她做陪嫁丫头的缘故。 “为何?”温韫疑惑道。 “我听府里的人说二公子是侯爷外头的女人生的,侯爷抱着二公子回来时,徐夫人正怀着三公子,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这父子俩,徐夫人从来都不待见他,动不动就抄家法责罚……” 温韫半信半疑,问:“我怎么没见过这位二公子?” 翠喜忍着心惊说道:“前几年,二公子死在战场上了,连个全尸都没留下来,徐夫人也不准人去找。” “……我知道了。”半响后,温韫才道。 出门时瞧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人,那人她似乎在何处见过。 女婢恭恭敬敬向温韫行礼,并说自己在此恭候着,带着侧夫人前去给徐夫人请安。 温韫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冯嬷嬷身边见过这丫头。 走在府邸小径时,温韫察觉到府里不少女婢都在偷偷打量她。 温韫扫视一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径直向西屋走去。 西屋四方宽大,处处透露着精致典雅,温韫踏进屋内时,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侧方的萧时予。 温韫没想到他居然也在。 现下已入春,他还披着墨色的薄绒氅,衬得整个人肤色雪白。 此时的他微微皱着眉头,似乎不大高兴。 徐锦端坐于主位,温韫进屋后,一双眼睛落在温韫身身上,上下打量她,神色难辨喜怒。 这一刻,温韫发觉这对母子挺相似的,一样的冷漠疏离。 她低着头上前,双膝跪下,身子伏地,向徐锦行大礼,“妾身温氏叩婆母安。” 徐锦端起茶杯放在唇边,小抿一口,随后将茶杯放回桌面,却并未着急让她起身。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声响。 徐锦端起侯府夫人的架子,半响才说教着:“虽说我们家是为给老三冲喜才买你回来,好在你也算中用,你既进了门,就是我萧家的人了,一应规矩,想必出嫁前也学过,伺候丈夫,服侍公婆,生儿育女都是你的分内之事,不可懈怠。” 温韫跪在地上,低眉顺眼,俨然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妾身明白。” 徐锦颔首,“你明白就好。” 接着冯嬷嬷走过来,手里还端着漆盘,待到走近了,温韫才看清里面放了一根长生缕,与普通的样式不同,那根长生缕上还有一颗珠圆玉润的红珠,做工很是精致。 冯嬷嬷道:“这是夫人特意从求大师那里来的长生缕,乃是上好的天蚕丝所制,听说保平安很是灵验,侧夫人与公子各一根,夫人的心意,还请侧夫人收下。” 温韫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果然看到萧时予手腕处也有一根,不过他那是根黑色的,那颗珠子也是黑色,与自己的这根显然是一对。 顷刻间,她好像明白萧时予不高兴的原因了。 徐锦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她的要求温韫自然不敢拒绝,爹娘送她过来就是想要搭上侯府,为兄长以后的仕途铺路,即使此举会招来夫君的不喜,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好在萧时予从她进屋后都未瞧她一眼。 温韫双手拿起长生缕戴在手上,朝徐锦谢礼。 “起来坐着吧。” 温韫来到萧时予身边坐下,她刚坐下,便听到徐锦又问:“你可读过书?” 这种带点强势的语气很显然不是对身旁之人说的,温韫答道:“念过四书。” 徐锦点点头道:“我猜你是念过书的,你父兄都是读书人,你的学业也不会差。” 萧时予像是预感到自己母亲要说些什么,手里的茶杯碰到桌子时不经意间发出很重的声响。 徐锦充耳不闻,继续说:“既如此,过几日你陪着时予听课吧,时予身体还未痊愈,你在身旁也好照顾他。” 温韫满脸错愕,无意间看到萧时予转过头看向自己,两人对视一眼,萧时予此刻脸色阴沉,对她满是不屑。 温韫心底一凉,想不通萧时予对她的怨气为何如此之大。 徐锦默默地看着一切,随后问:“时予,你觉得如何?” 萧时予收回目光,神色恢复如初,道:“母亲安排便好。” 乍然一听,语气毫无波澜,听不出任何情绪。 徐锦满意地一笑,“时候不早了,我该去祠堂诵经了,你身子不好,让温氏扶着你回去歇息吧。” 两人从木椅上起身,向徐锦躬身道别。 徐锦颔首,朝里屋走去了。 萧时予转身离开,步伐很快,俨然没有要等温韫的样子。 温韫急急忙忙地追上去,伸出自己的手去扶他。 萧时予只觉得一股若有若无的鹅梨香飘来,紧接着胳膊处多了一双纤纤玉手。 他撩起眼皮看向身旁的人,目光中隐隐透露出不悦,“做什么?” 语气是明显的不耐烦。 温韫迎着他的目光,强装镇定:“婆母让我扶着主君回去。” 他闻言轻蔑地一笑,“你倒是听话。” 温韫讪讪地收回自己的双手。 接着头顶响起一道沉稳而缓慢的声音,“我不管你们温家打的什么主意,我对你不感兴趣,你以后少在我面前晃悠。” 说完,他转身离开。 温韫盯着那道背影,不知哪来的勇气促使她说出了心里话,“主君既然那么厌弃我,为何不直接向婆母说明,退了这门亲事。” 萧时予停住,转过头道:“你以为我不想?” 温韫此刻明白了,大抵是徐夫人不许,萧时予无可奈何,只能被迫接受她的存在。 她试探道:“如果我主动离开箫府,主君心里是否会痛快些?” 萧时予有些意外,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温韫朝着那人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风拂面,“怕是要让主君失望了,妾身得入高门,喜不自胜,又怎会离开箫府呢?” 得知自己被耍了,萧时予脸色难看至极,他咬了咬牙道:“有病。” 随后,拂袖而去。 温韫站在原地,小声嘀咕着:“走那么快,哪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 这几日府上奴仆们茶余饭后总是会闲聊起新来的侧夫人。 传言这位妾室之前一直被养在乡下,近日才被接回府中。 侧夫人花容月貌,却并不得萧三公子宠爱,也不曾听闻她有何显贵家世,府中的下人贯会看人脸色,因此他们对这位主子的态度不冷不淡。 翠喜看出了这些人的怠慢,一肚子气却又没有办法,她只好拿些银两去讨好府上资深的嬷嬷,那些人见到钱时满脸含笑地收下,做事时却是各种推三阻四。 翠喜背地里没少骂这些人。 温韫笑了笑,她觉得当务之急是让萧时予对她不再那么抵触,这些倒是其次。 今日一早,徐夫人身边的女婢便来传话,说从今日起公子就要开始念书了,请侧夫人过去伺候。 温韫来了精神,换身素净的衣裳,稍微打扮一番便赶紧过去了。 踏进书房时,温韫环顾一周,并未见到任何人,正当她满腹疑惑时,身后传来一阵不着调的声音。 “这小兔崽子,今日又没来。” 温韫循声望去,屋外站着两人,身量矮些的是位身着黄衣的老者,腰间还挂着一酒壶,旁边是位身高腿长的年轻人。 一个吊儿郎当,一个又沉稳十足。 老者叉着腰道:“你去同他说一声,他今日要是敢迟到,我就把他藏在屋内的美酒尽数送人,让他一点味都闻不着。” 看起来那年轻人对这老者很是敬重,向他行礼后赶紧去传话了。 老者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踏进门。 他好似进门之后才发现了温韫的存在,将温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个遍,眼睛里透露出八卦的精光,“你就是萧时予新纳的妾吧!” 温韫耳根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先生认识我?” 老者哈哈一笑,道:“如今雍州城谁不知道萧时予未娶妻先纳妾的事儿,还将你藏了这么久才接回府,我一见你便猜到了,模样确实生得不错,值得那小子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温韫面露窘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者随意找了椅子坐下,手指摩挲着腰带上的酒壶,似是不经意地问:“小丫头,你可认识我?” 温韫大抵能猜出他是萧时予的先生,可他满嘴油腔滑调,言行举止不像是为人师表的样子。 思索片刻,温韫老老实实地摇头。 他懒散地靠着椅背,嘴角一勾,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傲气,故意拖着长长的腔调,“我乃京州赵为公,出身于书香世家,苦读二十载,集百家之大成,若论才学当今鲜少有人能与我相提并论,我不仅教过宣平侯与世子,雍州不少的世家子弟也是我的学生。” 京州赵家是当今世上最负盛名的清流人家,读书好,人也板正,好似他们家中出了一个不爱读书的孩子就跟大逆不道一般,温韫从前没少听兄长提起赵家。 可……赵为公?温韫没听说过这号人,既是出身于赵家,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温韫赶紧恭维道:“先生学识渊博,世间罕见,晚辈失敬了。” 赵为公很是受用,脸上笑出了皱纹。 这样和谐的氛围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阵极快的步伐声由远及近,温韫与赵为公两人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异常暴躁的脸。 萧时予气匆匆地走近院子,院里的女婢不敢拦着,纷纷退至一旁,温韫不由得捏紧了手指,这该如何是好? 赵为公看笑了,故意挑衅着:“萧少爷,你真是叫我好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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