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人带来了。”宫娥低声道。 紧接着温韫跪在地上,行礼道:“妾身叩见太后。” 她低着头,隐约觉得太后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忽然感到有些微的紧张。 殿内只有三两个嬷嬷侍立在太后身侧,一阵安静之后,只听前方响起一道声音:“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你。” 温韫抬起头,对上了太后打量的目光,令她略微惊讶的是,太后面容细腻,竟宛如年轻女子一般,瞧着芳华依旧。 太后坐在高榻上,目光过于敏锐,令人不敢与之对望。 定了定神,温韫垂下了目光。 殿内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动静。 好半晌过去,她听到了一声轻笑,带点打趣的意味,“萧时予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跟姑娘玩,不曾想找的小妾当真是好看。” 她一笑,头上的珠钗也跟着晃动,明媚的笑容叫人移不开眼。 身旁的几个嬷嬷也跟着笑。 温韫不明所以,又不敢轻举妄动。 “萧时予从小就是个皮猴子,哀家是真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约束他,盼了你这么久,今日一见,虽说令哀家有些意外,总归还算满意。” “太后谬赞了。”温韫低声道。 太后微微一笑,“萧时予走后,这未央宫都是我一人住,今日你来了,便住下吧,正好同我说说他的近况。” 此话一出,意味着温韫不可轻易未央宫了,如同圈禁一样。 温韫面上平淡,心中却愈发烦闷,若不是受了萧时予牵连,她又怎么被人关在这宫里,这太后是何秉性,她半点不知,若是不小心触了她的逆鳞,她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转念一想,当初是她自己要进萧家的门的,真是有苦说不出。 温韫应了声是。 太后心情大好,“舟车劳顿,你先下去歇息吧。”她随意指了位嬷嬷,“你带着她下去。” 她原以为太后不过是随意指派了间屋子给她住,踏进房门后,瞥见屋子格局布置十分熟悉,她眼睛一亮,这才反应过来是萧时予从前住的屋子。 待到来人皆退了下去,温韫细细打量着屋子,与传闻差不多,萧时予不喜读书,整个屋子里找不到半本书籍,书案之上倒是摆着不少弹弓。 温韫鬼使神差地拿着弹弓比划一下,脑海里莫名浮现出那人翻墙打鸟的画面。 这般想着,莫名地笑了出声来。 几日后,有小宫娥来报,圣上要在启祥宫大摆宴席为皇后庆贺生辰,太后让她也跟着一道过去热闹热闹。 温韫闻言,心中并不是那么想去。 想来萧时予也回京了,今日定会在宴席碰面,她实在是担心会被有心之人利用。 可太后的命令,她不敢不从,还是咬牙应下了。 翠喜取出一套碧霞云锦群,服侍主子穿好后,又扶着她到铜镜前坐下,替她重新梳妆。 今日是皇后生辰,这样欢喜的日子不好穿得太过素雅,是故翠喜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完。 翠喜满意地看了看镜中的人儿,乌发雪肤,杏脸柳眉,美得不可方物。 温韫兴致不高,抬眸扫视镜中的自己一眼后,淡淡道:“走吧。” 她跟着太后一道入席,宫中众多嫔妃见了太后,纷纷起身行礼,太后今日高兴,直接免了众人的礼数。 有人见温韫眼生,不禁交头接耳地猜测着她的来历。 温韫视若无睹,她余光一瞥,注意到圣上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自报家门时,圣上却开口了。 “太后身边这位是谁家的孩子,朕似乎在宫里没见过。” 原本众人只是偷偷打量着她,这下所有目光一下落在了她的身上,温韫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太后微微一笑,卖起了关子,“先不着急,圣上等一会儿就知晓了。” “哦?”这话勾起了圣上的兴致,他笑道:“太后今日是要给众人一个惊喜呢,罢了,太后不说,朕等着就是。” 太后瞧了一眼身后的温韫,眼里微闪着精光。 一众人入座后,丝竹管弦之乐响起,数位婀娜多姿的舞姬缓缓入场,她们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一时之间吸引了众多的目光。 温韫坐在太后手下一侧,此时几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宴席都开场许久了,怎不见宣平侯?” “宣平侯估计来不了。” 那女子疑惑道:“为何?” “我听说……宣平侯在回京的途中遭遇刺杀了。” 手倏地一颤,茶杯从手中掉落,滚汤的茶水洒在了桌案之上,温韫愣愣地看向方才说话的那两人。 看她们的穿着,应是圣上的嫔妃。 那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不由得转过头来,三人对望着。 “让奴婢替您换壶新茶吧。”身后的小宫娥默默上前,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桌案。 温韫收回目光,朝她感激一笑。 太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少顷,似不经意间问起:“怎不见宣平侯人?哀家听闻他早已回京。” 圣上正在与皇后说笑,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缓缓道:“太后还不知,宣平侯前些日子来信说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朕想现下怕是还未到京城。” 说完,他面露忧愁。 起先未注意,现下这圣上看着与太后年岁相仿,温韫不禁疑惑这两人是何关系。 太后点点头,叹气道:“那真是可惜了。” 圣上道:“朕知晓太后心系宣平侯,想来也耽搁不了几日,到那时,太后就可与宣平侯相聚了。” 太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就见殿外侍卫匆匆跑进来报:“宣平侯得知今日是皇后生辰,他说赶不上皇后生辰,特意献上大礼,以表心意。” 沈皇后一听,笑了笑:“难得这孩子有心了,是何大礼?快呈上来,让圣上与本宫瞧瞧。” “还请各位主子移步殿外,瞧上一瞧。” 是何物件?还得这般兴师动众。 众人抱着好奇的态度往外走去,夜里风大,翠喜取来一件披风为温韫披上,随后跟着他们走出去。 当烟花在寂静的夜空中爆开时,绽放出刹那的芳华,一行人仰着头往天上看去,脸上无不露出惊叹的笑容,后宫里的娘娘久居深宫,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烟花对寻常百姓来说不是多稀奇的事,在宫里娘娘的眼里,却是难得一见。 无数金辉聚汇成流,与黑夜中消散。 所有人都觉得新鲜。 温韫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过,心想萧时予还挺会逗人开心。 敢情两人相处那些日子,那是故意惹她生气呢。于是,她在心里默默记了他一笔。
第29章 相逢 ◎ 宫门打开,一个面带喜色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圣上,……◎ 宫门打开,一个面带喜色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圣上,宣平侯到了。” 话落,温韫的心顿时警觉起来,呼吸也跟着漏了一拍,她立时萌生出想要逃离这里的念头。 无意之间,她瞥见太后嘴角含笑,连忙道:“还不快请宣平侯进来。” 圣上见了,忍不住乐道:“太后与时予快两年未见,现在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了。” 众人一听,也跟着乐起来。 温韫一直盯着启祥宫门前,直到瞧见熟悉的身影,她又慌张地垂下眼眸。 显然他们都注意到了不远处多了一道人影,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萧时予身着一袭黑袍缓缓从门外走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跪在地上,规规矩矩道:“臣萧时予叩见圣上,各位娘娘。” 圣上见了他,道:“你总算来了,可是叫朕与太后好等啊。” 太后朝萧时予走近了一步,她认真地看着那人,欢喜地道:“时予,快走近些,让哀家瞧瞧。” 萧时予应声上前。 太后眼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她摸着萧时予消瘦的脸庞,心疼道:“孩子,你瘦了不少,哀家听闻你在昌河受了伤,现在可好全了?” “多谢太后娘娘关心,臣已经无大碍。” 她将萧时予从上到下都扫了个遍,看着确实与常人无异,太后这才收回目光。 皇后见状,笑着道:“外面冷,我们快进屋。” “是。” 一行人就这么回到了屋内。 温韫混在人群中,低垂着头,努力在这个时候不引起别人的发觉,可惜,有人偏不想让她如意。 太后方才入座,瞥了一眼温韫后,又向萧时予投去目光,“你既已回京,现居在何处?” 还不待萧时予答话,圣上道:“时予已袭爵,自然是不好再住宫里,朕已将萧老侯爷在京城的宅子赐给他,以后他出入皇宫,探望太后也方便些。” 太后听罢,朝温韫伸出了手,示意她来到自己身边。 温韫咬了咬唇,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惊慌,她努力忽视所有人的目光来到太后身边。 太后握住了温韫的手,她面色微怔,只因温韫的手冰凉,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早就听闻时予在雍州与一女子定了终身,哀家让人将这孩子带回来瞧瞧,果真是极好,让人打心底里喜欢,眼下她已住在我未央宫,圣上忍心让这俩孩子分离吗?” 此话一出,大家这才知晓温韫的身份。 不过让他们更难以置信地是萧时予未娶妻竟先纳了妾,于世家子弟而言,这简直是不顾自己的前途,要想仕途顺畅,只靠一家人的支持是万万不够的,因此,世家与世家之间少不了结亲。 萧时予这番举动,出身大家闺秀的女子还有谁敢嫁给他?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圣上听闻,脸色变了又变,他侧头瞧了一眼温韫,回头叹了口气,“时予,太后说的都是真的吗?” 重逢这么久以后,萧时予终于抬眸看了一眼温韫,仅是一眼,他便收回目光,朝圣上道:“回圣上的话,一切都是臣母亲的主意,臣不敢违抗。” 这声音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让温韫有些恍惚,好似又回到了最初相识的时候。 “这般说来传言都是假的了?”皇后面上虽是一派云淡风轻,语气却带着些许不善。 圣上皱着眉头问:“皇后也知晓此事?” 皇后答:“回圣上,臣妾只是听到了些许谣言,说宣平侯不顾礼法,先是将人藏在外头好一段时间才敢将人领回去,两人还一起去逛青楼,实在是……也不知是真是假。” 皇后的声音越说越小,圣上的脸色确实越来越难看。 在此时煽风点火,皇后无疑是太后的人了,温韫偷偷地观察着萧时予的脸色,他仿佛一点也不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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