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再次进屋时,手中多了一件大氅,他默不作声地上前,披在萧时予身上。 身上的凉寒褪去不少,萧时予淡淡地瞥了一眼眼前之人,两人相处久了,即使这人神色平缓,他还是能从中看出几分不同。 一脸的愁苦,看得萧时予有些心烦,他收回目光,片刻之后,又转回来问道:“发生何事了?” 只听一脸苦相的人道:“属下刚刚收到消息,沈大人入宫了。” 话音方落,萧时予便坐不住了,他道:“回宫。” 此时,未央宫来了位不速之客,他从一众宫娥中大大咧咧地走近来,无视宫中礼节,就这么坐在了座中。 太后闻声赶到主殿时,沈玉山朝她露出一个肆意的笑,随后目光便落在了她身后人上。 这人毫不掩饰自己探究的眼神,温韫对他的身份有了大致的猜测,她微微欠身向这人行礼。 随后心中有些奇怪,在这宫规森严的后宫里,他竟敢这般无礼,见了太后也不行礼,她小心翼翼地环顾一圈,这里的人神色漠然,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太后笑了笑,道:“兄长今日怎么来了我这里?” 听此言,温韫不由得再次抬眸看了过去。 沈玉山冷哼一声,他不爱与人兜圈子,直言道:“我今日为何而来,你心里清楚,萧时予人呢?” 太后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她无奈道:“兄长,今日来得不巧,他出宫了。” 得知萧时予不在这里,沈玉山立时火冒三丈,他咬牙切齿道:“出宫?怕是躲我去了吧,他杀了我沈家子,这事我绝不会善了。” 太后脸上的笑意终于挂不住了,她敛起笑意,“这事错不在时予,他只是遵旨行事,若兄长气不过,大可罚罚他,教训他一次,我想他以后也不会再这般鲁莽了。” 这话显然是在偏袒萧时予,温韫沉思了片刻,余光往沈玉山那边扫去,他听此话脸上并未有太大的波澜,只是眸色更深了些。 沈玉山也察觉到了温韫的打量,他一转头,两人对上视线,“教训他?小妹是在说笑呢,我沈玉山要他萧时予拿命来偿。” 被一道阴沉的目光死死盯着,任谁也不舒服,温韫只觉得这话好像是在对她说的。 太后面色淡然地转动目光,落在了温韫身上,紧接着沈玉山的声音再次响起,“萧时予胆小如鼠,我不信他要这样一直躲在外头,你转告他,他女人在我手里,让他亲自来沈府见我。” 话音方落,他就要大步走过来,欲将温韫带走。 温韫猛然回神,她慌乱地四处张望着,偌大的宫殿里站着不少人,她们冷眼瞧着,并不打算出手相助,她最后又看了一眼太后,只见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不清神情。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惧意,因为她明白了这些人都是一伙的,沈玉山这次来这里只是为了抓她逼萧时予出现而已。 我绝不能落在她手里,这样的念头愈发强烈。 情急之下,温韫喊道:“等等……” 只是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沈大人抓我夫人做甚?” 随后,殿中一众人侧目望去,萧时予嘴笑带着笑意,在这些人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走近来。 沈玉山见了此人,眼睛幽幽地冒出凶光,他怒道:“萧时予,你终于现身了!” 没想到这人出现得这么及时,温韫才从震惊中回神,就见沈玉山气势汹汹地朝萧时予走过去。 顾不上其他,温韫连忙挡在萧时予身前,冷眼看着此人,“你要做什么?” 他顾不上与这小丫头犯话,“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温韫却固执地不走。 萧时予一把扯住温韫的衣裳,将她整个人往后带了些,远远看着两个人好像是贴在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等亲昵的举动,有些像调情。 太后见状,眉头皱起。 “沈大人这是对我当初抓捕沈博一事有怨?”他挑起眉梢,故意问。
第33章 醋意 ◎ 一听这话,沈玉山脸都气红了,他心知肚明萧时予奉的是圣上……◎ 一听这话,沈玉山脸都气红了,他心知肚明萧时予奉的是圣上的旨意,但或许是保住了萧家爵位,又得了圣上青睐,他如今竟有胆量敢这般与自己讲话。 他扫了一眼始终沉默不语的太后,愤愤道:“你就是这般管教他的吗?”他转过头来,怒道:“口气狂妄,目无尊长,那我便亲自来教教你吧。” 他大步上前,还未有所动作,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一群身着盔甲的侍卫冲进来,乌泱泱的一片,将沈玉山团团围住。 瞧眼前的样子,众人脸色微变,他们顿时明白监察司现下是听命于萧时予行事了。 太后明白今日之事萧时予是有备而来,她拨开一众侍卫,来到萧时予跟前,“时予,你这是做什么?你带着一群外男闯进来,是想搅得哀家的未央宫不得安宁吗?” 萧时予听着却是轻轻一笑,垂下眼眸望着她,语气中流露丝丝冷意,“娘娘说笑了,他们也不过是听见沈大人要取我性命,情急之下乱了分寸,还请娘娘莫要怪罪。” 说完,他摆了摆手,这群人放下长刀,往后推了几步,依旧没有退出未央宫。 她心知萧时予此次不会轻易放过沈玉山了。 那时候这人还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半大小子,现在只不过做了个指挥使,都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了,这突如其来的落差,让沈玉山心里感到十分不痛快。 然而他又是一个脸面大于天的人,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严辞质问道:“萧时予,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带入擅闯未央宫?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萧时予掀起眼皮扫过去,“沈大人也知王法二字?你多年来不顾宫规擅闯太后寝宫,可有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有将圣上放在眼里?” “我与太后皆是沈家人,兄妹之间何须计较这些虚礼!萧时予,我看你这毛头小子是多管闲事!”他喘着粗气骂道。 听此言,太后也察觉出不对劲,萧时予从不是这样莽撞的人。 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萧时予。 只是她将萧时予上上下下都打量了一番,也猜不出他此举何意。 萧时予自然也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他并不在意地一笑,随后薄唇轻启,冷冷道:“将沈大人送出去,以后无诏不得入宫。” 只见沈玉山额角的青筋暴起,他被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乃当朝太傅,圣上的国丈,你敢这样对我?” 此刻萧时予的耐心像是被耗尽,他皱起眉头看向一众人,道:“还愣着做什么?” 话落,一众人举起长刀,逼着沈玉山离开了这里。 太后面露愁容,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被人打断了。 萧时予转过来,朝太后行礼道:“今日之事,臣也是无奈之举,还望娘娘谅解。” 太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颇多不满,道:“今日你这算是与沈大人撕破脸了,哀家想知道是何缘故?”她顿了顿,又道:“这不是沈大人第一次教训你了,从前没见你这么大的反应,总不是高升了,便将一众人不放在眼里了。” 萧时予抬起眼眸,认真道:“在沈博死在雍州的那一刻起,臣与沈大人的梁子便结下了,沈家嫡子非我所杀,还请娘娘信我。” 太后阖上眼皮,心痛道:“非你所杀,却也是因你而死,你说你奉的是圣旨,可圣上并未要他死,你让沈大人如何不恨你。” 温韫站在这里稀里糊涂地听了这么久,也明白了些,原来那时死去的沈博不仅是沈大人最为看重的嫡子,也是当今太后的侄子。 她记得皇后也是出身沈家,这个天下岂不是有一半都是沈家的? 这时萧时予的声音再次响起,“臣明白了。” 他眉眼深深,透露出两分狠厉。 随后默默地退了出去,见状,温韫也跟着他一道去了。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寝宫,萧时予一进屋就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但他却并不着急喝下去,只是捧在手心,纤细的手指看着有些发青。 温韫问他,“主君冷吗?” 萧时予转过头,摇了摇头,随后放下手里的瓷杯,道:“方才与那些人费了不少口舌,有些口渴,这茶太烫了,凉些了我再喝。” 温韫没再吭声了。 这边静静的,萧时予不由自主地瞅了温韫一眼,她侧着身子,看不出脸上神情。 萧时予敏锐地察觉到这人的心不在焉,正欲张嘴,就听到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翠喜的脸露出来。 翠喜没想到主君也在,赶忙敛起脸上笑容,朝二人行礼。 自从来了宫里,她就没见翠喜笑过,于是,她问道:“发生何事了?” 翠喜看了眼萧时予,随后压抑心底的雀跃,道:“夫人,温大人来了。” 哦,温韫的哥哥来了。 尽管此刻萧时予看不清温韫的脸,他却能从这人周身的气息中感受到她很高兴,而且这种高兴还是两人相识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到。 萧时予顿时觉得一股火气堵在心口,周身也不能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燥热。 他是一直都不喜欢这人的,从前萧家鼎盛时,他便想着法子来巴结,现在他不如从前了,他又改投到其他大人门下,趋炎附势的小人却还要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温韫按耐不住激动,问:“兄长现在何处?” “未央宫殿外。” 说完,温韫等不及似的冲了出去。 翠喜没想到主子一溜烟就没影了,她忍不住侧目,偷偷看了眼主君,只见萧时予轻轻挑眉,语气悠悠,“好歹我与你们温大人也是一家人了,怎么说也该去见见。” 那嘴角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别扭,翠喜低下了头,不敢吱声。 宫门外,兄妹两人有几年未见了,心中诸多思念在相见的那一刻,顷刻间如洪水一般涌出来。 温酌拉着温韫看了又看,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前前后后问了她好几遍。 “萧时予对你好不好,有没有受委屈?” 每一次温韫都认真地摇头。 温酌还是有些疑心,他仔细地观察着温韫脸上神色,看着也不像骗他的样子。 “如果萧时予对你不好,哥哥就带你回家。” 话音方落,不远处就传来一阵哼笑,丝毫不掩饰其中的嘲讽意味。 就算闭着眼睛,温韫也能猜到,除了萧时予还能有谁? 果不然,温酌抬眸看过去,瞧见萧时予双手环抱靠着墙,一脸鄙夷地看着他。 以前不觉得,这兄妹给人的感觉简直是一摸一样,浑身散发着淡淡的书香气息,萧时予心中疑惑道:“难不成这就是教书先生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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