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韫应了下来。 回到偏院后,温韫简单地用了些晚膳,便让翠喜从自己的嫁妆里翻找出一个木匣子,里头装的是一支上好的毛笔。 翠喜知道侧夫人最喜欢这支笔了,这支笔是温酌少爷送给侧夫人的生辰礼物,小姐当时喜欢得紧,放在木匣子里装着一直舍不得用。 今日不知怎的又拿出来了。 翠喜小声问道:“侧夫人今日又找出这支笔,是想温少爷了吗?” 温酌离家三年,很少会给家中来信,那寥寥几封信,温韫闲下来就会拿出来看,日子久了,温韫都能背了,她从小就喜欢粘着温酌,兄妹俩关系极好。 温韫摇头,轻轻磨挲着笔,眼中尽是柔情,“我常用的那只笔有些秃了,用起来不大趁手,该换支新笔了。” 翠喜犹豫道:“奴婢去买支新的,这支笔……” 温韫心意已决,“一支笔而已,本就是用来写字的。” 明月清风,夜色如画。 温韫手提着灯笼,踏着石阶,一步一步往东屋主院走去。 门口的守卫见着温韫来了,纷纷躬身行礼,想来是徐锦吩咐过,他们默不作声地打开了门上的铁锁,轻轻推开门。 温韫跨过门槛,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庭院里万籁俱寂,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清晰可闻,走廊里的灯笼灭了大半,眼前的光景有些模糊。 灯笼光亮忽闪,余光中好似瞥见一抹黑影飘过。 温韫定住身子,仔细看去,那处空无一物,大抵是自己的错觉。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5章 遇刺 ◎ 灯影摇曳,身前的地上投落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 灯影摇曳,身前的地上投落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温韫缓缓转过头,借助灯笼的光亮,看清了眼前之人愈发阴沉的脸色。 萧时予眯起眼眸,嗓音低沉,“温韫,你似乎忘记了我说过的话。” 温韫当然没忘,若不是婆母让她来,她也不愿此时来触他霉头。 “妾身担心主君抄书疲乏,特送来一支好用的笔,主君歇一会儿后,可以接着抄。” 萧时予一愣,紧接着那双眼睛像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温韫仿佛没瞧见一样,将手里的灯笼放在脚边,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打开后是一支上好的狼毫。 萧时予随意瞥了一眼那支笔,笔是好笔,只可惜这样的好东西他从不缺,正欲开口,便见温韫弯起明亮的眼眸,冲他浅浅地笑。 少女的嗓音软软糯糯,“主君收下后,我便走。” 讥讽的话忽地从他口中说不出来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萧时予并未接过这笔,他双手抱着胸倚在长柱上,没好气道:“这书我一个字未抄,就算你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不会动笔的。” 温韫叹了口气,看来婆母早就知晓萧时予的秉性,今日才将人禁足,若此时又来逼着他抄书,怕是会伤了母子情分,因此这恶人只能由她来当了。 但她毕竟要与萧时予过一辈子,也不能真惹恼了他。 温韫忽然灵机一动,将木匣子合起来,放回袖中,随即故作姿态道:“可是我听婆母说主君抄不完,就不能踏出院门……” 萧时予不以为意,“就门口这几个人能拦住我?” 温韫笑了笑,道:“可婆母她已经将门口的守卫换成暗卫了。” 萧时予脸色僵住。 紧接着,温韫又道:“我方才进来时,发现他们都是红牌暗卫。” 这下萧时予有些站不住了。 他身为萧家人,自然明白红牌代表着什么,父亲位高权重,年轻时遭遇过不少次暗杀,母亲为了保护父亲的安危,背地里培养了不少暗卫,这些暗卫又分红牌与黑牌,红牌暗卫等级更高,且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最重要的是他们只听命于母亲。 如此一来,他就算长了双翅膀,也飞不出去。 温韫见状嘴角上扬。 半响,她察觉到眼前的人影动了动,萧时予支起身子,默不作声地走进了屋子。 温韫欲跟着萧时予进屋,脑中忽地闪过自己被扔出去的的画面,顿时停住了步子。 她站在门槛之外,一动不动。 萧时予察觉到身后的人没了动静,转过头随意一扫。 温韫有些茫然地抬头,没想到萧时予此时正看着她,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萧时予并未说什么,掀开珠帘往里走去了。 温韫再三犹豫,终于迈开了腿。 她轻轻掩上房门,撩开珠帘,发现萧时予翘着二郎腿,躺在床榻上,丝毫没有要抄书的意图。 温韫试探道:“主君不抄书吗?” 萧时予听了,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忽地笑了,“我要是不抄,你也不好跟母亲交代吧。” 温韫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这般聪明怎就不肯用功读书。 萧时予忽然起身走到温韫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她,压迫感十足。他高出温韫一个头,温韫不得不仰起脖子看他。 两人一高一矮,身量差距明显,萧时予满脸嫌弃,这丫头也太矮了。 他微微弯腰,语气竟是少有的轻佻:“不如你替我抄了吧。” 两人挨得有些近,温韫感受到这人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自己脸上,忽觉有些别扭,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后退几步。 这细小的举动一下就被萧时予察觉到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捏住温韫的脸蛋,力气十分大,毫不怜香惜玉。 萧时予轻笑一声:“不愿意?” 温韫下巴被捏得生疼,此时自然是不愿意的。 谁知,这人又道:“不让你白抄,你抄完十遍,我就告诉你一个温酌的消息。” 温韫心中一颤,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倏地看向睁大,流露出几分惊喜。 他竟然认识兄长?那三十遍,便是三个消息。 萧时予知道她心动了,这才收回手,他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明知故问:“如何?” 温韫思忖片刻,犹豫道:“可你我字迹并不相同。” “简单。” 萧时予起身来到书案前,展开一张洁白的宣纸,提笔蘸墨,再挥舞几下,纸上出现了几个大字。 他将这幅字递给温韫,淡淡道:“这就需要你模仿我的字迹了。” 温韫接过宣纸,待到她看清这上面的字后,脸上神情格外复杂。 字迹歪歪扭扭,潦草不堪,写得实在是太丑了。 温韫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好。” 从那以后,温韫每天起早贪黑抄写盐铁论,萧时予的字难看至极,起初模仿起来难度很大,好在温韫抄多了就顺手了。 温韫心想,全都归功于手中的这支上好狼毫。 连续几天下来,温韫总是抄着抄着就睡着了,她就让翠喜坐在旁边盯着她,只要看见她睡着了就狠狠地敲她。 翠喜满眼心疼,从来都不会叫醒温韫。 于是,第二天温韫醒来抄得更卖力了。 有一次,温韫正抄着书,手心传来一阵疼痛,她放下笔一看,原来是掌心处已经结痂的伤疤又裂开了,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掌滑落,一滴,两滴,滴在书案上。 好似没有痛觉般,简单地敷过药膏后,她又开始抄写了。 天未亮就起,夜半时分才睡。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温韫看着那么厚的一叠宣纸,松了一口气,她终于抄完了。 她立即叫来翠喜给她换了身衣裳,马不停蹄就往主院走去,也顾不得现在夜色黑沉,萧时予是否已经就寝。 门口的守卫比上次少了许多,或许是徐夫人心软了,有意放萧时予出去。他们认识温韫,见着她后,二话不说就将门打开了。 温韫踏进主院,这里依旧是黑沉沉的,这次来得急,忘了提灯笼,她只能靠着屋内微弱的烛光辨路。 虽说现下已入春,雍州的三月夜里还是很冷,这庭院已经有半月没有人打理了,现在萧条又荒凉,温韫觉得更冷了。 温韫不禁加快脚步,提起裙摆踏上台阶,正欲推门,谁知一股凌厉的风袭来,顿时将门吹开,幽光一闪,只见屋内一把利剑刺向温韫心口,她心中大惊,连连后退几步。 那人步子一顿,缓缓放下手中的剑。 茫然间,周遭的一切才缓缓聚焦,温韫望着眼前的人。 萧时予似乎没想到门外的人是她,愣了一下,随即问:“抄完了?” 温韫面色依旧带着惧意,“你这是做什么?” 萧时予环顾一周,“谁让你鬼鬼祟祟的,我以为进贼了。” 他侧着身子,让温韫进屋。 屋内十分暖和,好似置身于暖炉之中。 屋内烛火昏暗,没比外面亮多少,上次温韫来至少还有灯,这次与摸黑差不了多少,徐夫人不让人送蜡烛吗? 她面带疑惑:“主君怎么不点灯?” 萧时予将长剑放置在木桌上,淡淡道:“你睡觉不熄灯?” 温韫一顿,这才注意到萧时予穿着一身单薄的墨色长袍,忽然有些尴尬。 她缓慢地移动步子,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就磕到桌角。 温韫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书案上,担心此事败露,自己也要跟着受罚,她便将抄完的宣纸放进食盒里,谁知,门口的守卫看都未看一眼,直接放她进来了。 她将这些宣纸取出来,一一放好,萧时予走过来,随意翻了几页,便不再看了,好似并不在意。 温韫看着他说:“我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萧时予于书案前坐下,迎着温韫的目光笑道:“别急,带你看场好戏。” 明明嘴角在笑,声音却冷得渗人。 温韫双眉紧蹙,有些不明所以。 两人都不说话了,四周静谧无比,只有偶尔从庭院里传来的鸟鸣声,温韫的心跳加速,仿佛在预知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萧时予忽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鹅梨香,好熟悉的味道,他一偏头就瞧见温韫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了,还一脸的怂样。 萧时予歪着头看她,“这就怕了?” 温韫坐在又冷又硬的砖石地面上,老老实实点头,又忍不住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时予幽沉的眸色比这夜色还要寒凉,“你应该问有什么总有人要来找死。” 温韫心头一紧,赶紧地抱住自己,不再说话了。 烛光幽幽地亮着,这时他听到屋顶上一声微不可察的细响,随后嘴角浮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这时窗外飞进一只短箭,萧时予像是早已预料般,一把将温韫按在书案下,那只短箭直直的射在他们身后的柱子上,柱子四周立马出现细细的裂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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