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护着我,但是又不愿和我说清楚。” 还是他们二人不够亲厚。 复又摸到那枚买给戚闻渊的扇坠,忙唤来摇风,让她给听竹轩那边送去。 哪知戚闻渊并不在听竹轩中,折腾一通,最终还是入夜之后珈宁亲手交到了戚闻渊手中。 “夫人不必每日出去的时候都为我带些东西,太过麻烦了。”戚闻渊接了扇坠,莲花扇坠上来自珈宁手心的温度,就这样传递到他的手中。 珈宁嗔道:“你不喜欢?” 戚闻渊紧握着扇坠,并未答话。 - 又过了几日,二月廿五,恰是侯府众人给侯夫人请安的日子。 珈宁这才知晓,那日戚闻渊出了熏风院,先是彻查一番,事情水落石出之后,便直接去了三房的院子,按着家规处置了负责采买的下人,将他逐出府去。 珈宁心道,戚闻渊倒是不怕得罪人。 又想起这人平日里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怕是侯府上的人早就被他得罪完了。 陈氏听人说起这事的时候,面露难色道:“我知晓众位都怀疑是我和三爷做的,但是天地良心,当真是我和他都不在意这些,根本就没去注意过采买那边究竟是报的什么价钱。” 她还觉得冤枉得很,她就说怎么总觉得手上的银钱不够用! 珈宁瞧着陈氏就差要赌咒发誓的模样,没忍住,“哧——”地笑了一声,见众人望向她,忙低下头去。 心中却是想着,如此说来,这事情是下人之过,那便是应了她的第一种猜想。 想来侯夫人也是平日事情繁多,并未太在意三房账上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 而非是刻意为难自己,离间自己与三房。 思及此处,珈宁对着上首的万氏微微一笑。 万氏冷眼看着珈宁与陈氏,心知自己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本以为三房是扮猪吃虎,在暗自储钱,如今看来,那陈氏确确实实是个傻的——她不至于怀疑戚闻渊的调查结果,毕竟这也是个一根筋的。 又想着试探一番谢珈宁,若是珈宁将事情瞒下,她便能指责珈宁办事不利,绝了她的争权之路。 若是珈宁沉不住气,直接将事情挑破,那就能一石二鸟,既打压了三房,又让珈宁一入府便与三房交恶。 哪成想珈宁也不知是太天真还是太聪明,竟是直接把事情转交到* 了戚闻渊手里。 使得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但凡是珈宁自己查出账本之事是三房的下人出了问题,按照家规罚了,陈氏那个傻愣子多少也会忌惮一番这个刚入府就把手伸向长辈院子的新妇。 二房亦会唇寒齿亡。 谁知这一切谋划都被戚闻渊给毁了。 实在是! 气人! 万氏把玩着串珠,神色晦暗不明。
第12章 念着之前答应了珈宁要将赏花宴办得风光些,是以除去大婚那日的达官显贵之外,戚闻渊这几日还废了些工夫,给京中颇有名望的武安侯府并宣平侯府都递去了帖子。 可惜武安侯府老夫人前些日子受了寒,如今正缠绵病榻,侯府中人当即便婉拒了戚闻渊; 倒是宣平侯府那位老太君上乐呵呵地接了,这位老太君曾经也想过要把自家孙女说给戚闻渊,但后来又觉得这人太过冷淡,年纪也稍稍大了些,孙女嫁过去只怕会落得枕冷衾寒、独守空帷,渐渐歇了心思。 如今听闻了戚闻渊骤然成亲的事情,正好奇得紧。 旁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他们这些权贵,谁不知道之前说亲的分明是戚闻泓? 戚闻渊又趁着去都察院办公之时,去问过那位妻子也出自江宁城的同僚,寻了位自姑苏城来的南派厨子,给赏花宴的食单上添了糟鸭掌并胭脂鹅脯之类的江南菜色。 至于珈宁带入侯府的那位许厨娘,他自然是不可能去麻烦她的。 不然可不就成珈宁自己给自己风光了? 至于旁的,他也想不出还能做些什么了。 三月初一,和煦的东风接连吹了许多天,燕京城彻底入了春。 光秃秃的枝干与灰蒙蒙的天色都成了去岁的旧景,永宁侯府上的梨花、桃花、海棠花,俱都跟在连翘之后,竞相开放,一簇簇地堆在枝头,争奇斗艳。 莺儿、燕子、雀鸟,便都停驻在芳枝之上,叽叽喳喳地叫唤着春天。 今日是侯府的赏花宴,明面上是赏花,实际上是要把珈宁介绍给京中的贵人们。 珈宁自是得起个大早。 前几日都察院中都忙得很,好几次戚闻渊回熏风院的时候珈宁都已睡下了,昨日里总算是有几分清闲。好几日未能见上面的夫妻二人一道用了夕食,沐浴过后,一人斜倚在贵妃榻上小口吃着宫中赐下的荆桃,一人在灯下写着奏折。 后来夜色渐深,灯光渐昏,二人在床帏之间很是折腾了一番,戚闻渊没了初次时的生涩,一夜里竟是连着叫了两次水,等到珈宁实在是困倦得不行,哈欠连天地低声求饶之时,已然是月上中宵。 此时她坐在妆台前,一面打着瞌睡,一面任由织雨在身后鼓捣着她的头发。虽是困得不行,却也能分出两分心神望向那面宝相花纹铜镜:“换一支簪子吧,今日春光这样好,用那支岫玉的桃花簪。” 忽然见着镜中掠过一道颀长的人影,可不正是害得她今早颇为疲乏的罪魁祸首。 珈宁不欲理他。 哪知戚闻渊并不知晓珈宁心中的弯绕,行至她身侧,自顾自道:“祖母身子已经大好了,今日也会来的。” 珈宁随口应了,又继续低头把玩起妆奁中的簪钗环佩。 戚闻渊并未察觉她的心绪不佳,只当是珈宁晨起之时不想多言,交代完老夫人的事后,转身便去一处案几前坐下,又从苍筤处拿了一本史书,安安静静地翻着。 屋中便又只留下了书页翻动之声与织雨为珈宁梳发上妆的窸窸窣窣的响声。 还有廊下雀鸟的叫声。 珈宁却是没忍住,借着铜镜,偷偷打量了戚闻渊好几眼。 这人今日褪下了前些天的那几身或绛紫或绯红的官袍,换成一身青色的直裾,衣袖处似是有银线勾成的暗纹,晨光透过雾岚落在银线上,闪得珈宁眼睛发疼。 她觉得无趣,收回视线,不再去留心专心读书的戚闻渊。 也不知那人到底是有多少书要读! 珈宁转而打量起镜中的自己,对着织雨道:“胭脂不用上那么重。” 也不知怎的,她昨日虽是没睡好,今早起身时的气色却比前些天更好了些。 又偏着头,左手扶着簪子,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柔声道:“再换一支钗……罢了,还是去院中寻一朵海棠来吧。” 今日可是她第一次见侯府的亲朋好友,须得打扮得好看些才成。 复又想起之前戚闻渊答应自己的,要将这赏花宴办得风光些。 也不知他每日里来去匆匆,究竟有没有分出半刻钟给赏花宴。 巳时的钟声响了。 沉浸在书页中的戚闻渊终于回过神来。 甫一起身,便见采花归来的珈宁站在主屋门口,她今日着了一身鹅黄的春衫,腰间松松系着一条碧色的腰带。 娉娉袅袅、占尽春光。 明黄色的蝴蝶掠过晨光,稳稳落在珈宁发间的海棠花上,轻轻颤着翅膀。 戚闻渊滚了滚喉咙,那双无波的眼和蝴蝶扑闪的翅膀一起落在珈宁的发间。 许久,方听得他沉声道:“去前院吧,时候差不多了。” - 宣平侯府上姓程,那位差点被说给戚闻渊的小姑娘与珈宁一样,也是家中幺女,名唤念之。 尚在闺中之时,她从下人口中听到过祖母对自己婚事的安排,偷偷去看过一次下职的戚闻渊。那日戚闻渊着了一身绯红官袍,腰间佩了一枚莹白的玉,好似他那张宛若敷粉的脸。 彼时程念之倚在一处阁楼的凭栏之上,遥遥望着,其实看不太清戚闻渊的面容,但却能瞧出他通身的气度与他边上那几个同僚截然不同。 那日是初夏,天气燥得很,戚闻渊身侧的那几位同僚却比炎炎夏日的暑气更让人心生燥意。 而戚闻渊,则是酷暑的一块冰。 程念之喜欢好看的人,却并不喜欢好看的冰。 却也知晓,这是一块京中无数贵女魂牵梦萦的冰。 再后来,便是出了戚闻渊拒绝郑国公夫人的事情,祖母也歇了将念之说给戚闻渊的心思。 如今听闻戚闻渊的婚事终于尘埃落定,已经成婚两载的程念之实在是想知道: 那位江南来的小娘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今日来赴宴的人,大都怀揣着和程念之类似的心思。 那日大家并未见上的世子夫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竟能哄得这位铁面玉郎亲自去宣平侯府上递帖子,就为了请来侯府那位老太君,为这场给新妇准备的赏花宴撑场。 宣平侯府的名望摆在那里,侯府一行人几乎是卡着开宴的时间到的永宁侯府上。 在这之前,程念之并未见过珈宁,但甫一入花园,她便知晓,坐在永宁侯夫人右手边的那位妙龄女子,定然就是这场赏花宴的主角。 并不是因为她所坐的位置。 而是因为她虽是坐在一众宾客与锦簇团花之中,却并不会被娇花和人群所吞没。 春光只是她的陪衬。 吵嚷的宾客只是她的背景。 在这一块石头扔下去就能砸中三五个贵女的燕京城,珈宁依旧是最娇艳夺目的那一朵海棠。 程念之忽然觉得,原是冷冰冰的铁面玉郎配不上这样娇俏的小娘子。 今日带着看热闹的心思来永宁侯府的人,只怕都得要败兴而归了。 待走近了,才发现珈宁还有一双剪水的眸,未等她开口,便已惹得人的心思为她牵动。 莫说戚闻渊了,她这个女子也会为之心动。 席间众人亦是在低声议论。 “难怪能让世子甘愿成婚,原是这样的美人。” “但我听闻,这世子夫人是从江南来的,母亲还是商户出身,只怕是个娇蛮奢侈、不懂礼节的,娶妻娶贤,空有相貌又有何用?” “你背着人胡乱猜测,又是懂礼节了不成?” “你……你!胡搅蛮缠!” “我瞧着她今日的做派,并不比京中贵女差了多少,你这偏见,可要不得。” “是啊,圣上也几次说起过江南巨富,一城赋税可养北地一府,贤兄莫要再将江南看低了去。” “不过是午宴上装装样子罢了,等到午后赏花之时,指不定就会见真章。” “贤弟莫不是未读过姑苏城中一群女郎一道编撰的那册《花间词》?” “闺阁之物,有何必要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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