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清清自然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人:“祝允你去……” 话音未落,那金玉奴便已如离弦的箭一般骑马冲了出去。左清清感到自己颜面扫地,不禁双颊发红:“他这什么意思,着急表忠心?” 沈从白只耸了耸肩,示意他也不明白。不过祝允作为金玉奴,日日跟在主上身边,理应是最了解主上的。这个时候当仁不让地追上去,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一气跑出老远,贺长情在一岔路口前停了下来。左右两条道上都爬满了这个时节特有的绿意,生机勃发。乍看之下,确实没有区别,贺长情坐在马背上端详着周遭,费了好一番气力,才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就在此时,她的身后响起了一串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这个祝允,来得可真是时候。贺长情的声音不禁冷了下来:“谁让你跟来的?” 主人这是,生气了?祝允不知所措地低下头,不知说些什么好。 好在紧张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太久,贺长情调转马头:“你去告诉他们,前方山石崩塌,原路不通,我们改走官道。” 眼前的两条岔道都长满了花草树木,一模一样的景致,并无任何区别。主人行至这里也再未有行动,是怎么看出的原路山石崩塌?这些疑惑只在脑中一闪而过,祝允并未当回事:“是。” 他真正当回事的只有贺长情所下达的指令。 大批人马在贺长情离开后,依然保持着原速前进,直到迎面有人骑着马疾驰而来,众人才被迫停了下来。 左清清眯了眯眼,认出了是去而复返的祝允:“小白你看,祝允回来了。但怎么就他一个人?” 谢谢,我不瞎。沈从白这个时候不想说话,他只觉得自己更郁闷了。主上未归,岂不是真的在生气?那他还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好在祝允带来了一个消息。他说前方山石崩塌,主上下令改走官道。 沈从白闻言正色起来,朝着身后的队伍打了个手势:“走官道。” 队伍里的这一小小变动立刻引发了某些人的不满。 长晟王身边的下人挑起马车车帘,语气很冲:“为何突然改道?” 沈从白脸上藏不住心事,如果让他去说明情况,难保不会横生波折。 考虑到这一点,左清清率先下马走到了马车近前:“回王爷,我家主上在前方勘得路况,原定的路段发生了山石碎裂,道路阻塞,若是继续下去恐会有性命之忧啊。” “就是他来传话的?”马车里端坐的长晟王把头凑了出来。这离得近了才瞧得仔细,日光照在他那张血气两亏的脸上,愈显病态,像是下一刻人就要没了似的。 左清清不适地转了转眼珠,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索性看向了祝允:“祝允,王爷叫你。” 祝允虽不知何故,但还是不敢怠慢。 “本王听说贺阁主有个养在身边多年的金玉奴,就是你小子?”说着,长晟王还朝他勾了勾手,示意走上前来。 这轻蔑的语气,还有这似曾相识的动作,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人,但祝允却还是在眼前人的身上看到了秦知行的影子。 莫不成,这些达官贵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祝允抿了抿唇,似是还在斟酌犹豫。 “本王让你过来!”祝允的犹豫,正好给了长晟王大发雷霆的机会,“你是聋了吗?还是说,就连一个小小的金玉奴都敢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于是乎,众人眼看着那走起路来还打摆子的王爷像是肋生双翼一般,忽然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又是挑开帘子下车,又是飞起一脚踹在祝允的胸口,一连串的动作行如流水。甚至这位王爷在做完这些之后,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质问他们,更是扬言要端了整个鸣筝阁。 左清清被这一幕吓傻了,他边上前扶起祝允边咬牙道:“你说你没事犯什么倔,惹了他,我们几个都要被你害惨了。” “长晟王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啊。” 贺长情在前方路口迟迟等不到人,只好亲自回来请人。她有猜测想必是长晟王故意为难众人,却不想一个落魄王爷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 “贺阁主来得正好,本王有话问你。”长晟王指着面前狼狈的几人,“你平日都是怎么教导下人的?竟纵得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一方中气十足,另一方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究竟是谁不把谁放在眼里啊。贺长情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王爷多心了,他们只是怕冲撞贵人。” “本王原本还觉得奇怪,看到贺阁主你,便也懂了七八分。主子都如此张狂,还怎么管束下人?”说到最后,这长晟王的情绪竟是越发地激动,就连一张没有血色的脸颊都染上了几抹绯红。 长晟王能在虚云观安分守己这么多年,想来也不是一个只会拿人撒气的草包。他这脾气来得蹊跷又持久,但无论背后是什么原因,都不能再无谓地耽搁下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先皇登基,文武百官都尚且晓得报团取暖,面对唯一惦记着您的皇兄,王爷总不能只会使小性吧? ” 这一句话切中要害。只要不是蠢笨如猪,稍稍掂量一番,便能做出正确的决断。 大抵是在她这里吃了瘪,也或许是将那番话听了进去,长晟王一路上难得的没有再闹腾。 贺长情带着众人绕道而行,因为此次走得是官道,路上不仅宽敞许多,还平坦不少。就连驾着马车的李叔,身心都跟着松快下来。 沈从白得了空,隔空指了指身后的那辆马车:“主上,您刚刚用话那么激他,不怕他记恨?王爷存心报复的话,咱们可吃不消啊。” 贺长情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心眼小的人,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他都恨你入骨。但凡拎得清,他便不会犯糊涂。” “是吗?”沈从白听得云里雾里的,总觉得还是不太对劲。 只是还不等他想出什么反例,几十名蒙面人便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他们的人团团围住。 沈从白和左清清对视一眼,心中暗道不好:中埋伏了。
第8章 谢罪 对方来势汹汹,且个个武艺高强。 几招下来,沈从白和左清清都有些力不从心,二人背靠着背:“怎么样,你还行吗?” 左清清望了眼不远处的祝允,那小子都在奋战到底,他自然也不能认输:“说你吧。” 鸣筝阁众人显然都未能预料到有人敢在京郊外的官道上动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即便是贺长情,面对左右夹击,一时之间也无法突围,只能和对方缠打在一起。幸好祝允始终如影随形,帮她解决掉了不少的麻烦。 相比之下,长晟王那边的情形就要更为棘手一些。鸣筝阁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能派上用场的只有长晟王自己的护卫。 “快带王爷走!” 即便护卫们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将长晟王护在了人墙中央。可敌我差距悬殊,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几息的功夫,人数已经减半。 离长晟王最近的一名护卫即便再是不舍与愤恨,也只能咬咬牙,揽着自家主子抓紧奔逃。 长晟王本就不是习武之人,如今被这么一吓,腿下早已软作一团,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往地上栽一下。 就这样又一次要朝着地面栽倒时,紧紧护着他的那双手却骤然撒开了。一切发生得都太过迅速,长晟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护卫倒在血泊之中,又让明晃晃的刀光从自己的眼前闪过。 许是这帮人只是占了突袭的上风,长久一战便渐渐败下阵来。也或许是因为已经得手,再战无益。一群人有如神兵天降一般忽然现身,然后又莫名其妙地撤退。 “打啊,你不是很能打吗?”左清清杀红了眼,全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对方撤退之后,他甚至还有追上去再战的打算。 还是沈从白拽了拽他,声音低沉:“长晟王,出事了。” 这话让众人的心停滞了好几拍。护送长晟王回京,是圣上的意思,但他们却在这中间出了差池。护送不力之罪,也不知要不要掉脑袋。 贺长情探了探长晟王的鼻息,说出了在场者最不想听到的话:“人没了。” 这话立时引起一片哗然,众人都慌了神。这不仅是因为此次失职是鸣筝阁鲜有的败事,更是因为无法向圣上交代。 失职之罪,实在太重,没有人承担得起。 贺长情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还像从前那般安排着:“先带人回京。至于长晟王一事,我自会在圣上面前谢罪。” “主上。”跟着阁里出任务的时候,总是祝允话最少的时候。但能让他有所反应开口的,又总是和她有关。 贺长情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祝允的肩头:“都别担心。” “小白,你先骑快马回京传信,我们随后就到。”贺长情将自己的坐骑留给了沈从白,示意他尽快出发,“一切有我。” 沈从白骑马扬起飞尘,整个人很快消失在陌上的尽头。 “先清点一下伤亡人数。”众人离开虚云观之际,贺长情便已经清点过长晟王的随行人员。如今发生了这等意外,倒是也能有个对照。 “主上,这里没有活口,但人数少了两人。他们应该是趁乱逃了。”左清清松了口气,虽然这种当逃兵的行为他看不上,但总归是少死两条性命。 鸣筝阁众人找了处还算阳光明媚的空地挖了个大坑,将长晟王的那些护卫们就地安葬。 至于长晟王,总归是皇家之尊,是生是死都应该带回京中,由圣上定夺:“李叔,请你务必驾好马车,随我等一起护送长晟王归京。” 李叔哪里见过这种动刀动枪的场面,这半天早就吓没了魂儿,听到什么也只会木讷地点头应和。 若是以往,或许还有旁人可以劝慰几句,不过如今鸣筝阁人人都心事重重,谁也没有心思再去管这等闲事。 好在李叔人虽然被吓得不轻,但几十年驾车的功力不减,前方人马一动,他也能即刻跟上。 —— 沈从白从未单独面圣,如今忽然被委以重任,还是报丧这种苦差,他几乎是做好了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准备的。 被蜡烛照到亮得晃眼的偏殿里,少年天子身着一袭明黄龙袍,始终扶着额头,长叹不止。他身边的邓公公则一直弓着腰身,见状连大气都不敢出。 封闭的空间里有着三个大活人,一时间却是鸦雀无声。这氛围,真是要人命。 沈从白紧张得吞咽了下口水,余光里却见久久不动的圣上对他挥了挥手:“朕知道了。你先退至一旁,等长情带人回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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