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父皇竟还想让这么一个最大的可利用之处乃是性别身份的小女孩当继位者。 宁王亦想起贺知煜对自己亡妻情深的传闻,感到十分滑稽,端的一副情比金坚的样子, 权势当头,选择还不是都一样。 宁乐公主看着宁王,没有起身,只冷笑一声道:“不知兄长有何事?如此来相见,是否也太过隆重了些?” 宁王却不在意地笑了笑:“给妹妹拜个年。” 宁乐公主神色一片漠然,冷冷道:“我已收到了,哥哥可以离开了。” 宁王没想到宁乐公主的神色竟是十分淡定,他眼中冒出一片锐利精光,多了威慑之意:“只是,照王对父皇不利,致父皇薨逝,已被我就地正法。妹妹一贯与照王同流合污,亦该细细盘查一番。” 宁乐公主听闻父皇与照王皆已离去的大事,倏然一惊,片刻却又镇定下来,不惧道:“我乃大盛公主。哥哥如此做,可有父皇薨逝前的诏书?可有中书省的盖章复核?又可有刑部的裁判文书? 宁王看向她,狞笑道:“妹妹啊,都已经到了如今地步,有又怎样,无又何妨?” 宁乐嗤笑一声,冷冷道:“若有,哥哥所为合情合法,我可以与你走一趟;若是没有,那你包围公主府的同时,城中禁军将会兵分三路,一路会进宫捉拿逆反之人,护你的生母皇后娘娘的周全;一路会同样包围宁王府,保护哥哥的儿女。” 她的面容冷峻,添了肃杀之意:“至于最后一路,你听,这不就要到了。” 宁乐公主说完,悠悠举起手中调动盛京禁军的令牌。 与此同时,宁王听见了外面一片兵器交戈之声,喧如雷鼓。 宁王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这个妹妹竟早已提前有所防备,手中还拿到了父皇赐予的禁军调用之权。 他曾经爱重的父皇,竟是如此防着自己,在薨逝之前仍要留给自己此份大礼。 宁王镇定道:“我倒是没有看出,你竟还当真有此番心思。” 宁乐公主嫣然一笑:“哥哥心中的偏见太甚了,恐怕在你心里,我不过永远是个只配与胭脂衣裙为伍的 小姑娘罢了。与其说哥哥没有看出来,不如说是哥哥从未真正看过我。” 两方交戈,已然打到了公主府内,战况胶着一片,一时间难分伯仲。 此时,还远未到一切结束之时。 虽则亲人已被挟持,但若能一举杀了公主,朝中除了他再无合适继位之人,那他依然能登顶上位。 午时灿阳当空,洒下万丈明光。 宁王微抬起下颚,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恍然看见了自己胜的希望。 他看见宁乐身后不远处,一个低头悄悄对他递了眼色的女使,是自己曾为了对付照王,顺手在公主府安插的暗卫,如今却不想派上了大用场。 他悄然眨了下眼睛,那暗卫女子得了令,忽然从发上拔下尖锐发亮的簪子,一个跨步上前便要扎在宁乐的颈上。 “小心!”李笙笙距离宁乐公主十分近,伸手猛得推了宁乐一把。 那女使一击落了空,几乎一个趔趄,可她身上有些功夫,忽然定住,又转身疯了一般超宁乐一头扎来。 宁乐见她又冲过来,一个闪身慌忙躲开。忽然,那女使“啊”得惨叫一声,她手上似中了什么暗器。 一枚玉石做的筷枕落了地,几名禁军上前制住了那暗卫女使。 宁王看得分明,是贺知煜取的桌上筷枕扔了出去。 “贺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宁王恨恨道:“我直接同你说明白话,照王已死!你是不可能再扶他上位了,大盛的新皇,只能是我!难道你还要拥护她登上皇位吗?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些!” 宁王幽幽看着贺知煜。 他一贯自诩狡兔三窟,察觉到父皇隐隐的厌弃之意后,早已和凌王萧明远接触,同对方达成了协定。 如今,凌王的一万先锋兵马便在盛京不远处的离城盘桓,先行攻宁王驱遣。 可这也不妨碍他此刻对贺知煜假作示好。 宁王继续道:“若是你当真喜欢,我不杀宁乐便是。待我事成之后,奉上区区公主又何妨?届时我两国邦交友好,你便是一等一的功臣,不论是萧明征还是我,都不会亏待了你。” 贺知煜轻笑了一声,看向宁王:“宁王殿下此言有理。” 与此同时,谁都没看清他是何时挪动了脚步,风驰电掣一般闪身而过,上前掐住了距离他只有几尺的宁乐公主的脖子。 宁乐公主倏然一惊,却已然动弹不得。 宁王伸手缓缓鼓掌道:“好,好,好。如此身手,不愧是贺将军。” 贺知煜挟持着宁乐公主,缓缓朝宁王走去。 四周的风仿佛停止了流动,周遭的交战亦是于这决胜的时刻停了下来。 宁王面上浮起得意的笑容。 君权天授,父皇没有给他皇位,上苍却把气运给了他,安排贺知煜在此。 他,才是真正的,大盛之主。 李笙笙皱眉看着贺知煜的行动,没有言语,默默后退了两步,一副仿佛担忧祸及己身的样子。 宁王看向李笙笙,嗤笑一声,待他登上皇位,哪还管她是否是什么颜如朝之女,故意轻浮道:“这不是李美人么?白日明光之下,倒是更显出几分风情姿色来,可胜我府中最有滋味的姬妾。” 他用玩味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李笙笙:“我对你的邀请,还是作数的。” 李笙笙只蹙眉看了他一眼,似不敢多言。 就在此时,贺知煜已然快要接近宁王,他猛得推开了宁乐公主,唰得一声拔出长剑,朝宁王刺去!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宁王左右护着的,都乃反应神速的高手。饶是如此,仍是慢过贺知煜半分,只来得及挡到那剑的边角光影。 只是贺知煜顾念着宁乐的安危,刚亦是不敢距离太近再放开宁乐,被两个高手护卫一挡,长剑偏了些许,没入了宁王胸肩相连之处。 “啊!”宁王大叫一声。 两个护卫欺身上前,贺知煜抽回长剑,同两人打斗了起来。宁王受了重伤,被众人架着慌忙退回了门口。 他口中吐出一口血,怒道:“贺知煜!你一个使臣,便是不愿助我,也当中立!我一直待你礼敬有加,诚心至极,你又缘何如此?!你在大盛击杀王储,乃是死罪!死罪!” 贺知煜见宁王身边人多,实在无法强行近身,逼退了两个护卫,几步跨回到宁乐公主的一边,冷笑道:“诚心至极?首鼠两端也算诚心至极么?你和凌王都是一路的货色,当年我朝皇上念在手足之情,不曾对他赶尽杀绝,如今你竟还想与他一同谋事?!” “给我弓箭。”贺知煜对身后禁军道。片刻,一把弓箭递到了他的手中。 宁王捂着伤口,睁大了眼睛。 他久闻贺知煜战场威名,知他当年便是靠着一支穿云之箭射死敌首一战成名,自己如何能躲得过? “护驾!护驾!来人!”宁王疯狂喊道,朝门外退去。 贺知煜却一个飞身跳上了房檐,行云流水取出了一支箭,对准了正在逃离的宁王。 宁王回头一看,惊吓过甚,他不懂对方为何能为宁乐公主逼他到如此地步,语无伦次扯谎道:“你……你……我已拒绝凌王!你莫要激动!” “晚了。除了凌王,”贺知煜冷冷道:“宁王殿下,照王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对夫人感情至深。” 宁王愣了一下,不知他此时提这个是何意。 贺知煜面色清冷如雪落静谷,拉满长弓如月:“我夫人的名字,是李笙笙。” 与此同时,箭已离弦,带着破空之声,朝宁王飞驰而去。 宁王脑中炸起惊雷,似恍然抓住了什么,却来不及思索。 电光火石之间,他爆发出生存的意志,用未受伤半边身体的手,猛然一把抓过身旁一个亲信,为自己挡住了这致命一箭。 “护驾!护驾!”宁王继续喊道,疯狂把自己隐匿于众人之后,在一队军士的护送下,朝城外逃去。 …… 宁乐公主在禁军的护卫之下,匆匆赶回宫中,收剿了剩余的叛军,处理了盛皇与照王的后事。 宁王逃窜,却留自己母亲于宫中。宁乐公主将皇后先行软禁,也未做其他为难举动。 先皇寝殿之中染血的遗诏被重新拾起,另从太庙以及内阁秘档中取出两份一模一样的诏书,三诏合一。 司礼监于先皇灵堂前展开明黄卷轴,朱印鲜红如未干的血,晕开在盛皇坚持亲笔写下的颤抖笔迹之上。 礼官诵道:“皇二女宁乐公主天资聪颖,仁孝性成,深肖朕躬,着即立为新君,克承大统。” 文武百官跪听遗诏,后礼部择定日期新皇登基。 到了吉日,苍穹灰白空阔无鸟,九重宫阙朔风如刀。 皇庭之中仍处处留有祭奠先皇的白幡,庄严肃穆,只有宫廷檐角铜铃碎响声声,昭示着下一个时代的开启。 昔日的宁乐公主,如今的大盛新皇,穿着繁复厚重的登基礼服,一步一步踏上白玉石阶,终于走到最高台,回看身后的文武百官与万里河山。 新皇声音清亮,响彻四方:“先皇遗诏在此,朕今日承继大统,必以天下苍生为重。励精图治,不负所托。” 殿前百官听闻,齐声高喊,如山呼海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皇秦箫箫环视四周,她虽行至此处,却知依然有无数虎视眈眈的眼睛,或明或暗地窥探自己,伺机而动。 而她既然选择了这条光辉孤寂之道,便会不忘造福百姓的初心,坚定不移地踏雪峰巅。 新皇登基之后,召见了贺知煜。 贺知煜看着龙椅上戴着龙凤通天冠之人,不敢怠慢,以重礼待之。 “贺将军不必如此拘礼。”新皇却道:“朕请你来,是想同你商议件事情。刚刚接到线报,宁王只怕是逃往了你天朝西南凌王盘桓之处,他手中本有两万兵将,一路又多有凌王兵马助力,才未能及时抓捕到。朕听闻,两人共同筹谋,正是蠢蠢欲动,要卷土重来呢。” 她看向贺知煜:“此事,涉及到你我两邦之事,本该先与你朝瑞王聊过,但朕知道,你才是能够左右你邦君主判断之人。” 她嫣然一笑:“不知贺将军可愿说服贵邦君上,与我大盛一同联合,剿灭叛军。朕抓捕了宁王,贵邦亦可消除凌王这个长久之患,何乐而不为呢?” 贺知煜:“回皇上,此事我十分认同,但需回汴京禀明吾皇。” 新皇点点头,微笑道:“若此事可成,我大盛愿与贵邦结百年之好。签订条约,百年之内绝无战事。经商往来,互通有无,开创海上与陆上贸易通道,共享繁华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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