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应飞双手环住了秦不弃的腰,脑袋软软靠在她的背上,语气是他从未有过的颓败。 “是的。” 本以为这样可以得到秦不弃的安慰,但她这毫不掩饰的诚恳,让华应飞悲伤的情绪有了片刻的中断。 “你的确不适合当一个好皇帝。” 秦不弃像是没感受到他的变化,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但这不是你的错,有人比你更适合当皇帝,只是你没发现,世俗的偏见不允许你发现她,如果你愿意试一试,说不定她会是个最好的皇帝,比你的父亲,比历代任何皇帝都要好。” 秦不弃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只是华应飞意会不到,他想不出来他的那些个不成器的皇弟们谁会适合当一个皇帝,谁又会独得了秦不弃的另眼相待。 所有人都在改变,都在成长,秦不弃虽然如今大仇未报,但她却早已没了华应飞初见时的锐利,也没有了那份生机尽丧的灰败,她似乎寻找到了新的意义。 “我很抱歉。” “不必抱歉,这怨不得你。” 京城的百姓们早早躲了起来,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生怕被战乱波及,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只有秦不弃快马的声音在回荡。 距离城门越远,身后的声音就越发模糊,华应飞很想知道现下战况如何,老太傅是否还安好,那些人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他们不能死在这儿。 “二公主,您果然还是来了。” 华应飞思绪万千,没能及时注意到周遭的环境变化,直到秦不弃勒紧缰绳停了动作,耳边疾驰的马蹄声远去,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回响在他的耳边时,他才忽然惊觉。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远离了战场,回到了皇宫门口,顺着秦不弃的视线望去,就能看到不远处站在宫门口等待的人。 “二皇姐不好好在宫里待着,站在这里是为何?” 华应飞的愧疚和歉意是秦不弃一人独享的特权,除此之外,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就算是将要亡国的皇帝,那也是皇帝。 “当然是来看看陛下死没死。”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华誉就没必要继续跟华应飞假客气下去。 她来有两个目的,第一个是想看看如今局势如何,面对华荣的数十万兵马,这几百人的禁卫军能挡多久,顺便看看华应飞死没死。 这第二个原因有些难以启齿,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她是想来捡漏的。 战场上瞬息万变,稍不留神就可能会丧命,她虽然不愿遵循华荣的计划,亲眼看着华荣去死,但那种手握权利的感觉实在过于吸引她。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疯狂的想要得到这一切。 倘若华荣和华应飞在战场上碰上了彼此,刀剑无眼,保不准华应飞会不会出些什么意外,华荣背上了弑君的罪名,到最后也只有她来坐收渔翁之利。 毕竟战场上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看来要让二皇姐失望了,朕活的很好。” 对上华誉,他心里总有一股莫名的愤怒,下意识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敌人,而不是亲人。 华誉毫不在意他的想法,比起这些,她更关心的是华荣什么时候打过来。 “二公主既然出现在这儿,想必是已经同意了我的建议,既已如此,你我双方本就是一条战线,又何必针锋相对。” 秦不弃及时出声阻止,不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都不是争吵的好时机。 听到秦不弃的一番话,华应飞猛然抬头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他到底是因为太久没关注过她而忽略了,还是因为她变了,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样子,他快要认不出来了。 “华应飞,别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看我,我什么都没做,要做出改变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 秦不弃语气平淡,坦然迎上了他怀疑打量的目光。 说不在意是假的,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呢,华应飞怀疑任何人都好,为什么会怀疑她。 算了,他或许只是因为太慌乱了。 秦不亲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也在试图说服自己。 “阿典与二皇姐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朕心中实在好奇的紧,不如说来让朕也听听。” 你看,当了皇帝的人就是如此,对身边的任何人都难以给予信任,哪怕对方曾是他最在意的人,是他最爱的人也不例外。 皇权这东西,能把鬼变成人,也能把人变成鬼。 华应飞翻身下了马,两步推开与二人之间隔出了一条无形的界限。 秦不弃看着眼前这一幕,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可若是说她不心寒,连她自己都不敢信。 “本宫早对你说过,当了皇帝的人和当太子,当皇子的人是不一样的,如今你自己也看到了,即便如此,你也还要帮他?” 华誉将一切尽收眼底,语气里是对华应飞毫不掩饰的嗤笑。 愚蠢的人就算披上了龙袍也盖不住愚蠢。 秦不弃一直没说话,她低着头像是在思考,华誉和华应飞原本针锋相对的两人,难得一齐静了下来,等着秦不弃的回答。 氛围有些安静,除了马儿喘粗气的声音之外,秦不弃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 良久良久后,她终于在嘈杂的声音里找到了自己,她抬头,目光坚定看向华誉。 “当然,就算他变了也没关系,我又没变。” 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做不做出选择的权利给了华应飞,至于他要如何做,如何选,全都与她无关。 她们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约定,什么样的合作,华应飞最后也没来得及问出口。 或许华誉是对的,他自从当了皇帝以后就开始不再信任任何人了,就算是秦不弃,就算心里明明毫不犹豫的信她,嘴上却还要质问,想把所有的一切都问个清楚明白。 这样的方式或许在无意中伤害了秦不弃,但她没有因此离开,或约定许是因为有比误解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其实华应飞知道那是什么事,也知道是谁。 他只是不确定,所以想再问一遍又一遍。
第92章 交易 “二公主,与您谈个交易如何。” 那日下了朝后,受了一肚子气的华誉正在发泄,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姿态被她抛之脑后,手边能拿到的能看到的,全都被她砸的一通乱遭。 平日里近身伺候的宫女们谁都没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躲得老远不敢靠近,有个胆子大的想劝,也只敢走的比其他人稍微近点。 秦不弃来的比较晚,正好碰上了她砸完手上最后一盏茶杯。 华应飞的拒绝在她意料之中,尽管难免失望,但秦不弃也并未过多在意,她还有自己的打算。 “不好好和你的陛下郎情妾意,来本宫这里找什么晦气,最好把你的小郎君看紧了,免得皇后之位落在别人身上,到时你再气也是于事无补。” 对待华应飞和华应飞有关的人,华誉从不吝啬自己的恶毒,专门要挑最扎人的地方戳刀子。 早在她从张知尽口中得知秦不弃和华荣没有半文钱关系后,她就厌恶上了秦不弃,虽然无意但却从头到尾都利用了她的人。 失去了身份上的亲近感,秦不弃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想靠嫁给皇帝攀龙附凤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华誉见过的太多,她有的是办法对付。 可惜她聪明反被聪明误,感受不到一点杀伤力的秦不弃丝毫不生气,甚至还有一点想笑。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久,也就是之前开粥铺救济灾民的时候共处过一些时日,华誉不了解秦不弃自然也是情有可原。 秦不弃跟着秦百宝行商走货,虽然察言观色的本事比不上秦百宝,性子也没有她活络,总爱钻牛角尖。 但秦不弃有一个最好的优点,这么多年来谁都比不过。 她识人很准,像是会某种能够知晓人心思的仙法,就算只打一个照面,都能轻易猜出对方的想法是何。 “二公主这么生气,恐怕也是因为今日早朝上的事,我今日自然不是来给二公主找晦气,而是想跟二公主太谈个交易。” “就以二公主的目的作为赌注如何。” 想要猜出华誉的心思太过简单,她的伪装很好,不知情的外人都只当她是人美心善,夸她菩萨转世,可她那一双眼睛里的野心化成了利刃,几乎就快要把天捅破了。 “本宫的目的早已是世人皆知的司马昭之心,本宫会怕你轻飘飘的一句威胁?” 若是从前秦不弃说这番话她还会多少有点慌乱,毕竟她真的没想过自己要做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野心,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知道如今被困的京城里,只有她手上还有人可用。 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既然敢做,二公主定然不会怕威胁,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这事,还烦请二公主耐心听我一言,让我把话说完。” 她们这些姓华的还真是一脉相承,谁也不听别人说话,能不能让她先把话说完再开始啊。 “本宫听听。” 华誉饶有兴致的看了她一眼,手里的杯子也不摔了,就那么斜斜往椅子上一坐,挥手叫来一旁的丫鬟给自己重新看茶。 秦不弃到底想说什么她不在乎,就当是闲的没事看了一场好戏。 “二公主对身外之名毫不在意,如今的京城就如同一只瓮中之鳖,就算有心,也没人能动得了您。” “照目前的局势来看,倘若城外叛军不攻城,到最后谁输谁赢还未可知,未了让二公主能稳操胜券,想必成为的大公主再过不久就会来了。” 对于眼前的局势分析,秦不弃要比华应飞,比那朝中的一众老臣看的更透彻。 因为她是局外人,她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其他人不同,所以她也能看出那些暗地里未曾挑明的心思。 秦不弃的一番话出口,终于算是让华誉对她有了几分兴趣,斜靠在椅子上的身子微微坐直了些,看向秦不弃的神情也不再是玩味的轻蔑,带上了几分怀疑。 谁都知道叛军还会再来,因为他们要吃下整个大朝,要改朝换代拥立新帝,谁会觉得这件事和华誉有关。 她最多就是一个借着世道乱,想多揽些好处在自己手里的人,从来不会有人将罪魁祸首的怀疑落在她身上。 她一个十多年来连皇宫都没出过的公主,一没人脉二没权势三没威望,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啊。 “继续说。” 她得承认,她之前的确小看了秦不弃。 “大公主率领叛军围城时,想必就是华应飞和大朝的死期。” “我此次来便是想问问,二公主能从这场争权之战中全身而退,靠的就是大公主为你背负了所有骂名,她的死,你当真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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