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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浓于水的亲情，二公主想必也做不到熟视无睹吧。” 铺垫了这么久，秦不弃终于点明了自己的来意。 她其实心里也没多大的底气，就是在赌罢了，赌华誉心里华荣的位置同样重要。 后者能为前者做那么多事，前者又怎么可能真的心安理得接受。 好在秦不弃真的赌对了。 她找到了华誉最在乎的一件事。 其实这也不难，只是秦不弃曾同她一样，永远处在被保护者，被接受付出者的位置，只要设身处地的想想，她那么在意秦百宝，华誉又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的姐姐。 “你很聪明，先前的确是本宫小瞧了你，那些吃干饭的文武百官，居然不如你一个连朝堂都没进过的人看的清楚。” “你说的不错，可是没用，你再聪明也没用，你能做什么？是想让本宫的皇姐放弃抵抗投降，最后做个阶下囚，还是觉得你能让华应飞投降，把皇位拱手让出来？” “当了皇帝的华应飞和你之前认识的华应飞是不一样的，你说服不了他，也改变不了他，皇权就是如此，天下亦是如此。” 很难想象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养在深闺多年的病弱公主，竟然也能说得出这番话。 “那要看二公主愿不愿意跟我谈这笔交易了，我既然敢来找您，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打算。” 到底什么时候这些人才能把随便打断别人说话这个毛病改掉，要不是秦不弃脾气好没扭头就走，今天这趟她估计是要白来了。 “条件呢？” “本宫可不信你会有多好心想帮本宫。” 的确是让人心动的交易，但若是要她信秦不弃是出于好心，她宁愿相信华应飞今天就死。 听到华誉说出这句话，秦不弃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终于放了下来，她这趟来的目的算是达成了一半。 虽然她的嘴皮子功夫不咋到家，以前经常被秦百宝各种嫌弃，但好在够用。 “两个条件，你要答应我成功之后保华应飞不死，让他好好活着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还有，我要见大公主。” “只要你答应这两个条件，我有办法给你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华誉很是好奇的看着她，前一个条件她能理解也能接受，如果最后是她想要的两全其美，她大可绕华应飞一条小命。 可后一条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秦不弃和华荣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华荣甚至都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见她？ “只管让华应飞活，你自己不活？” 华誉现在对秦不弃这个人太好奇了，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跟她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她太想知道，这个人还能做什么。 她是死是活，全看最后胜者的一句话，但以现在的华誉来说，她是不会让秦不弃活着的。 其实她和皇权之争没有关系，只是个被卷进来的无辜之人，但她和秦家有关系，和华应飞有关系，为了确保华应飞不会再给她添麻烦，她不是那种会给自己留后患的让。 “可以。” 巧舌如簧的秦不弃在面对任何人的质问时都不会露怯，唯独此刻语气中多了几分犹豫，最后轻飘飘说出口的那句可以，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自从秦百宝死后，她打定了主意要用自己这条命去给她报仇，就算因此死了也心甘情愿。 或许也是老天爷觉得秦百宝死的冤枉，觉得亏欠了她，所以将那份该属于她的弥补给了自己，让自己遇到了华应飞，那个轻而易举就能动摇她死志的人。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了自己，接受自己的贪生怕死，接受自己的软弱无能。 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往前迈出了一步，握住了那只在悬崖边向她伸出的手。 现在又要退回去了，她好不甘心啊。 “你想见皇姐的事我可以着手安排，到时候派人给你传信，不过你最好也别让我太失望。” 秦不弃为什么要见华荣她不清楚，但这不影响她可以和秦不弃达成交易。 不过她实在有些看不透秦不弃的想法，还是等人再调查调查确定之后再让二人见面吧。 如果，她说的是如果。 如果华荣能活下来的话，她其实也可以把自己的贪念再压一压的。 秦不弃说的对，血浓于水的亲情，她没办法轻易就割舍下。 “秦不弃，如果你能做到你答应的，本宫可以保华应飞后半生继续荣华富贵，但你不行，本宫看不透你的想法，所以你必须死。” “这个交易，你觉得如何。”
第93章 回礼 “成交。” 秦不弃答的干脆，感觉华誉不是要她去死，像是要请她吃饭一样。 达成交易，秦不弃来的目的也就完成了，自然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耗费时间，华应飞那边，她估计也得费上好大功夫才能劝得动。 秦不弃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达成目的，华誉也很好奇。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秦不弃本该站在华应飞的阵营，和华誉之间不该有过多接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二人默契般的将此事瞒下，谁都不去提。 一直到今日，二人终于再见面。 就算不明说，华誉出现在这儿就已经是默认了和秦不弃的交易生效，先前秦不弃还担心她会临时反悔，如果这件事不能和平解决，遭殃的就不只是她们这几个人。 一旦叛军入了城，必定血流成河，所有人都会死，这场！战争将不会有任何赢家。 “本宫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来了，你答应本宫的事，最好真的能做到。” “你已经没有时间了秦不弃，大皇姐的军队一旦破城而入，整个京城就会沦为乱葬岗，你也会跟着他一起成为千古罪人。” 华誉抬手指着一旁的华应飞，她语气郑重，眸光冷冽。 如果没有秦不弃的参与，她或许不会继续站在这里，只要顺着华荣的计划走下去，她依旧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只是代价付出的有点大。 华荣用全城百姓的性命作为威胁，在逼着她不得不往前走，去跟随她的计划，去确保这一切万无一失。 “我知道。” 秦不弃深吸一口气长叹，将心里头那股紧张的情绪压下，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没什么经历的十几岁少女，从前干过最大场面的事情也就是在集市上摆摊卖东西，现在一下子让她背上这么重的责任，她怎么可能不慌张。 那可是全城的百姓，少说也有上万人，如果因为她而让这座城遭了灾，她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赔罪。 她又将视线转向华应飞，她不能替别人做选择，她只能等华应飞自己选。 “华应飞，我之前问你的话，你有答案了吗？” 她说是那次晚上在养心殿，还是那次早朝，还是在每一次两人见面时，华应飞分不清楚，但她知道秦不弃的问题是什么。 “阿典，我不想骗你，但我不能这么做。” “跟着你弃城而逃或许能活下来，但这样做我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让臣民陷入战乱之中不得安宁，是我身为帝王的失职。” “我不能继续错下去了。” 华应飞不是个好的皇帝，但他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他对他的责任从不逃避，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一样。 秦不弃无奈叹息，他们这些姓华的人都一样，嘴上说着会好好考虑，结果谁都不听她一句，甚至还误解她。 华应飞啊华应飞，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 “华应飞，你不是很在意我为什么会骑马吗？” 秦不弃冷不丁开口，华应飞和华誉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懂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你的偏见太大了，大到让你永远也看不到我的改变，你永远都以为我是那个离开你活不下去，只能仰仗你的秦不弃。” “我的骑射是知尽姑娘教的，读过的诗书是母亲教的，百宝姐教了我为人处世，悠然姐教过我如何看透一个人的心思。” “你眼里从来看不见一个女子本身的光芒，或许是我错了，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同，你没有被偏见裹挟，可到了如今再看，你和他们都是一样的。” 失望吗？ 多少也有一些，但更多的还是意料之中。 “阿典” 华应飞想说些什么话安慰她，但她似乎并没有听起来的那么痛苦，她依旧面色平静，像是对此并不在意。 “华应飞，我已经问过你很多次了，如果你肯放下你的偏见，或许我们还有的谈，如果你实在不肯，我也不会逼你。” “就算是和你一起陪这座城死了也好，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全盘接受。” “谁叫我当初昏了头认识你，往后就再也不想见不到你。” 跟华誉合作从华应飞手里拿到那至高的位置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的华应飞里外受敌，根本无暇应对。 况且他也不会对秦不弃有所防备。 只是秦不弃太过天真，以为华应飞和她见过的那些人都不一样，而且她从一开始奢求的就不是什么荣华富贵，她只想所有人都能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可事实偏偏要跟她对着干，让她总也无可奈何。 “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称帝的先礼，不过或许你是对的，是我眼界过于狭隘，不知人外有人的道理。” 深深扎根在华应飞脑海里的那个固有观念开始慢慢松动，华应飞终于松了口。 无论他是因为眼下局势危急，不得不这样做，还是因为他真的想明白了才这样做，那都不重要。 万事从来都是开头难，只要开了这个先例，后面的人会一点点把它补全。 无论最初的动机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延续。 很显然，华荣和华誉都已经做好了要延续下去的准备。 “倘若二皇姐能够救下这一城的百姓，能够让京城免遭生灵涂炭的下场，这皇位，就当做是朕给二皇姐的回礼。” 或许是苦求不得的结果被轻而易举的得到，又或许是单纯因为开心，所以华誉没忍住笑了出来，刚开始只是克制隐忍的笑，后面越来越大声。 整条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华誉一个人在笑，她笑的累了，站也站不住，只能弯下腰，好像弯下腰也不够，她就蹲下来。 身上穿着云锦布料做的，放在外头能卖到上百两黄金的衣裳，弄脏了她也不觉得心疼，只是一直在笑。 华应飞看她这幅模样觉得好奇，他实在不懂自己的话到底有什么地方好笑。 秦不弃的视线同样也紧紧追随着她，只是那眸中并没有疑惑，有的只是感同身受的痛苦。 哪怕两人站在对立的两个阵营里，秦不弃依然能懂得她此刻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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