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做豆腐再苦再累,吃到它的时候,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当。”英娘边吃边说。 “话说,你在县衙后厨的活怎么办?” “介绍云珠去了,白天去衙门,晚上去卖花,也算是两份营生。”英娘说,“她卖花,时而挣得多,时而少,可柳奶奶如今药是不能断的,在县衙后厨赚的多少稳妥些。” “云珠真是孝顺,要是有个人能帮她分担就好了。”秋兰突然想起,用胳膊碰英娘,“我记得你弟弟没说亲吧?你觉得云珠怎么样?” 英娘一噎,想到自己的“弟媳”,又想到秋兰并不知情,她含糊说道:“宽儿还准备府试,还是别让他分心了。” 秋兰以为是英娘没看好云珠,这种事旁人也不好多说,遂不再谈。吃过饭,两人把豆腐、豆酱、豆浆摆在窗口,英娘卸下窗口的板子,做好开业准备。 “姐!秋兰姐!”宋宽与孟思为走来,拱手祝贺她们开业大吉。 “这位是?”秋兰看向孟思为。 “这是我的挚友,孟思为。”宋宽介绍道。两人见了礼,算是认识了。 “姐,这是我的贺礼,我亲手写的。”宋宽笑吟吟地展开手中的对联,知道姐姐不识字,于是念到,“银浆浮香传四海,白玉凝脂迎客来。” 英娘大喜:“借你吉言,希望真有一天,我的豆腐能做到四海闻名。”张罗着粘贴在门口。 宋宽拦住她:“姐,你先听完玉言的贺礼,再贴不迟。” “祝宋姐姐开业大吉,生意兴隆。我平时爱写一些故事,把‘豆香缘’写入话本中,姑且算是为宋姐姐做宣传。”孟思为道。 “姐,现在好多说书人都在说思为的本子呢!由他们在瓦子茶社酒楼这么一讲,‘豆香缘’的名号就打出去了!”宋宽忍不住说。 英娘又惊又喜,行了谢礼道:“宽儿性急鲁莽,平时多亏你照料,还劳你帮我忙,实在太感谢了。” 孟思为忙回礼道:“宋姐姐不必客气。” “我哪里性急。”宋宽嘟囔道,见两人含笑不语,拂袖悻悻地说,“你们两个倒成了一伙了。” 秋兰在旁提醒道:“辰时快到了。”几人不再多说,在门口贴了对子,外面挂了鞭炮,英娘和秋兰装扮一新,只待吉时。 店铺门口渐渐聚集看热闹的百姓,辰时一到,英娘高声宣布:“良辰吉日,‘豆香缘’开张,喜迎四方来客,特备薄礼一份,共祝瑞气盈门,财源广进!” 话音刚落,宋宽点燃鞭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英娘与秋兰揭下匾上红绸,亮出招牌上‘豆香缘’三个大字,围观的人们欢呼起来。 忽然,欢快的锣鼓声由远及近,一伙舞狮队在不远处开始表演,随着鼓点,或是跃起,或是翻滚,或是追逐,观众们完全被吸引,掌声如雷动,叫好声不停,最后为首的一红一黄,双狮站立,口中吐出红绸,一边写着“吉星高照”,一边写道“宏图大展”。 宋宽念出祝福,纳闷地问道:“姐,这是你请的?” 英娘摇头,正疑惑间,叶捕头从一侧走上前来,行礼说道:“恭喜宋娘子,我们头儿知道你今日开张,特请了舞狮队贺喜。”
第20章 办案 叶捕头从英娘处回衙门时,陈…… 叶捕头从英娘处回衙门时,陈玠办案还没回来。他在陈玠屋里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到脚步声,陈玠一脸倦色,推门而入。 陈玠洗了把脸,听叶捕头说英娘开业的事,他用手巾擦干,问道:“宋娘子说了什么不曾?” “她说,”叶捕头挠挠脑袋,转述道,“‘自家的铺子是该上上心,我就不言谢了。’” 陈玠坐下揉按太阳穴,闻言嘴角上扬。 叶捕头见了,琢磨了一会儿,试探地说道:“头儿,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不当说。”陈玠豪不留情。 “关于宋娘子的。” 陈玠放下手坐直,问道:“什么事?” “宋娘子已经和离了。”他一字一句地说。 陈玠以为他没说完,皱眉看他一眼,说道:“我知道。” 叶捕头看他没反应过来,只得说出口:“你有机会了呀,头儿!” “什么机会?你要说就一口气说完,要不然就赶紧走。”陈玠冷冷地说。 叶捕头狠铁不成钢:“你不是喜欢宋娘子吗?行动啊!” 陈玠马上喝道:“胡说八道!我警告你,你在我面前乱说就罢了,你要是敢到宋娘子那儿提一个字,我让你一个月下不来床!” 叶捕头少有的不服气,他说:“头儿,你要不是喜欢,那么关心她干什么?” “她对我有救命之恩。” “那你就更应该以身相许了啊!戏里都是这么演的,再说,宋娘子又能干又漂亮,人长得像画上的仙女似的,你不亏啊头儿!”他突然想到什么,沉吟道:“难道你嫌弃她嫁过人?” 说完觉得身上一凉,眼睛对上一道寒光,他咧开嘴尴尬地笑:“当然不是了。” “滚出去。” “哎。”叶捕头老老实实地答应了,走出去掩上门,不老实地嘀咕道:“榆木脑袋。” “我听得到!” “我说我自己呢!”他赶紧解释道,溜之大吉。 旦日一早曹县令升堂后,就有一农人哭着报案,说是自己的妻子丢了。曹县令派陈玠带人去现场勘察。 此人名叫郝生,一家五口,还有三个孩子,家住和家镇,是地主贾丁的雇农。据他说,妻子是去了贾丁家一趟,不久人就找不到了。他找贾丁要人,贾丁反咬一口,说他把自己妻子藏起来,想要讹他钱。无奈之下,只好报官。 “捕爷,他们定是把我妻卖了,我妻香琴貌美,穷人家的美貌就是灾祸啊!”他又抹起眼泪来。 陈玠听了,凭办案的直觉,感觉事实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这一通说辞有不少疑点,且到了现场慢慢摸索。 到了地主贾丁宅,听说是县里捕快来查案,管家恭恭敬敬地迎他们进入,请他在大堂喝茶,不多时,一个面色红润,大肚偏偏的男人走出,两人互相见礼。 “不知捕爷怎么称呼?”他满脸堆笑。 “姓陈名玠。” “久闻大名,久闻大名,请坐,请坐。”他让座道。 陈玠毫不客气地坐下,问道:“今日郝生报案,说妻子去你家后人就不见了。曹县令派我来调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道:“我已经听郝生说了情况,但也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还想听贾爷怎么讲。” 说完揭盖喝茶,却用余光扫到贾丁眼中闪过的杀气。等他放下茶杯,贾地主又是一副气愤的模样。 “这完全是诬告,她妻子是来过我家,找我内人,但说完话就回去了,我院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他们都是自己人,怎么说,不就是贾爷一句话嘛。”陈玠似笑非笑道。 “我是本分人呐,怎可做买卖人口这等违法的事!我有这些产业,已经衣食无忧,后生不愁,怎会铤而走险?” “贾爷不必再说气愤之语,还是从头到尾把事情详细说来。 ”陈玠冷静地说。 贾丁无法,说道:“郝生是我家的雇农,前年拖家带口来到此地,我见他家贫,有时还好心帮衬,谁知他现在竟然诬陷我。四天前,郝生之妻王氏来见我妻钱氏,午后王氏就离开了,我以为她回家了,可第二日郝生找来,说她没回去,非说是人在我这,扣下人不放走,后来又说我把人卖了。真是荒唐!”贾丁说到最后,愤愤地拍下桌子。 郝生吵道:“那钱也是你故意借给我的,借的时候说慢慢还,不久就催着要,我实在没办法……”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休得啰嗦!”贾丁喝道,“偏你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倒摆我一道,告我一状,真是白眼狼!” 陈玠却不理他们的争吵,只平静地问:“敢问贾爷,有子息几何?” “这……”贾丁语塞,他不想回答,又不得不回答,“我尚未有子嗣。” “观君风貌,看似四十有余,膝下仍未有承欢者,心里一定很急吧!”他语气仍然很平淡。 “这个,这个,唉,不瞒你说,我也有几房小妾,只是都不争气,这也是无法。” “郝生之妻貌美且育有三子,所以你就打上她的主意。”陈玠接道。 贾丁浑身的肉猛地一抖,连忙说道:“哪有此事,这都是姓郝的胡说,我可没逼他做什么,是他自己要典妻于我。” 陈玠凝视他说道:“原来如此,多谢告知。” 贾丁冷汗直冒。 所谓典妻,其实就是“借肚皮”,民间常有家贫之人,无以为继,遂把自己的妻子借给别人,换取钱财。买家多是有生儿育女需求,双方立下契约,等女子生了孩子,到了约定日期,留下孩子,自己回原来的丈夫家。此事有伤风化,法律虽有明令禁止,但在民间仍有存续。 陈玠办案多年,对于女子略有姿色招致来的灾祸,见过太多,无非不正当男女之事,早就心中有数,贾丁的话不过证实他的想法。 “可有契约?”陈玠问道。 “有!”郝生回答,从怀里取出,拿给陈玠。 “你疯了!”贾丁骂道,“你这傻子把事闹到官府去,你可知,典妻买妻都是要挨板子的!” “我豁出去了!我只是把妻子租给你,但她还是我的妻子,你岂能卖她?你还我香琴!”郝生不依不饶。 贾丁气极:“我说了没卖没卖,你非不信,这么个美人,我还没受用呢,就这么丢了!我真是赔了银子又赔人!” 他又长叹一声,向陈玠说道:“陈捕爷,事已至此,索性就说透了,这王氏女不知所踪,但我们确实立有契约,人我没得着,就不算还债,他欠的十一两银子得还我。还有,我们虽立了契约,但最后没成,也不算是真正典妻买妻,应该不会被判刑吧?” “好个自相矛盾!”陈玠冷笑,“还钱时,这契约就是有效的;论刑时,这契约就无效了。” “依照律例,典雇与人为妻妾者,本夫杖八十;知而典娶者,各与同罪,财礼入官。只怕你所想的,都要落空了。” 吩咐属下道:“事件已明,带他二人回去,向曹知县复命。” 陈玠留下来询问贾丁之妻钱氏,得知当日王氏确实依约而来,舍不得家里孩子,哭哭啼啼,钱氏不忍,就让她回去最后看一眼,然后再回,谁知人去了就迟迟不归,于是派人去催,郝生说王氏没回来过,怀疑他们自导自演,第二日便跑来大闹。 陈玠又带着人在附近问询,王香琴失踪的午后,竟没有人见过她。又问及她常去之处。有人说:“王氏很是规矩。郝生软弱,王氏出门,常有人对她说一些不三不四混帐话,为了避开这些,除了去田里送饭,她多数时候,照顾家里,不怎么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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