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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又喝多了？”她语气中带着不悦。 陈玠手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却又无力地坐回去，他侧身双手攀着墙壁，勉强爬起来，身子晃荡着：“英娘，我，我等了你好，好久，你，你怎么，才回来？” “你住在哪？我叫马车送你回去。”她今天就是给他们叫马车，挨个送走的命。 “你，你去见，去见水蛭，才回来？”他虽是质问，看向她的眼神却含着委屈。 “水蛭？”英娘不解，只当他喝多了口齿不清。陈玠此时的眼神，让她想起在“桃源阁”上那一幕，顿时心软，哄道，“你喝多了，早点回去歇着吧，你那里可有朋友照顾？算了，我送你去客栈，请店小二照顾你，你看行吗？” 陈玠不答，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跌跌撞撞往前迈一步，英娘不自觉后退一步，只听他说道：“我已经，升队长了。” 英娘怔了怔，不知道他为什么无缘无故提起这个，不过他醉了，她不和醉鬼一般见识。微笑祝贺他：“恭喜恭喜。” “我，我还有很多，很多赏，赏银。”他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一只手，手指似是不听使唤，屈伸不明。 英娘见他这幅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随口应付道：“好好好，你实在厉害。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叫车。” 转身欲行，却被人从后面猛地抱住，英娘没有防备，大惊失色，向前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她怒道：“陈玠！你干什么？放开我！” 陈玠不放，双臂反而勒得更紧。 英娘越是左右挣扎，他抱得越紧。她实在没办法，说道：“陈玠！你再不放开，我就生气了！” 陈玠将头靠在她肩上，轻轻地、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英娘顿时浑身僵直，一动不动，周围一片寂静，心脏剧烈跳动声清晰可闻。许久不曾有，却似曾相识的亲昵让她身上发软，险些站立不住，她难以分辨，现在到底是她撑着陈玠，还是她倚靠着他。 陈玠在她耳边低声道： “英娘，我不在的时候，你，想不想我？” 他不待英娘回答，又自言自语地喃喃道，“我很想你，很想……” “英娘，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现在……比以前，更值得利用，”他断断续续地哀求道， “要不，要不你再，骗骗我？”
第83章 哀求 陈玠半夜醒来，听到身边…… 陈玠半夜醒来, 听到身边清晰的呼吸声，一开始还以为身在军营，懊悔不已，自责怎么没去找英娘。后来又觉得不对, 这屋里没有呼噜声, 还闻到熟悉的幽幽花香，而自己散发的酒气, 是整个屋子里最臭的气味。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 发现自己睡在里面, 一个女子和衣而卧，睡在外侧。 原本还带着几分酒意, 半梦半醒, 此刻却如同被冷水浇头，瞬间吓得完全清醒。她她她是谁？自己难道做了糊涂事？若真如此，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英娘？ 陈玠马上撑起上半身, 尽量不发出声响，伸头去看女子的样貌, 看见英娘安睡的面庞，彻底松了一口气，方觉得起得太快，头晕目涨, 缓缓躺回。 可是, 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英娘为何睡在他身旁？ 他揉着太阳穴努力想,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只记得自己看到崔至和英娘相谈甚欢, 英娘对崔至远非之前的模样，醋意大发，喝了很多酒, 越喝越闷，一心一意要找她说个清楚，到了门口发现她不在，自己好像就坐着睡着了。 哦，所以英娘好心扶他进来休息，这样就都说通了。 他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是不是说明，英娘不再抗拒他了？ 他转身侧躺，望着英娘的背影。上一次同床共枕，还是在六月。同是在府城，可两人的感情已经天差地别。 英娘身上没有盖被子，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被子，慢慢靠近，掀起被子拉过去盖在她的身上，动作轻柔，生怕吵醒她。这还不够，他想要触碰她。当手伸过去，指尖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动作戛然而止，手指在空中微微颤动，顿了一会儿，才缓缓落在她手臂上。 她没有拒绝。 他有了进一步的勇气，胸膛缓缓覆上她的背，将她整个揽在怀里，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梦境中一朵飘荡的云，一碰即散。 他拥有她。在如梦的真实中，陈玠由衷感谢上天。 “陈玠，陈玠！醒醒！” 陈玠艰难从沉睡中苏醒，他睁开眼，明亮的光芒如针般刺眼，他抬起手臂遮挡，眯着眼睛看向眼前，英娘俯身看着他。 他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宿在英娘家，想起夜里拥她在怀中，一股暖意再次涌上心头。只听英娘说道：“起来吃饭吧，一会儿我就要去店里了。” 陈玠连忙应着，起身简单洗手洗脸，坐在院中桌前，只觉得神清气爽。桌上摆着两碗板栗粥，伴随热气散发着甜香。 陈玠惊讶道：“你不是不爱吃甜？” 英娘刚将盛着厚豆腐的碟子放在桌上，闻言手微微一顿，回道：“甜的不是解酒吗？” 陈玠微微一笑，舀起一勺，吹散热气，送入口中。这甜味化在舌尖，润在心中。 “你尝尝这红豆腐，我在‘如鲜’就是做这个。”英娘往前推了推碟子。 陈玠尝了一口，赞道：“细腻可口，有一点辣味，很是开胃。” 英娘笑了：“那陈队长可要多多替我们推荐。” 陈玠也笑了：“当然。”说完才发觉不对，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已是队长？”他突然反应过来，忐忑地看着英娘：“是我说的？我昨天喝得有点多，不记得都说了什么，可有说什么浑话？” “也……也没什么了，放心吧！”英娘安慰道。 “真的？其实……我夜里醒来过，发现，我竟睡在你的身边，这是怎么回事？”陈玠笑着试探道。 英娘表情有些不自然：“啊，这个啊。我见你醉得不行，扶你到床上休息，谁知你一把就将我拽倒，钳着我怎么都不松开，我当时也是太累了，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哦。”陈玠听完有一丝尴尬，他心里琢磨着，自己也许还有其他过分的行为，英娘可能怕他难堪，隐瞒未提。 两人不再言语，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能让人忘却晨曦的凉意。陈玠很快吃完一碗，浑身舒坦，尤其是与英娘两人对坐，正像是回到从前，满足感油然而生。他看着英娘小口吃粥，忍不住向她确认：“英娘，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英娘没想到他突然问出，抬眼惊讶地看向他，他炽热的期待目光，直映向她的心底，更让她难以开口。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勺与瓷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声，这声音像是召唤的铃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浓雾，迅速笼罩陈玠的心头。 不，不会的，前一阵英娘总是对他不理不睬，而现在却和颜悦色，定是她转变了想法，她不会在抛弃自己的，不会！ 英娘缓缓说道：“陈玠，我反思之前对你的态度，实在刻薄，对不起。我以为你到府城找我，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不甘心，不甘心我这个伤人的‘凶手’，毫发无损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而你却还在痛苦中，所以要拉着我共沉沦。” “我不是的，”陈玠痛苦道，“我心里，你一直都在。” “对不起，我错想了你，我不该把你想得那样不堪。”英娘继续道，“我只想着，分开是你做的决定，我以为你那时就已经舍了我。直到昨天我才明白，你，你……”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杳不可闻。 昨夜，他在她身后哀哀恳求，如天雷在头顶炸响，令她心神俱乱。“怎么可能？”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不断地回响。 她亲眼见到陈玠得知真相的痛苦与愤怒，她理解他不再联系的决定。但她不敢相信，在他受到这巨大冲击之后，还想要和她在一起，甚至，哪怕都是假的，他也愿意接受。 英娘不知他还爱得这么深。 就如同自己之前一样。 她不由得回想起再次相见后，陈玠为她所做的一点一滴，现在细细想来，茶、桂花……那些事物背后的用意，显而易见，可她为何没有意识到呢？ 也许不是没有发现，而是不愿发现。 她已经不愿沉溺于这份感情的漩涡了。 “你已知我的心意，你的想法呢？”陈玠执拗地盯着她，不肯放过一个细节。 英娘目光坚定，摇了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颤着声音追问。 “我已经不想了。”英娘平静地回答。 “为什么不想？”陈玠的眼神燃烧着熊熊火焰，他压着怒意，沉声追问，“还是因为那个谎言吗？英娘，我不在乎了，就当没有这件事情发生，我们重新来过，就像新的一对爱侣那样，重新认识彼此，英娘，我们就当它不存在！” “可是它存在过，它发生过。”英娘冷静道，“陈玠，你应该记得，我曾经对你说，我很希望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这样我就不会有与何伟在一起的过去。你是怎么说的？你与我讲了句诗‘一蓑烟雨任平生’，你让我向前看，莫回头。” “我不觉得，你逃避和否认就代表你不在乎，事实如此，我们逃不开，躲不掉。能改变的，只有自己的心，我们……应该向前看了。” “‘一蓑烟雨任平生’，呵，呵呵。陈玠无力地笑着，面容惨白，“英娘，所以我是你人生的风雨吗？” “我还以为，我是为你遮风挡雨的伞。”他自嘲地笑道。 “不要这样，你对我很好，你一直对我很好。虽然我们最终不能成为彼此的亲人，你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看着你难过，我也不好受。”英娘心痛道。 “既然我很好，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他盯着英娘的眼眶泛红。 英娘勉强笑着，握成拳的指尖嵌入掌心，才能保证她的声音不颤：“陈玠，不要执着于过去了，将来没有我，你说不定能遇到，遇到更值得喜欢的小娘子……” “我不要没有你的将来！”陈玠猛地起身吼道，全身都在发抖。 陈玠深知，此刻的自己绝不能有丝毫的退缩，更不能轻易地让步，一旦放手，就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憾。他要让她回头，对，她向来心肠最软，只要他放下身段，求一求她，她会怜惜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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