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许久听不见动静,她又悄悄露出眼睛看了过去,这一瞧,便瞧见裴景之一直噙笑在看她,目色深邃温柔,再无半点来时的冷寂。 “你今日什么时候走?” “你赶我的时候。” “那我一直不赶你呢?” 裴景之轻笑,舍不得离开她半步,“那正好,我这登徒子也不想走。” 男人温柔同她说话,哄得她连喝药时都弯着眉眼,直到瞧见她脸上透出倦色,强忍着不敢露出疲乏,他心疼,替她紧了紧被褥。 “睡吧,再养些时日,宝珍可要忙起来了。” “嗯?” 陆宝珍迷迷糊糊,脑袋里只记得他的事,“你也要睡。” 她努力睁眼,“沧云说你几日都没有睡觉,还很不高兴,你答应我,今儿回去,你也要睡,也不要不高兴。” “好,我以后,都听宝珍的话。” 声音断断续续到停下。 床榻上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长睫轻闭,浓密卷翘。 裴景之俯身在她额上亲了亲,又忍不住停在她唇边,克制地,尝着她的清甜。 半晌,呢喃之声落下,带着化不开的情意。 “有宝珍在,我怎么会不高兴。”
第171章 大结局(三) 这一分开,又是好些日子没见。 后来陆宝珍才知晓,那药铺东家就是白家的少爷,是高氏心上人的弟弟。 当初逃出来,为了能留在京城,他一把火毁了自己的容貌,换了张脸,重新寻了个身份。 同盛家走近也是为了互相利用,一个想要吞噬裴家,一个想要报复,让裴家行上不归路,只是当时没能谈拢,他只能再寻其他动手的法子。 后来他利用高氏对裴越明的恨,挑拨怂恿她对一双儿女下手,想要闹得裴家不宁,闹得裴家和高家反目,却没想,他从头到尾都找错了人。 而盛家也在后来一点点借机插手,打着盘算,一边试着拉拢裴家,一边又生了拉不拢便毁掉裴家的心思。 可到底是斗不过。 如今盛家被推了出来,又有伍家不死不休的报复,皇后为保二皇子剩余臂膀,不得不重新思量。 而皇后的停手,让本就不稳的盛家危在旦夕。 还有帝王的态度,帝王压了弹劾裴景之的折子,也并未深究朝臣对伍家的不满,但独独查了盛家的事。 见此,原还斟酌着要替盛家开口的臣子,都选择了闭嘴,甚至有些还主动站了出来,呈上了盛家曾经的罪状。 陆宝珍知晓宫里这些事已经是十日后,亦是当日,陆府来了两位贵客。 久未出山的昭阳长公主回京,刚从宫里出来,还未踏进长公主府,马车便来了陆家,亲自来瞧了陆宝珍。 而在她身后,是许久未来过陆府的裴家老夫人。 陆宝珍也没想过这时候会瞧见裴家来人,她刚要向两人行礼,却被长公主拦下。 “不必多礼,知晓你身子还未痊愈。” 院中摆着长公主府送来的东西,一抬又一抬。 旁侧陆老夫人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插嘴,只扯出一抹笑,看向陆宝珍的眸色复杂又忐忑。 这些日子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丫头就是个不能惹的,如今便是真要她去争,她也不敢对眼前的人多说半个字。 “我今日来,除了看看小丫头的身子,还有些事,想要同陆家老夫人商量商量。” 长公主笑着侧头,“只是瞧着裴老夫人许是有话要同小丫头说,我等先去前头坐坐,慢慢聊。” 猜到是何事,陆家人不敢耽搁,连在外头办事的陆大老爷也在收到消息后匆匆往回赶,生怕怠慢了这位连陛下都要退让三分的长公主。 直到这位贵客被请去了前头,一直未说话的裴老夫人才又看向陆宝珍。 见她被扶着行得缓慢,来人到底是忍不住抹了抹眼。 “你这丫头也是个心狠的,我这老婆子若不来瞧,你也不知先送个消息同我说说话。” “老夫人......” 裴老夫人看着她刚落了疤的手背,想起她这些日子受到的惊吓,到底是舍不得责备。 “你也莫怪我之前有私心,裴府早些年受了不少动荡,我自然是想多替裴府打算,只是我没想到景之比他父亲还要固执,连带着对你都不给退路,想来他出手送走则桉之前,定是也逼迫了你。” “宝珍知晓,老夫人是为了裴府。” 陆宝珍低头,吸了吸鼻子,“宝珍没有怪过老夫人,也永远都记得老夫人对陆家的相助,至于景之哥......他也算不得逼迫。” “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贺知微和盛家,还有景之他母亲......桩桩件件都是因着我裴府,真要说起来,这些委屈和凶险,本不该你受。” 裴老夫人随着她踏进屋子,怕她伤处难受,几步路走得极其缓慢。 “我之前还自以为是在对你好,可如今想来,却都是我裴府对不住你,让你无端吃了那些苦,受了那么多委屈。” 一声叹息落下,来人说着说着便红了眼,闻见那屋中药味,眼中更是闪过心疼,心底生出愧疚。 “如今景之的心思再无遮掩,连陛下都拿他没法子,我也只得厚着脸皮来你跟前说说好话,我知裴家欠你,待你父亲母亲回京,我这老婆子定会亲自上门,替高氏和裴府请罪。 但景之实在无辜,这些年他过得也苦,如今想来,他真正记在心上的,也唯有宝珍你,也怪我没能看清,差点将你二人......” 这一次,陆宝珍终于从眼前老夫人的话里,听出了她对裴景之的看重。 可越是如此,她就越心疼年幼时,随时可能被舍弃的裴景之。 她没有说那些大度的话,只认认真真听着面前人继续开口。 “早几日他母亲自尽,眼下哑了嗓子,人也还未清醒,他原本能治好她的嗓子,但他只让人留了她一条命。” 停了停,裴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原本精神的眼透出了些许疲惫。 “许是也算不得一条命,即便她能醒来,也不会再和曾经一样,只是如今景之也陷在困境里,因着你,因着他自己,始终走不出来高氏留下的阴影,可宝珍,他不能真下狠手去报仇,那是他的亲生母亲。” 话音落下后,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 陆宝珍已经又是好几日没有瞧见裴景之,她只能从他留下那些人里,听到一些同他有关的消息。 知道他出手越发狠戾,掀起了不小的动荡,也知道他整夜处理公务,两三日才眯一眯眼,还知道他曾在高氏昏迷最严重的那一夜,受了他父亲整整十鞭。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没有松口,让人去救醒她。 陆宝珍有些难受,她忽然比之前的每一刻都想要看见他。 正想得心中沉闷,外头来了丫鬟,停在一侧。 “姑娘,裴老夫人,门房来了消息,说是裴大少爷来了,想要见见姑娘。” 裴老夫人皱眉,正想回绝,斥她那孙儿一句没规矩,抬眸却见旁侧的姑娘点了头,满是期盼,许是听了她的话,眼睛还有些红。 她压下心绪,阻止的话停在喉间,头一次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带我去长公主那吧。”
第172章 大结局(四) 裴景之刚踏进院子,便瞧见了陆宝珍在眼巴巴地等着他。 少女水汪汪的黑眸像是染了仙气,瞧他时,能抚平他心底所有的阴鸷和疲惫。 他上前,忍到进屋,伸手便将人揽进了怀里,迫不及待低头靠近。 陆宝珍仰头迎着他的急切,小心翼翼避开他后背伤口,在他的失控中逐渐失了清醒。 许久,男人停下,亲上她泛红的眼尾,眸中克制又透着暗,勾得人失神沉溺。 “可见到了长公主?” “见到了,还有裴老夫人。” 陆宝珍的声音又娇又媚,小小的,像是轻飘飘落下的羽尖,惹人心痒得厉害,“你怎么请来了长公主?” “想定亲,等不了你父亲回京。” 裴景之回得坦然。 他其实已经请了旨,但他不想让旁人看轻他的姑娘,该有的礼数,他一样都不会少。 “等婚期定下,我会亲自去岭北请罪,但眼下,先让亲事落定。” 陆宝珍被他话中蛮横气笑,但随后想起他不愿提起的伤,又哄得自己心软下来。 “你后背可有上药?” “沧云同你说的?” 裴景之皱了皱眉,“他倒是会挑话来说。” 眼前的姑娘心思细,那些不好的事,他不太想让她知道。 “他还说了什么?” “是我让他说的,你做什么又这么凶?” 见他气息冷了下来,陆宝珍这下是真有些不高兴,她转身不打算和他说话,可刚一动,男人便将她拦下。 “没有凶。” 下一瞬,她被人小心抱起。 “你疯了?你后背还有伤!”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制止,可裴景之却像是听不见,行去里头,将她放上软榻。 这一用力,原本并不明显的血腥气便随之飘向了陆宝珍的鼻尖。 她眼睛发红,又气又恼。 “你这个疯子!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崩开伤口?” “无妨,我的宝珍会给我上药。” “谁要给你上药?既然不要让我知晓,那就别来我跟前同我说话,你现在就回去,以后你过你的危险日子,莫要再来扰我清净,我——” 生气的话到底是没能说完,裴景之拉过她的手放到他后腰,一边抵死亲她,一边用力压下她的手心。 很快,那血腥气便又重了一些。 察觉到她手下按着的是男人的伤口,陆宝珍登时清醒,她瞪大了眼,急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疯了......你,你快松开!” “伤口崩开了。” 许久,男人喘息道:“真要赶我走,不管我?” 似有湿意传到手心,混杂着铁锈气,陆宝珍眼泪越来越多,一边哭一边同他生气。 “你总是这样欺负我,连自己的身子也要拿来吓我!问也问不得,什么也不说!你既然这般一意孤行不在意我,为何还要让我来管你......” “我这条命都系在了你身上,如何不在意你?” 裴景之没想她会哭得如此厉害,见她眼泪怎么都止不住,他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攥在一处拉扯,比身上的伤口还要让他难受数倍。 他低声哄着她,可怀里的人却始终抽泣不停,末了还将他推开。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裴景之看着她转身,眸色微黯,想要追上去,却又怕她真发了狠不要他。 他看了一眼空下来的手心,黑眸低垂着,收起了平日狠戾,整个人透着落寞之气,像是被遗弃的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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