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殿下、县主。”坐在首位的知县大人见萧九矜、萧遥进来, 赶忙起身。“二位在金陵数年本官都不曾知晓, 实在是失敬、失敬。” 看来, 这位知县倒是认为萧遥就是谢绍的女儿?才在未册封便喊萧遥“县主”。 “见过知县大人。”萧九矜微微笑笑, 与萧遥一同向知县行礼。 “殿下如此客气做什么?赶紧入座吧。”知县一副亲切随和的模样,吩咐小厮可以开席了。 “先前在京时,下官也曾听闻殿下从前校场百步穿杨、拿下骑射头名的事迹;可惜殿下嫁给摄政王大人后, 却是几次随军去了北境……” “啊呸呸呸, 下官这嘴笨;殿下曾与英德威武将军, 自然也是女中豪杰志在四方。可惜下官再难回京, 殿下英姿,下官此生也怕无法望见了。” 萧九矜微微颔首,听着这些恭维话, 并没有多大反应。 而知县的“开场辞”还没说完,萧九矜身边便传来惊讶的“啊”一声。 萧九矜、萧遥、谢绍,连同被打断的知县大人,都往一旁座位望去;“你是、当初那位俊俏小郎君!真的是乐安郡主啊?” “您是……”萧九矜看向说话的那人。那人看上去与她年纪相仿, 着一鹅黄色锦衣;看上去是个生面孔。 少年愣了下,在他怔愣的那刻,首座的知县大人便顺口接过了话头:“啊,这位是我表家的公子,行三,名唤王子璠,表字珣一。” “叔叔,您替我答什么呀。”王子璠不满地皱眉,“哎呀,这我可放心了。” “请问,我们有在哪见过么?”面对对方熟稔的模样,萧九矜却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礼貌地询问。 王子璠一哂:“料你就不记得了。”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他看向萧九矜:“那时谢兄刚成婚,我在醉音楼里办宴席行酒令,谢兄忽然开口叫住了个俊俏书生同他一组。” “本以为是个花花架子,结果那书生投壶可厉害了!我本想上去交个朋友,结果宴席结束,谢兄便喊她同自己回府。” ——萧九矜终于回想起了这件事。不赖她没印象,这事已是她刚嫁给谢绍时发生的了,而这位王家小公子她更是只见过那一面。 “你不是知道么,所以你惊奇什么。”萧九矜还未说话,便听谢绍淡淡道。 九矜亦是十分好奇,因此望向王子璠;只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时没想到乐安郡主竟会扮作男子,还以为是谢兄在醉音楼里的相好……” “够了!” 王子璠话还没说完,知县便已有些听不下去,厉声打断。 萧九矜谢绍本对这误会不上心,却听知县如此激动,齐齐回头望向他。 而后者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找补道:“摄政王大人、乐安殿下……今日既然听子璠说了如此有趣的故事,那不如,一会便让下面的人也带几支箭来、也让大家比试比试?” 萧九矜淡笑着看向谢绍,不语。 “也好。”谢绍感觉到了萧九矜的目光,考虑后说道。 三人坐回了位置上,一道道菜均是寻常样式,按着顺序被下人盛上。 而被王子璠这一番插科打诨,萧九矜心中的担忧倒是散了许多。 至少场中的这些官员看上去不像知县安排的。 只是…… 萧九矜看了看首座,确认知县之妻并不在场;而据谢绍所言,他们并无证据所以无权拘捕她。 “阿遥,你去问问谢绍他有什么准备吗?” 萧九矜想了想,低声吩咐身边的女儿。 “——爹爹!” 吩咐的话还余尾音,萧遥便跑了出去,扑到了坐在她们斜前方的谢绍身上。 萧九矜抬头看见谢绍几乎整个人都僵硬了,面对扑到他身上的女儿,一时抱也不是,动也不是。 或是“女儿”来的太过突然,此时谢绍的神情一片空白。 萧九矜不由失笑。 “旧时夫妻”的名头到底尴尬,应是念及此,今日她与谢绍的座位被安排在了相隔甚远处。 而场中众人或多或少对萧遥的来历有所猜测,此时见到萧遥换谢绍父亲,惊奇也只是放在心里。 萧九矜再次望向谢绍那边,便看见萧遥抱着谢绍,将脸埋到他的怀里;下一刻,她便又见谢绍神情凝滞了一瞬,随后轻轻歪了下脑袋,嘴唇开合几下。 萧遥跑了回来,萧九矜也收回了目光。 “娘亲,他说一会想找个机会探探这知县府。说这府里只有门口有侍卫很奇怪,那千两黄金若放在府中,也应十分明显。” 萧遥灿烂地笑着,却是低声对萧九矜道。 “我跟他说要让他去探,还不如我去。被发现了随便找个借口也能糊弄过去,不然他一个大男人的,要是被那知县夫人撞到了多不好。” 萧遥补充道。 “他答应了?”萧九矜眉头一皱。 萧遥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说如果你同意,他就没意见。” “你想去。” 萧九矜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而萧遥也真诚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去吧。”萧九矜笑了笑,说。“小 心些,如果遇到知县夫人……如果可以便顺便问问为何今日没在宴上看见她。” 萧遥一笑,比了个“了解、放心”的手势,之后便以如厕的借口跟着婢女去了后院。 “王小公子,算来今日才是我们正式认识;我敬你一杯。” 萧遥走后,萧九矜为自己斟了杯酒,起身冲王子璠道。 菜肴已全数上完,有人在向知县敬酒,有人在向谢绍这位摄政王敬酒;王子璠在座位上没有动作,似乎被有意无意地隔绝在了人群之外。 见萧九矜与自己搭话,王子璠先是愣了下,随后也举起酒盏,走了过来。 “郡主。”他举杯敬道,“该是我敬你一杯才是。郡主性情中人,可惜,当初在京时未能相识。” 萧九矜笑,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是啊,不过此时相识也不算晚。没想到竟会在金陵再遇,也是缘分。” “说来,你为何会在金陵啊?王知县是你的……?” “叔父。”王子璠答。 “当初醉音楼一别,在京师时便好像再没见到你。” “是啊,那时我父亲左迁柳州府,我便一同离了京;后来叔父升任金陵知县——虽实职还没有我父亲高,可金陵山水秀丽,却是极佳的居住之地。” “我在朝并无官职,父亲便让我来金陵投奔叔父了。” 王子璠亦饮尽了杯中酒,散漫地笑笑,放下了酒盏。 “明面上我可只是来给叔父送点土特产的,郡主可别把这事说出去啦。” “怎么会。”萧九矜坐了下来,“那你就一直住在知县府上么?” “是啊。” “那你叔父可告诉过你、为何谢绍会来金陵么?” ——萧九矜这话出口,二人和谐的氛围忽然就滞了一瞬。 春日的阳光并不灼人,光影之下,王子璠的面容十分立体清秀;而他的眼角、唇角本是向上挑的、带着笑意的模样,此时却有些无奈:“知道的。” “但我说实话,这知县府实在是一穷二白——据我所知,有人送礼叔父都是完全不会收的。黄金什么的,至少这府里肯定是没有。” “真要有什么,也不会让你知晓吧。”萧九矜有些感慨。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不,我认真的。”而王子璠却说。“叔父从没限制过我去府中任何地方,我在府里也已住了好几年了,若真有什么黄金,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吧。” 萧九矜无言了片刻。金陵繁华不输京师,按着王子璠的个性,也不可能整日待在知县府里。 她心中叹气,本想算了不问什么了;余光瞥见知县大人,突然想起什么。 “欸,你们家里有祭拜的习惯么?听闻你们家很信佛,谢绍最讨厌神鬼之事了;你们是怎么相熟的?” 王子璠一愣:“祭拜确实是有,不过也只是寻常人家差不多吧?至于信教……郡主听见的应是传闻吧。” “我父亲先前确实是在做教义编撰的工作,但他本人倒并无信仰;至于我叔父这边嘛,他们好像有信别的什么教吧?只是我对此并不了解。” “——乐安殿下、摄政王殿下。” 王子璠话说完、萧九矜还没来得及答复,便被上首传来的声音引去了目光。 “方才说来投壶比试,下官便命人准备了东西。” 王知县和善地笑着,招呼道。
第65章 邪神 没有人认识的神明 院中摆上了双耳铜壶, 小厮拿来了木箭,递到了萧九矜面前。 九矜抬头看了一眼,见谢绍已接过了箭矢。 “叔父, 那今日还是我来做裁判吧?”一旁的王子璠笑着走出了比试的范围。 “如何分组?还是乐安殿下与谢兄一组么?” 他如此询问。 萧九矜没多想,便说:“今日的玩法只是寻常投壶吧?也不用分组吧。” 院中似乎安静了一瞬,可很快,又恢复寻常。 萧九矜没顾谢绍神情,先走上前去;却接过下面的人为谢绍准备的蒙眼布条, 为自己系上。 “乐安殿下、这……” “哐当!!” ——木箭被准确地投入壶耳中, 与铜壶相撞的声音,盖去了知县的提醒、或说是质疑。 萧九矜面色平静地走回了原处。 这次别说是声音, 仿佛院内的时间都停滞了短暂一刻;还是王子璠最先反应过来出声:“乐安殿下实在是风采依旧!看来今日, 谢兄未必能夺得头筹呢——” 谢绍走到萧九矜面前, 接过了她解下来的布条。 走到地方随手一投, 也是毫无悬念地投中。 投壶的游戏继续进行下去。萧九矜看着场中,心思却已飘到了别处。 也不知道萧遥那边还顺不顺利。 不同于萧九矜与谢绍,接下来上场的人便投的没那么顺利;大家都是文官, 哪怕不蒙眼睛, 也鲜有人投中。 游戏本是轮三轮才会结束的, 而仅一轮轮到, 就已要许久。 萧九矜有些着急了。 不是因为迟迟没轮到自己。 而是因为萧遥还没回来。 等三轮轮完游戏结束大家就要散了,这里那么热闹、知县府又不大,萧遥耳目聪明应能听见才对;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 “她还没回来?” 萧九矜面色沉沉地站在一旁, 同样等待许久的谢绍走了过来。 “呵。”她瞥了谢绍一眼,“你挺不着急?” “……” 身边的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谢绍才低声说了句“这府里没有武功很高的人,她应该不太会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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