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过分的……更过分的则是前段时间,诸位官员世族家的公子于王府小住,竟然莫名被柏萧鹤蒙头打了一顿?现在这些人还缠着绢布不能以面见人,这是什么!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一时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在长达数秒寂静后,周烁声没忍住,偏头短促的发出了一个音节:“哈。” 谏议大夫闻声猛的将头转过来,那表情活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鹅,周烁声怔了怔,他真的害怕,害怕下一秒这位大夫张嘴“嘎”一声,他大概会笑死在朝堂,从此名留青史。 “蒙头的话,不知谏议大夫是如何得知,此事乃出自大将军之手?”浮生朝着秦祉的方向拜了一礼,含笑反问,“凡事总要讲究一个证据吧?空口无凭,可谓诬陷啊。” “你……”谏议大夫话被堵在口中,踟蹰半天只说,“证据自然应交由亭长去查,但除此之外,其他行径又能作何解释?” “啪”。 声音微乎其微,但却是自珠帘内传出,因而只一瞬间,朝堂瞬间寂静。 秦祉微微抬眼,终于出了声,不紧不慢道:“都看着本王做什么,不小心手滑而已,你继续说。” “摄政王,微臣以为依照律法,有卫队尚可,可兵权下放,实在是养虎为患,因此,臣恳请收回策锋营。” 谏议大夫久拜不起,可秦祉却始终未曾出言,似乎一切都在悄然无声的变化,记忆中议事,也曾是如此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吗? “本王知道了。”秦祉说,“其他人可还有事禀奏?” “回摄政王,臣有事启奏。”李竹启抱拳道,“江南t女子学宫建成至今,虽有不少学生,可大多女子仍不得出门,更匡论求学学宫,此外,举孝廉而入仕,官官相互,扎根我燕国数十余年,如若一味如此,只怕仍会步入先帝之后尘。” “学宫之中可有学生毕业?” 李竹启垂眸回道:“已有一批。” “现身在何处?” “皆未入仕。” 秦祉并未表露态度,只问:“可还有别的事?” 满朝文武皆摇头莫言,中常侍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扬声高呼:“无事退朝——” “啊——”周烁声懒洋洋的舒展着身躯,从一望无际的台阶上往外走,“真是累死老子了,又累又困,还要听着什么狗屁谏议大夫的……你怼我干什么?” 浮生无奈的瞥他一眼,朝着另一边扬了扬下颚:“人家听着了。” “嘿,这老头还等我!看本将军不把他气个…你总拉着我做什么!”周烁声被浮生扯着胳膊按了下去,朝着诸位同僚直摆手说,“无事无事,你们先走,先走。” “你是不是脑子灌水了,这什么地方还这么说话无所顾忌的。”浮生觉得头疼,“这是朝堂,底下文武百官都看着呢,上面坐着的你还当是晋赭王呢?” “那又怎么了?”周烁声将浮生的手挥开,“不是,当年…多少年来着,我记得怎么着也得是十来年的关系了吧,还比不上他们区区一个后上任的谏议大夫?” “何况我柏哥和殿下是什么关系?当初殿下出生入死的时候是谁陪着的,又是谁舍生取义去救殿下的,又是谁和殿下并肩作战这么多年的?你不知道?还是他们不知道?柏哥出入摄政王府怎么就不行了?那当初日日夜夜住在王府的时候,哪有那么多人说不行了啊!” “你小点声!”浮生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连拖带拽的将人拖到没人的地方,“你抽疯啊你?” 周烁声冷静下来,虎牙磨着下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是不明白,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殿下授意,我不信摄政王府内会凭空多出那么多世族家的公子,甚至连环琅柳植都混进去了!这都叫什么事啊,那柏哥呢?柏哥算什么啊?没名没分的跟着她摄政王啊?” 浮生听着听着,忽然福至心灵,他忽然问:“那些被蒙面揍了一顿的人,是你干的?” 周烁声一顿,心虚的表情就差没把答案写在脸上,他一噘嘴,嘟嘟囔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拿个棍子捅一下都能半个月下不来床的主,配得上殿下吗?” “哎呀你别那么看我,我这事干完了就干完了,柏哥他知道,他也没拦着。”周烁声从浮生身侧往外走,“大不了到时候我承认就是了,总归又不至于拉他下水。”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弹劾……” “哎你可千万别又去给那老头蒙脸一顿打!” “呸,谏议大夫。” …… “大庭广众之下,他进谏说要摄政王收回策锋营,这简直荒谬至极!策锋营的兵是咱将军一手带出来的,凭什么要给出去?”管乔猛地拍案而起。 解祈安只是笑,管乔怒火转头就冲着他来了:“你还笑的出来?” “哎呀。”解祈安慢悠悠地放下茶盏,“你急什么,现在才哪到哪呀,江北徐行称帝,昌国可没打算与我们隔江而治,眼下这个时候,断了浪昭的兵权无异于折了猛禽的翅膀,会死的。”…… “那就这么放任不管了?” 解祈安若有所思的撑着下颚:“那就得看那位的意思了。” “殿下......” 秦祉身子朝着左边动了动,右手撑着脑袋看文书,礼官嘴中喊着“殿下”换了位置,再次挡在了秦祉面前,遮住了照在文书上的光线。 秦祉无声的望着文字,身子又朝右边动了动,换左手撑着脑袋。 “哎呀殿下......”礼官契而不舍的跟着她的动作来回踱步,最终秦祉忍不可忍的抬眼,将文书一丢,“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臣当然是为了择选摄政王妃一事前来与殿下商议的呀。”礼官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祥的笑容,“这些个公子的画卷您也都见过了,可还有中意的?” 秦祉没有说话,礼官也不在意,只继续道:“没关系,殿下不喜欢大可重新让人去挑选,天下之大总有一个满意的不是?唉不是,嘶......臣斗胆一问,挑公子是不出错的吧?还是说......” “本王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你......” 礼官见状松了肩膀的力道,垮下身子,长叹一声:“唉,也是,殿下如今长大了,自然不需要臣来操心,可这些事原本理应由先王和先王妃去操办,唉,也罢......” “既然殿下无心此事,那臣也只好不再多言、叨扰殿下了。” 秦祉就这么撑着脑袋看戏似的,果然礼官假装擦眼泪似的袖口下,眼神一个劲的偷瞄,明摆着等她回心转意,但秦祉偏不说话,看着人急的直转。 礼官无可奈何,只能离去,但下一刻门外忽然迈出一条腿,拦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声音诱惑低沉,虽带着笑,可却多了几分冷意:“去哪啊?这么多画卷摆在这,不如行个方便,算我一个?” “这......”礼官一惊,扬起头,男人浓墨重彩的五官与气势扑面而来,愣是连他都看呆了几秒,“柏、原来是柏将军,大将军前来王府见殿下,怎的也不派人通传一声?” 只见柏萧鹤几步跨过礼官,举止放荡的欺身而坐,从一旁木箱中随意抽出一纸卷轴展开,墨笔入木三分,一个清隽相貌的男子便浮于纸上,栩栩如生。 这人分明没什么表情,甚至嘴角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青天白日的,礼官竟觉得有些发冷。 一纸纸画卷展开,又搁下,直至最后,柏萧鹤动作忽然一顿,画卷上男人的长相,太突出了,只是向来画人的时候,他心情不佳,因而表情气质格外阴翳,正是环琅柳氏的,柳植。 “他......” “看错了。”秦祉动作飞快,眨眼间从他手中将画卷抽出,转身丢进洋洋洒洒的一堆里,吩咐道,“正巧,将这些东西处理了再走。” “晚了,殿下。” 礼官吭哧吭哧抱着木箱离去,秦祉这边才松了口气,转头便对上了柏萧鹤黑漆漆的双眸。 “我看到了,年轻貌美、文武双全的公子实在是多,别说是殿下,连我都差点看花了眼。” 阴阳怪气上了。 “周烁声那小子说,礼官是奉殿下之命,为广选王妃,但似乎以讹传讹,如今的说法似乎是......”柏萧鹤单手点着脑袋,恍然道,“哦对,说殿下始乱终弃呢。” 柏萧鹤缓缓起身,步步逼近秦祉,漂亮的凤眸弯起,扯出一抹笑来,温热的呼吸彼此交织,四下寂静,只听他继续道: “可比起这个,更让人害怕的是,谏议大夫朝堂之上的那一番言论。” “这个,也会始乱终弃吗?”
第171章 弹劾 “没死” “陛下, 臣知晓摄政王乃是您亲姊妹,可如今天下动荡,江南才刚刚平稳, 她又做此举动,一旦失败则政治动荡、社会不安,极有可能引起政变啊!江北徐行正觊觎这个机会,陛下如何能做事不管,任由她摄政王胡作非为?” 天子楚芃面前,三四位臣子联合进谏, 但却偏生跳过了摄政王,直接私下直奔楚芃而来, 为的不是别的, 正是官员任命一事。 自上次弹劾柏萧鹤后, 摄政王楚霁与三公九卿共议,除去基本的律法燕制外, 另外颁布出一条新的政策, 将举孝廉从江南中抹去了,这一下世族于各地乡亭勾结呈人选名单一事,直接拦腰斩断。 而这, 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于是各郡县中,盘根在江南深处互相牵扯交织的门阀世族蠢蠢欲动,暗潮汹涌。 “臣知晓陛下如今受制于人,摄政王如今掌管朝堂, 虽美其名曰为替陛下考虑,可却处处警惕,不允陛下有任何举动,实在是其心可诛, 更匡论她身为燕室宗亲,虽与陛下您有手足之情,可权力之下,她敢说她摄政王半点不曾觊觎皇位吗?” 楚芃神色似乎动了,但目光却越过几人,投向更远的方向,虽贵为天子,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凄凉:“你们以为t,为何派你们来的人,不敢自己出面来见朕。” “什么?” “你们又以为,这皇宫之中层层守卫,如何会让你们轻易见到朕,同朕商量对策?”楚芃缓缓抬起头,朝着正门外的院子看去,“被人利用还不知,愚昧无知……都退下吧。” 只是这几人还能不能活着踏出这宫殿,就未可知了。 只是好歹他清楚的是,摄政王并非一手遮天,这江南之中,大有人不满她的做法。 …… “人都处理干净了?” 朔昭阁内的一四方池水,蜿蜒自回廊连接阁外的护城河,池边韩晟高冠束发,一身玄衣,无声的处理着剑上污垢,赤红的血色顺剑身滴落至池水,溅起层层波澜,引得鱼儿争相抢食,又一拥而散。 韩晟提剑起身,长身玉立,他偏头道:“当然,只是许久不干死士的活,感觉手都有些生疏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63 首页 上一页 1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