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卖身契 “这名声传出去,晋赭王可就要…… “见过晋赭王。” 李竹启后方所有骑兵马上行礼,五个字重重砸向徐生,徐生仿佛被定住,人如冰封,几度张口都发不出声音来。 晋赭王... 他无措的目光从秦祉身上又看到柏萧鹤,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怎么会是晋赭王? 梌州与兰干相差甚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又为什么会和兰干五大营的人搅和在一起? 徐生找回声音,强行逼自己镇定,他缓缓开口,嗓子干到发涩:“兰干、和晋赭王合作了?” 只可惜秦祉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理都不理,反而转身问:“兰干的簿曹从事是谁? “回殿下,是张珏。” 秦祉勾起了点回忆:“这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张珏...张公璨?” “正是。”骑兵回答。 “周氏的门生。”秦祉笑了,“当年都邑他一直住在周令府中,后来周令祭祀日刺杀先皇未遂,全族下狱,那日后就再没见过这张珏,不成想如今人居然在兰干做成了簿曹从事。” “你觉得这事和周令的关系有多大?” 柏萧鹤正垂眸擦拭着长戟上的血迹,闻言说:“只要张珏是他周氏的门生,那周令就脱不开关系。” 这便是已然决定,要借由宣战出兵了。 事已至此,无论他张珏是真被周令派来卧底也好,或是单纯见有利可图,这目的都变得无足轻重。 他不过是成了兰干讨伐周令,出兵中原的一个引子。 兰干说他背后有周氏指使,那他便必被坐实。 秦祉但笑不语。 柏萧鹤将沾血的手帕丢掉地上,这才起身问:“你怎么在这?” “兰干相猜到你回来的路上定不安生,便派我带队来接。”李竹启说,“果不其然,路途碰见浮生,他指了路,说你单枪匹马带着晋赭王跑县廷这闹事来了。” “他还说...” 柏萧鹤双眸一眯。 “说再不赶来,县廷能让这两个人整个掀翻。” 李竹启看着已经被掀翻的县廷,良久感慨:“看来我还是来得晚了。” 柏萧鹤、秦祉:“......” “这正好,叫他们把东西搬一搬,从百姓那搜刮来的还回去,其余的都缴了带走。” 骑兵动作一顿,纷纷抬眼看向将军。 李竹启无奈道:“上战场杀敌的兵替你在这搜罗钱物,殿下可真是……” 柏萧鹤长戟一挑,从草丛中甩起一袋银钱,那钱袋子从空中划过,稳稳落在秦祉手中。 秦祉下意识收到袖中,咳了一声,正色道:“簿曹从事那还需要我们亲自走一趟,不止其下要解决徐生这一类官员,其上也要确保周令的势力彻底清缴。” “至于你。” 秦祉傲然回首,似乎终于分了点注意力给他,浅笑着,可这笑容落到徐生眼中,便成了笑里藏刀,他“扑通”一声跪下,哭道:“晋赭王,殿下、殿下……” “我是殷州徐氏的人,你们不能杀我,不然徐氏不会放过你们的......”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不过是杀你区区一个长吏,徐氏如何知晓?”秦祉居高临下地看他,“你跪的及时,只是不知百姓跪你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也会沦为阶下囚。” “殿下......” “只是你不该求我,求错了人。”秦祉轻声说,“毕竟这兰干,可不是本王说了算。” 骑兵在县廷里出外进的搜刮着,那场面一时之间非常热闹。 秦祉冲着柏萧鹤使了个眼色,转身跟着骑兵走过去,东看看、西瞧瞧,偶尔有将士说拿到了什么,她就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凑了上去,嘴里念叨着“都拿上,这还不拿你挺有钱啊”,不过几时,手里包裹便越来越大。 徐生见其无望,只能将视线抖着,落在了柏萧鹤衣摆,他深知此刻想要活命,唯一的机会便是这五大营之首的常胜将军。 可此人年少成名,战功累累,可行事作风嚣张跋扈,所到之处更像是恶犬过境,打的敌人溃不成军。 三年前与东边沧州的卲关之战,兰干五大营中唯有柏萧鹤坐镇,沧州正是看中这一点,竟组十万兵马出征,准备攻下兰干。 两方人数差别过大,不易久战,柏萧鹤索性率几百兵马奇袭卲关,一路杀穿沧州十万兵力,差点给人家主帅一锅端了,因此名声大噪,一时间兰干无人敢争。 这样的人,如今站在他徐生面前,他是连半句字音都不敢说,生怕对方心情不佳,长戟一刺直接把他捅个窟窿。 他只俯首低着头,支在地上的手都不自觉轻颤,耳边只有自己狂跳如雷的心跳声。 “你营中可缺人?”柏萧鹤眼神淡漠。 李竹启偏头打量了地上的府兵,说:“近来打仗,收了不过也就是扔到前线送死的,算是凑人头了。” “那就收。”柏萧鹤颔首道。 “这人呢?”李竹启用剑身挑起徐生的下巴,看着这人惊惧的瞳孔,说,“杀了?” “不...不......” 柏萧鹤展眉一笑,他蹲下身,瞧着徐生的眼说:“怎么会,我们可得仰仗着徐大人,毕竟兰干现在,t徐大人一手遮天不是?” 徐生只一味的疯狂摇头,刚想张嘴求饶,便被一块因打斗落在地上的赤色宝石抵住了。 柏萧鹤眸色愈发幽深,他冷冷地盯着徐生,两只手指夹着宝石塞进他嘴中,声音轻柔:“这块宝石我很喜欢,可若是叫殿下看见了,我定会忍痛割爱,赠予殿下……” “懂什么意思了?” 徐生被迫含着疯狂点头,却再没了发出声音的机会。 ---- 另一边,秦祉手里抛着一块金子,身靠廊柱,然后看都不看朝旁边一丢,只听见那边一道惊呼,小姑娘连忙去接也没接住,趴地上将那金子捡了起来揣进怀里。 “你做什么...要盯着夫人和我。”她怯生生地问,但动作却鼓足勇气挡在了徐夫人面前。 “她说她是渔夫的女儿,不是谁家的夫人。”秦祉扬起下巴,“换个称呼吧,徐生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也不会再有徐夫人。” 小姑娘愣住了,回头看看,又看向秦祉:“可是...徐、徐生还没死呢。” “你认为他还活着?”秦祉笑着反问,小姑娘随着她视线看去,只见庭院中,那往日风光无限的长吏徐大人,如今竟也落得狼狈不堪。 可明明还在哭,明明还在颤抖着,求救着,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贵人眼中,也与死人无二了吗? 她想,这位晋赭王是个好人,他拯救了当地无数百姓,可他也很可怕,拥有绝对的武力,拥有一句话决定人生死的资格,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小姑娘猛地朝她跪下,大喊:“我、我也想跟殿下一样!” 这声音来的突然,吸引了院中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准备看戏的柏萧鹤。 秦祉微微挑眉,问:“跟我一样,你指什么?” “夫...”她一顿,马上改了称呼,“淑女有家,离开县廷还能回家,可我不一样,我就是被卖到府里的,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如果我现在这样,出府去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可是、可是你们不同,我想像殿下的那位女官一样,我可以学习很多东西,可以学武保护殿下,我也可以做杂事,打扫做饭我也都可以,求殿下能收了我,我这辈子都可以效忠殿下的!” “这哪里同本王一样了?”秦祉调侃着,眨了眨眼问,“你多大,叫什么名?” “我、我今年十一,没有名字,都是别人随便瞎起的,我不喜欢那些。” 她呼吸近乎停止,安安静静,看着那高高在上的人,只听…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1】”秦祉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口吻认真,却又好似无心念这一句,而后什么都没说,从廊下步出,“崔颉妙,备马。” 小姑娘手指微微蜷缩,皱眉看着眼前那翩翩公子的背影,紧张地吞咽着口水。 “卖身契。”柏萧鹤说。 终究浮生和亲信下属不在,还得他出声,这群人才能明白,有了动作,柏萧鹤略微不满的轻“啧”一声。 “凌云。”他抬手点了点,缓缓道,“还不跟上去?” 她愣住了,直到身旁淑女推她,她才恢复神志,深深吸了一口气:“我……” “快去吧。”那淑女笑着,像是感动,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抬手揽着凌云,用力抱了抱,说,“你以后一定能变得很厉害,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快跟上,跟上殿下……” “嗯。”凌云眼眶含泪点头,“嗯!” ---- 马车上。 柏萧鹤两指夹着一纸文书,在秦祉面前一丢,轻飘飘地落了下来,落到秦祉腿上。 “这什么?”秦祉拿起来扫了一眼。 “卖身契啊。”柏萧鹤单手支着下颚,“你从人家徐大人手里抢来的人,若是没有卖身契,可就属于强抢、诱拐民女了殿下。” “这名声传出去,晋赭王可就要成荤素不忌的禽兽了。”声音不紧不慢,悦耳缠绵。 秦祉翻过纸张,问: “那为何不干脆烧了它?” “殿下你这话可真是,烧了它我拿什么邀功呢?”柏萧鹤叹口气,说,“好歹替你办件事,总要拿出什么做交易。” “这可是殿下教的。”柏萧鹤一字一顿道,“万事,都要交易啊。”
第19章 簿曹从事 “本王没有同旁人沐浴的、习…… “你想什么交易?”秦祉将卖身契叠起来,问。 “难说啊。”柏萧鹤说,“保不准某一天能用到,殿下,先欠个人情?” “你倒是会趁火打劫。” 柏萧鹤摇头说:“非也,殿下,这叫未雨绸缪。” 秦祉手支撑着,上身微微前倾,靠近柏萧鹤,吐气道:“但本王依稀记得,将军也说,这是病糊涂了才能做出的事。” “柏将军,你也病了?” 二人对视片刻,皆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其中有几分真情,都是未可知。 “柏浪昭、殿下。”李竹启清淡的声音响起,“到兰干了。” 马车外,城门恢弘苍古,巍峨耸立,城门侍卫见状小跑迎来,抱拳道:“见过柏将军、李将军。” 李竹启颔首道:“这位是梌州晋赭王殿下。” 这二人又行礼唤道,秦祉单手一抬示意不必多礼,说:“兰干相可在?” “是,兰干相一早收到殿下要前来的消息,便已下令备宴迎接,如今想必已在府中等候殿下。”侍卫说,“府内侍从在城门内候着了,殿下马车放心跟随......” “不急。”秦祉笑说,“来的一路上,可听说了簿曹从事张珏的大名,本王依稀记得曾和他在都邑见过几面,多年未见,如今也应去看看,当作叙旧。”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63 首页 上一页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