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赵府后,昭令闻快速地更换了衣服,却还是感到一阵一阵的冷,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要发热了,将自己闷在被子中,企望防范于未然,不要再生病。 生病的感觉实在难受,况且她也没有钱去买药,也不会有人帮助她,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但昭令闻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病来如山倒,昭令闻一旦发热就不可收拾,迷迷糊糊地不知日夜地过了两三天,一会发冷一会发热。最后还是赵光宜怕昭令闻死在院子里,送来了药,但那个时候的昭令闻已经不怎么发烧了,只是身体还很虚弱。 第二次见面,那时候昭令闻的身体还没有好全,周身还是没什么力气,但她想出门走走,呼吸一下赵府以外的空气。她裹得紧紧的,生怕有一丝带着寒意的空气溜进。 没走上几步,就见到了裴溥原。 故技重施,假装虚弱。 总之一来二去,两人就相识了。 在相处的过程中,昭令闻总是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在裴溥原面前树立起道德感极高的形象,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或动物。 直到裴溥原和昭令闻表白,他们俩在一起。 昭令闻从始至终都认为是裴溥原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为他设置的感情陷阱里。 可怎么会如此呢? 裴溥原竟然说三年前就喜欢上了自己,那时候还没有在他面前伪装的自己,那时候还没有处心积虑要借他做为跳板的自己。 昭令闻抬起头泪眼矇眬地看着裴溥原,他低着头,拿起手帕,轻柔地擦拭着她的眼角沁出的泪水,指腹擦过她的面颊。 裴溥原捧起昭令闻的脸:“别哭了,都变成小花猫了。” 昭令闻破涕为笑:“我愿意。” 听到这句话的裴溥原那颗悬挂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并带着丝丝酥麻,不自觉地颤抖着。 昭令闻又跟着说了句:“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必又来多问一句呢。” 裴溥原摇摇头:“肯定要先以你的意愿为主呀,你要是不愿意嫁给我…”他故作思考的样子,皱着眉头。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昭令闻故意逗裴溥原。 裴溥原轻笑了一声,双手绕过昭令闻的腰际,轻轻一提,将她稳稳地抱离了地面。 猝不及防,昭令闻惊呼了一声。 “要是你不愿意嫁,我就把你抢回家,然后每天都问你愿意不愿意,直到你说愿意了,我再放你走,但是那个时候的你肯定也离不开我了。”裴溥原往上颠了颠昭令闻。 昭令闻的双手不自觉地环绕在他的脖子上,手指轻轻相扣。看见裴溥原近在迟尺的面颊,很是清脆地亲出了“啵”一声。 裴溥原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门外匆匆而来的部下打断了,季克刚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见到两人纠缠的样子,立马转过头,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说道:“大人,急诏。” 听到这话,裴溥原听到这话,立刻将已经把头埋得不能再低的昭令闻平稳地放在地上,等她站稳后,又向前一步,坚实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正在害羞的昭令闻。 轻声说道:“昭昭,我现在必须得走,先把你送回去好不好?” 在一旁的季克听到裴溥原这轻软地哄小孩似的嗓音,头皮简直发麻,已经开始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自己一直追随的,在战场上连血溅到脸上都不眨眼的将军了。 昭令闻抿了抿嘴唇,微微摇头:“你有急事就先走吧,不用送我,我还想在这店里多待一会儿。” “而且刚才马车行驶得也不是很远,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 裴溥原笑着轻轻地拍了下昭令闻的肩膀:“昭昭你也太聪明了。” 说完就和季克走了,步伐还挺快的。 昭令闻一下子就松懈下来,揉了揉哭得有些肿胀的眼睛,环视着这个店铺。走上前去用手抚摸了货架,这木质货架具有温润的触感,给昭令闻一种舒适和安心的感觉。 终于要有自己的店铺了吗? 昭令闻直到现在还是有点在梦里的感觉,她打开裴溥原给的小木盒子,立契双方处,买方那边明确的写着“昭令闻”三个字,即使是没有和裴溥原成婚,也属于自己的店铺。昭令闻伸出手指,触摸那早已经干涸的墨迹,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笔墨滑过纸张的感觉。 现在就等脱离赵家了,在赵家有太多掣肘,又要随时提防着犯病的赵光裕,实在无法施展拳脚,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思考要用这个店铺来做些什么。 单纯做香料似乎也可以,但是昭令闻看这么大的店,觉得需要做些创新,多卖点别的东西,那就是要将香料与其他的货品相融合。 有什么可以融合的呢? 或许可以在妆粉、胭脂、花钿、口脂等地方下功夫? 昭令闻思索着。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完全暗淡。原本还挂在天边的一抹夕阳余晖,此刻已被厚重的云层吞噬。云层低垂,厚重而压抑。 天边的闪电开始频频划破长空,每一次都伴随着低沉的雷鸣。 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从云层中倾泻而下,起初只是稀疏的几滴,但很快便汇聚成密集的雨幕,倾盆而下,势不可挡。雨声如鼓点般急促而有力,敲击着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等到昭令闻回过神来,外面的雨水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闷热的气息。 昭令闻别无他法,只得又停留在这个店铺里,自己不仅没有雨伞,更没有可以冲破大雨回到赵府的强健身体。昭令闻只希望今天可以等到雨停的时候,即使赵府没有人在意她,她也要按时回去,不然等待她的就是家法。 她又有点懊悔,早知道刚才就跟着裴溥原一起回去了。 雨还是下个不停,昭令闻将头埋在臂弯处。潮湿的水汽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裙边,正在逐步攀升,寒意渐渐袭来,手脚逐渐冰冷。 怎么雨还没有停,昭令闻已经在思索,要不要拼命冒雨跑回赵府了。 在厚重的雨幕中,一个身影静静地穿越着雨丝,仿佛与周遭的世界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他手持一把碧色的雨伞,仿佛将外界的风雨和喧嚣尽数隔绝。 雨珠沿着伞缘滑落,发出细碎的声响,与步伐形成了一种奇特的节奏,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却又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昭令闻听见声音,抬起了头。 李琚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走进室内,他放下伞,然后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漠与孤傲。 昭令闻看到李琚这番不情不愿的样子,算是知道了,应该是裴溥原见到下雨了,担心自己没有办法回到赵府,于是就找来李琚来给自己送伞。 “你在等什么?”见昭令闻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还在发愣,李琚略带讥讽地开口。 昭令闻听到这话,认命般地朝李琚走了过去,她实在不想麻烦李琚,虽然之前李琚救了她,但他还是把自己当作犯人一般羞辱,好似自己做了什么罪无可赦的事情一般,其实也就是假装溺水了而已。 就这么一点事情,堂堂的户部侍郎有什么好计较的? 昭令闻暗暗下定决心,等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和裴溥原说,她不想和李琚有过多的交集。 昭令闻抬眼,就看见李琚手中握住的还在滴水的伞,“滴答滴答”的作响。 可是,为什么只有一把伞呢?
第9章 倾斜 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伞柄。 李琚见昭令闻已经起身,便朝门口走去,昭令闻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很快就到了门口。 只见伞骨缓缓展开,附着在伞面上的雨水,化作无数细小的珠粒,向外溅落,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细长的银色轨迹。 闪闪亮亮,发着光。 李琚撑着伞,转头望着昭令闻,无言的催促。雨实在是下得太大,只能看见不远处似乎有驾马车在等候。 昭令闻抬头问道:“是裴溥原让你来接我的吗?” 听到这话的李琚,神色有些莫名,反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昭令闻。 昭令闻不明所以,但顿时就想明白了。肯定是裴溥原叫李琚来接自己,李琚心怀不满,所以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心中叹了口气,认命般钻进了李琚的伞下。 那股苦涩的檀香味又将昭令闻包裹,细密,绵长。 昭令闻抬眼,李琚的脸被伞的阴影笼罩,只微微露出薄薄的嘴唇和略尖的下巴。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伞柄,从而使青筋微微蓬起。 一双与裴溥原截然不同的手。 裴溥原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同样是骨节分明,但当紧握成拳时,肌肉紧绷,青筋就会暴起,盘踞在手背上。 而李琚的手显然没有那样的力量感,就如同他的脸一般,精致无瑕。 伞不是特别大,即使昭令闻再想远离,也无可避免地贴近。 小小的雨伞隔绝出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雨水顺着伞的边缘滑落,耳边是“哗啦啦”连绵不绝的雨声,而伞内安静到似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因为走动,贴近的衣袂因摩擦而交缠,又因移动而暂时分离。 紧接着循环往复。 潮湿的水汽氤氲在两人之间,一寸一寸侵入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昭令闻不禁打了个寒颤。 短短的一段路,此刻却感觉无限长,即使李琚的步伐已经微微加快,但总感觉这段路怎么也走不完。 昭令闻望着顺着伞面滑落的雨滴,快速落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小小的水坑。 还没等昭令闻抬起眼眸,已经到了马车旁,有个看不清脸穿着油衣的侍从坐在马车的驾驶位,从他周身的气势就知道,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的车夫。 “你先进去。”李琚举着伞,说道。 昭令闻抬脚就上,伞一直遮盖在她的头顶。 终于钻进了马车里,车里垫了软垫,似乎还有暖炉,顿时感觉暖洋洋的,她选了个靠近车门的地方坐下,这样不仅方便下车,也可以离李琚远一些。 片刻后,李琚也上了车,不同于昭令闻的浑身干爽,李琚进来的时候带来了一股水汽。 他扫了一眼坐在车门前的昭令闻,没有说话,坐定后,什么话也不说,就闭上了眼睛。 李琚的半边身体都已经被雨打湿了,尤其他穿得浅色的衣服,更加明显。他从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因暴雨的缘故,被沾湿,从而有几缕逃逸出的发丝。 水滴顺着发丝往下逃窜,从额头至眉骨,有些滑落到浓长的睫毛上,有些顺着面颊继续下滑,沿着脸颊的轮廓,留下一道淡淡的、闪着光的痕迹。 像是骤然被抛入清澈水中的玉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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