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偷看什么?”李琚蓦地睁开了眼,与正在乱看的昭令闻眼神对个正着。 昭令闻顿时一阵心虚,率先移开了眼睛,从袖口中掏出手帕,好像是要递给李琚的样子:“你要不要擦一擦雨水。” 看似很关心的样子,实则只是做做样子,连举起手帕的手都有气无力。 李琚却盯住了昭令闻手中的手帕,也不说话。搞得昭令闻后背发麻,收回也不是,递出也不是。 在昭令闻坐立难安的时候,李琚起身,虽是曲身,但却遮住了车内大半的光亮。他伸手,抽走了昭令闻手中抓得并不紧实的手帕。 然后李琚在昭令闻的有些错愕的注视下,将她的手帕按上了自己的面颊。李琚闻到了一股很难形容的香味,不是市面上能够见到的那种单一的香料,也不像任何花卉的香气,却莫名地让人想要探究到底是什么香气。 淡淡的,却又直往鼻尖钻。 棉麻制的手帕虽是寻常人家的惯用品,但对于从小锦衣玉食的李琚来说,还是很粗糙,较为大的颗粒在他的脸上划过,是一种从未接触过的独特触感,有着微妙的刺痛,却又并不尖锐。 李琚将滴漏的水珠都擦拭干净后,就将手帕攥紧了自己的掌心,然后抬眼望着发呆的昭令闻。 许是有些冷,她的鼻尖有些透红,明亮的的眼睛此时却聚焦在某一点,全然不如和苏诗泱在一起时的明媚生动。 昭令闻今天的嘴唇依旧是粉红如绽桃,但却有些不如初次遇见般的饱满多汁。 意识到自己在盯着什么看的时候,李琚突然冷哼一声。 许是自己中魔了。 才会在刚才将伞偏向昭令闻,自己落个半身湿。才会跟上独自前往树林的昭令闻,在她坠马的关键时刻救下她。 明明就是个想要攀龙附凤的骗子而已。 李琚感到手中攥紧的手帕正在磨砺他的掌心,粗糙且尖锐。 昭令闻正发着呆呢,突然听到李琚冷哼了一声,很是不解,但又不想朝李琚望去,便假装听不见,然后将背部依靠在车厢上,学着刚才的李琚,也闭上了眼睛。 雨还是下得很大,雨滴敲击马车的声音变得愈发频繁和有力。 昭令闻却愈加烦躁,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烦些什么。可能是这雨声聒噪,也有可能是脑海中总是浮现李琚湿了半边的衣衫,他今天穿得是青绿色的长衫,腰间束以一条碧色的绸带,其上暗纹是精细的竹子。 但被打湿后,青绿色瞬间就被加深,并且看起来更加饱和,与一侧干燥衣袖形成鲜明对比,中间有一条模糊的明暗交界线。 但昭令闻的烦躁很快就舒缓了,因为马车停了下来,要到赵府了。 在马车停下来的那一瞬间,昭令闻也睁开了眼睛,听着雨声,在思索是否要向李琚借伞。 还没等昭令闻思考出什么结果,李琚就开了口:“伞在车外。” 昭令闻没有回头,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 李琚看着她果断地掀开车帘,听着她踏下马车的脚步声。 他低头凝视着团在手中的手帕,轻轻地捏起那块被揉得皱巴巴的手帕。 手帕上的雨水没有干掉,还微微泛着湿润的光泽。随着手帕的逐渐展开,那些细碎的褶皱也慢慢舒展开来。 李琚的手指轻轻地在手帕表面滑动,用指尖的温度去抚平那些因攥在掌心而形成的皱褶,待手帕完全铺平后,他开始对折手帕,先是左右对折,再是上下对折。 最终,那块原本皱巴巴的手帕被叠成了一个整齐的小方块,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李琚的眉头微微蹙起,又抬起手,手帕轻轻触碰着鼻尖下方,他深吸了一口气,所闻到的味道,还是如果刚才那般难以描述,只不过淡了许多。 该怎么形容呢? 昭令闻的味道。 最终,李琚缓缓地将手放下。 — 雨还是下个不停,昭令闻只得加快了步伐,赶快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奇怪的是,即使雨伞再怎么遮挡,也有雨滴会飞溅到昭令闻的脸上。 那刚才两个人都挤在这雨伞之下,她又怎么会浑身清爽干燥呢? 她不由地又想到了李琚被浸湿的衣服。 昭令闻进了房间,就开始准备掏出手帕,先把脸上的水滴擦一擦。等到抬起袖口的时候,昭令闻才想起,自己的手帕还在李琚那边呢。 算了。 她直接用袖子擦了擦,然后坐在桌前,又打开了母亲所遗留的那本书。 昭令闻翻开第一页,就是“桃花”的香方,以春日新盛的桃花花瓣为主,沉香、檀香为基础,辅以丁香、木香、甘松、藿香等多种香材。 制作时,需要将各种香材研磨成细粉,然后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均匀,再加入适量的炼蜜调和成饼状或条状,最后进行窖藏以使其香气更加醇厚。 现在店铺也解决了,唯一还剩的就是店铺中的商品。昭令闻要先试验这个桃花的香料是否能够做出来,做出来后的味道又是怎么样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昭令闻哪里来的钱去买这些原材料呢。 昭令闻都不用翻出这么多年,自己藏下的一点点银钱,就知道肯定买不起。叹了口气,昭令闻将这本书又塞回了原来的位置。 不慎碰到了放在柜子上的木质玩偶,玩偶一摇一晃,昭令闻伸出手将之稳住。 是裴溥原雕刻的一对木质娃娃,很精致,面部表情都是带着笑意的。 当时裴溥原送给自己的时候就说,这一男一女就代表了他和她,再不能相见的时候,就由这个小娃娃陪伴着她。 想起这些,淡淡的甜蜜漫上了昭令闻的心头,她的指甲划过那些精心雕琢的痕迹。昭令闻有些很难想象,裴溥原素日里只拿刀剑的手,是怎么小心翼翼,精益求精地雕刻出这么小的娃娃的,还是如此生动的小娃娃。 眼神不禁下移,看到了在抽屉中放着的一个典雅古朴的木盒。 昭令闻打开,金灿灿的光亮瞬间溢出。 这个木盒中装的是裴溥原送的钗头凤。当时他们还认识不久,裴溥原那天就带了这个木盒来,说昨天发了俸禄,军营里的兄弟跑去珍宝阁买了一根簪子送给他的妻子。 裴溥原想的是,别人有的,昭昭也要有。 昭令闻当时维持着清贫自守的人设,自然是不肯收的,但是拗不过裴溥原,还是拿回了府中。 幸好是拿回府中了。 昭令闻看着它。
第10章 酸甜 “荔枝膏水超级好吃!” 许是昨天情绪波荡得太厉害,昭令闻并没有睡得很好,一晚上尽是做梦了,结果睡醒的时候,一个梦都没有想起来。 只空余下隐隐的头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裴溥原突然捧着一束桃花出现,嘴巴里面还文绉绉地念叨了一句诗经。 桃花层层叠叠,花瓣粉嫩而细腻,仔细一看,花瓣内侧还有初晨的露珠,每一朵都散发着淡淡的芬芳,呼吸间就能感受到春天的气息。 见昭令闻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的样子,裴溥原挠挠头,有些迟疑地问道:“难道我背错了嘛,你怎么都没有反应。” “不应该呀,我还用不同语调背给季克听了,应该没有问题呀。” 昭令闻噗嗤一笑,接过了桃花,然后将头埋在裴溥原的胸口。他的身上总会有一种近乎于被阳光暴晒后棉被的香气,又暖和又舒适,还带着点阳光的香气。埋在他的怀里,似乎总可以忘带哦了一切烦恼。 “背得很对,一字不差。” “小裴将军文采过人,实在是令人佩服不已。” 昭令闻带了点调戏的意味,将头埋在了裴溥原过人的胸肌处,紧实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让她有些“手不释卷”,久久不愿离开。 裴溥原“嘿嘿”一笑,使了点力气,将胸膛挺起,变得结实而坚硬。 说道:“我就知道没背错,但是昭昭,你是不是今天有些不高兴呀,还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呢?”说完,裴溥原左看看右看看,四处打量着昭令闻。 昭令闻摇摇头:“都没有,只是昨天可能没睡好。” 裴溥原揽着昭令闻往前走,一边走一边道歉:“昭昭,我昨天不应该丢下你走的,我在忙的时候好像听到了雨声,我就想到你没有伞,没办法回去。” “我就派季克去给你送伞了,结果他说你已经不在店铺里了。” “唉。”裴溥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都不敢想你昨天怎么回去的。” 裴溥原在那边兀自哀伤,语气中满是懊悔,他昨天稍晚的时候,从皇宫回去,雨还是很大,下个不停。他总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去了趟赵府,翻墙进去,直到看到昭令闻房中亮着灯光,知道她安全地待在里面,才回府。 裴溥原并不敢直接敲门进去。女孩子家的名节总是很重要的,况且赵家对昭令闻并不好,如果再发现有外男深夜独自在昭令闻的闺房之中,后果不堪设想。 昭令闻听见裴溥原说的话,睁大了眼睛。 惊讶与恐惧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胸膛里激烈碰撞,掀起层层波澜。 昭令闻的眼睛在不经意间闪烁过一抹难以置信,她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在极力遏制着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都被无限放大。昭令闻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平静,甚至试图在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与不安。 “我等雨停的时候才回去的,可能等我回到房间里之后,又下雨了吧。”昭令闻权衡利弊后,说出了目前为止她认为最安全的答案,她并不知道昨天李琚的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一个人独自在裴溥原送的店铺里,又因为下雨而回不去赵府呢。 昭令闻实在不敢多想,她仿佛站在了悬崖边缘,一边是未知的恐惧,另一边则是不得不维持的镇定。任何一丝情绪的外泄都可能打破现有的平衡,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于是昭令闻选择了撒谎。 既然撒谎可以避免后续等一切未知的结果,昭令闻就不会选择说实话。 “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呀?”昭令闻抬起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裴溥原这次不卖关子了,说道:“我带你去一家很好吃的糖水铺,你前几天不是说有点想吃甜的吗?我就问了问军营里的那些兄弟,他们都说这家不错。” 说着说着,就到了糖水铺。说是糖水铺应该也不算合适,因为它是个两层楼的比较大的店,类似之前昭令闻和苏诗泱一起去的醉仙居,只是规模没有那么大,装修也没有那么豪华。 点餐都是要在一楼,菜单被刻成一个个小牌子,挂在墙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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