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困又累,站得久了,手上还不停转着墨条,就是在寿康宫都没这么累过。 依她所看,祁渊就是故意欺负人,还要奚落她。 没有这么不讲理的。 于是大着胆子不吭声。 不一会儿,宫人拿了温水进来,正候着,又听见陛下叫她们都出去。 她们将目光落在一直背对着看似轻轻倚靠着帝王的沈d姑娘身上,尽数退了出去。 宫人还拿了帕子来。 沈珈芙被带到那盆水前,见祁渊拧了帕子要给她擦脸。 她没躲,乖顺地仰着脸,闭上眼睛好让祁渊给她擦干净。 或许那墨迹真的很难擦,沈珈芙只觉得祁渊的动作有些重,她不受控制地睁开眼,轻轻喊了声疼。 祁渊的动作停了下来,冷眼扫过她:“疼也受着。” 沈珈芙没再喊疼了,垂下眸,随着眼睛周围的墨迹被擦拭干净,皮肤上涌出来一抹红,绯红蔓延开来。 祁渊给她擦干净,微凉的指腹碰了下她发烫的皮肤,说了她一句:“娇气。” 虽然后宫中的嫔妃多数也是大家闺秀,但也没见过一个像她这么娇气的,站一会儿就累了,说也说不得,不然就要偷偷记着,或许还想耍脸子给他看。 祁渊捏着沈珈芙的下巴,问她:“气什么呢?朕的话没说对?” 沈珈芙咬着唇,看见他眼眸中的不在意,使劲偏过了头:“陛下英明神武,自有圣裁,陛下说的话都对。”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沈珈芙的下巴也被捏红了。 “沈珈芙。”祁渊冷了脸,叫她的名字。 沈珈芙浑身一抖,明显有些怯意,偏过去的头悄悄挪回来一点,还知道躲着祁渊,应一声:“臣女在。” 祁渊随手将湿帕子扔进水盆里,冷声道:“滚出去。” 沈珈芙心头一股怒火涌上来,可偏偏在她跟前的这个人是说一不二的帝王,那股怒火很快变成了无能为力,散了个干净。 她和高高在上的帝王论什么平等呢,帝王从不是好脾气的人,她早该知道的。 她站在原地,看祁渊坐回到桌案前,也不抬头看她一眼。 站了一会儿就开始慌了神。 刚抬脚,话都未说,祁渊似乎已有察觉,凌厉的视线投来,硬生生止住了沈珈芙的举动。 沈珈芙跪下了。 她不吭声,跪在那水盆边上,安安静静垂着头,视线落在宫毯之上。 不一会儿,宫人进来收拾水盆,见着里面的沈姑娘不知为何跪在地上,而陛下冷着脸,看也不看一眼。 果然还是如她们所想,这位沈姑娘一点也不得圣心呢。 心里疑虑着,面上却不敢有一丝表露,就连动作也刻意放轻些。 可一旁收拾水盆的一个宫人忽然踩着了裙衫,踉跄一下,手上端着的水盆就这么不受控制地泼出了一滩水,恰好溅在沈珈芙的裙子上。 她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着了,回过神来时,裙摆已经沾湿了一大截。 那宫女吓得连连跪下磕头认错。 沈珈芙下意识望向祁渊,却发现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她后知后觉地再去看着那哭丧着脸的宫女,冲她摆了摆手,哑声叫她赶紧下去。 宫人们处理得很快,地上沾湿的宫毯很快被换了下去,只剩下跪在那儿的沈珈芙湿了裙摆,无人搭理。 殿内再次静下来,等祁渊再去看时沈珈芙的头已经快低到地面上去了。 “起来。” 沈珈芙没动静,跪伏着,身躯有些僵硬。 祁渊以为她还想接着甩脸色,正打算置之不理,余光瞧见她的肩膀有些颤抖。 他默然看着,片刻后,起身往下走,将地上跪着悄悄哭了不知多久的沈珈芙抱了起来。
第22章 不计较 祁渊一早就知道,沈珈芙哭起来若想不叫人发现实在是太容易了,她只掉眼泪,瞧不见她的脸就很难发现她在哭。 若不是他注意到她肩膀颤动的举动,今日她只怕要默默哭晕在这儿。 即便是被抱了起来,沈珈芙也没出声,直到祁渊带她去到御书房的内殿,将她放在矮桌上。 她还咬着唇,忍着声音,眼泪像不连贯的珠子,一颗颗落下,刚刚被擦红的脸上痕迹还未消,此刻俨然更红了一圈。 她不去看祁渊,唇都快被咬破了,嘴唇依稀可见正在颤抖着。 祁渊抱她的时候摸到了她沾湿的裙摆,裙摆贴着里面的衣料,想来也都湿了。 “呲啦——”祁渊寻着她被沾湿的裙摆位置,伸手将那连接着的一大块布料尽数撕扯下来。 沈珈芙怔怔看着,模样有些傻。 “把嘴唇松开。”祁渊给她撕了裙子,手指按了按她的唇瓣,“张开。” 沈珈芙颤抖着松开下唇,上面已经印出了点血痕。 祁渊轻啧一声,拿手帕按在她的脸上,遮掩住她的神情和面容。 “别哭了。”娇气鬼。 他的心实在是狠,见着沈珈芙哭得这副委屈模样也只是说一声别哭了,还得叫沈珈芙自己哄好自己。 不一会儿,感觉到沈珈芙不哭了,他松了手,弯着身收起手帕,再给她擦了擦没注意到的泪痕。 “朕叫人给你送衣裳来,你别乱跑。”祁渊交代一句,转身走了出去,留沈珈芙一个人在这儿。 她自然是不会乱跑也不敢乱跑,不知死活地哭了一阵,等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要是祁渊没心软,她刚刚就直接真的滚出去了。 视线又落在缺了一块布料的裙子上,心有点闷。 祁渊留沈珈芙一个人在里面换衣裳,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沈珈芙出来,眼睛红了一圈,实在是瞧着可怜。 若要让她就这么回去,太后那边又不知会怎么猜想他。 “等着,朕待会儿送你回去。”祁渊指了指那边的椅子,又看看她,再指指里屋,“困就去里面睡,还得要一会儿去了。” 沈珈芙换了新裙子,是玉白的,素衣更衬得她泪眼婆娑,一脸委屈样。 她低低应了声是,又回了里屋,当真要去休息。 御辇她坐了,现在龙榻她也要睡了。 祁渊让她睡了半个时辰就把人叫醒了,说要送她回寿康宫。 沈珈芙下了榻,清醒过来。 她眼睛上的绯红散去了许多,闷声跟着祁渊往外走。 一直到御辇到了寿康宫门外,沈珈芙下去,却又迟迟不走,她抬起脑袋紧张地看着祁渊,终于等到祁渊开了口:“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一句话而已,足以叫沈珈芙放下心来,她担心今日的态度惹得帝王不喜,宫中日子难过,她实在不想还没有成为宫妃就率先失了圣宠。 祁渊这是不打算和她计较了。 也是,她都哭成那样了,裙子都被撕坏了。 沈姑娘跟着陛下的御驾去了乾安殿,又去了御书房,回来还换了身衣裳,众人面上不说,实则也都猜着会不会陛下真要纳她入宫了? 宫妃们心中各有猜忌,但都不在明面上有所表现,要说起这件事叫谁心里最难受,那定是兰婕妤。 她月份渐大,宫人们不敢将外面传的消息尽数告诉她,怕惹她不高兴,到时候伤了皇嗣,但私底下偷偷说几句的时候还是被兰婕妤听见了。 她面上没说什么,回了屋里瞧着桌上的东西,一把摔在地上。 听荷上前叫人去收拾干净,刚想劝几句就看见兰婕妤转过了身,坐回软榻上,沉沉呼吸几下,缓和了情绪,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娘娘,就算那沈姑娘真成了宫妃,也比不上娘娘的,娘娘莫要忘了,您还有皇嗣呢。”听荷走过去,轻道。 这些事情兰婕妤又怎会不知。 只是自那日荷花池边见着人以后,陛下就不时常来看她了,再加上她被赵修仪产子那日情形所吓,也不敢主动出去见陛下,整日盼着他能来,但又一次次失望。 “陛下今日去了谁宫里。” 时辰已晚了,依她所猜想,陛下去的约莫也是淑妃宫里。 得到的回答却让她有些惊讶。 “许美人?” 兰婕妤皱起了眉,低着头思索着这是哪个不起眼的嫔妃。 “娘娘您忘了,许美人居在翡若轩,惠妃娘娘所居玉霜宫的侧殿,她胆子小,不经常出来见人的。” 经她一提起,兰婕妤似乎有了点印象,是选秀出来的宫妃,圣宠平平,长得也是一副容易被人欺负的模样,这点倒是和沈珈芙有些像。 “怎么会是她?”陛下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去一个都要记不清的宫妃宫里,更何况,整个玉霜宫的圣宠都少得可怜,怎么忽然就去了许美人那儿? 听荷轻轻道:“听说是今日陛下在御花园时碰见了许美人,还特意派了人送她回去。” 兰婕妤轻嗤一声,闭上了眼,讽道:“她倒是运气好。” 本以为许美人也就是运气好点,谁知第二日陛下又进了她宫里,隔日又赐下许多赏赐,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在这宫里,众人虽不明说,但也能看出来陛下偏爱艳丽容颜,淑妃和已故的端妃都长了张妩媚的脸,兰婕妤一开始也是凭借着自己的脸才爬上如今这位置。 可现在,众人却摸不准陛下的喜好了,那许美人摆明了和艳丽沾不上边,又怎么得了圣宠? 后宫中的诸事沈珈芙知道的少,等那一点点陛下新宠许美人的消息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没觉得有什么。 在她看来,陛下的口味不是一成不变还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她这张不够艳丽的脸还能有几分看头。 她正准备着三日后和太后去镜光寺,好在镜光寺就在皇城中,她们上午去了,下午就能回宫。 三日后,九月初七,是个晴好的天气。 沈珈芙换了身碧青色绣白玉兰绡纱裙,发髻上戴有白银缠蓝宝石蝴蝶钗,耳上挂了简简单单的蓝玉耳坠,面上略施粉黛,跟在太后身后上了马车。
第23章 求签 马车走的是绕皇城周边的远路,但胜在清净,一路上都没什么人打扰。 等她们到了镜光寺,僧侣迎了上来。 今日天气好,来寺里上香的人也不少,但多数都是女子,或是夫人带着女儿或是未出阁的姑娘带着丫鬟来此。 她们在侧门下的马车,侧门清静些,太后不想过分引人注意,也就没摆出多大的阵仗。 “待会儿珈芙你去求个签,镜光寺的签还是挺灵的。”进门之时,太后忽然朝她道。 沈珈芙点点头,应了声是。 毕竟是在宫外,她还未出阁,也不好四处乱走,便跟着太后进了几座大殿,跪下替家人求了安康。 镜光寺实在是大,并非都是平地,有些时候还要上台阶去另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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