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沈珈芙看着锦柔的脸,轻道:“日后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在陛下心里她比不上赵淑仪,那她的丫鬟自然也比不上赵淑仪的宫女。 可是谁又能说得准心意这回事…… 当日下午,御前派人送来了伤药和许多上好的衣料,都是给沈珈芙的。 她一一收了起来,又选了几匹出来,叫人将料子送去尚衣局裁制成新衣。 四月底,沈珈芙又去了御书房。 只不过这一回同样来得不巧。 “沈姑娘这是?”刘秉和看着不请自来的人,料想到这又是太后娘娘的吩咐,装作不知。 距离沈珈芙及笄那日已过了大半年,她瞧着也比刚入宫那时变了些,身量拔高了些,虽依旧是柔和娇美的容貌,但似乎又多出一分气韵。 沈珈芙轻轻弯了弯眉眼,浅声道:“姑母说这小桃酥做得好,叫我拿了些来给陛下。” 上一回来御书房没能进去,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进了。 沈珈芙打着太后的名号来送东西,不会被人随意打发走,她站在廊下,看着这宫中的春日之景。 比不上曲州。 她在心里撇撇嘴,对只有大树和几棵盆景的御书房外院定下了结论。 御书房内,祁渊听见刘秉和提起来人,稍抬了抬眸,下方的座椅上,兰婕妤也听见了。 她穿着一袭妃色锦裙,从座椅上站起身,朝着祁渊行了个礼,声音透着些女子的娇惯,却又略带不满:“既然是太后娘娘叫人给陛下送东西,嫔妾就不打扰陛下了。” 这话落下,等了几息,没听见祁渊的挽留,兰婕妤的脸色微变,紧接着说出了下一句话: “嫔妾先行告退。”
第8章 谁做的 沈珈芙在廊下瞧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是她未曾见过的模样,发上戴有金玉珠钗,一颦一笑间尽带风情。 她几乎是下一瞬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兰婕妤。 兰婕妤轻轻皱着眉出来,心情明显不怎么好,连步履都有些快,对宫人们三言两语说的话也有几分不耐烦。 她没看见廊下站着的沈珈芙,出了御书房就坐上仪仗走了。 过了片刻,刘秉和才朝她而去:“沈姑娘,陛下等着了。” 御书房的大门终究是让她进去了。 沈珈芙进去后也不敢打量四周,更不敢去看上座的帝王。 她将承盘举至身前,跪下,行礼轻声道:“臣女给陛下请安,太后娘娘叫臣女给陛下送点心来。” 祁渊只在她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着的衣裳明显是新裁制的,颜色也是比较沉静的水红,这般过分温婉的颜色放在她身上却不觉得不合时宜,反而更显柔和鲜亮。 他原以为太后找来的这个沈家二姑娘是个安分柔弱的性子,上次的织云锦一事却叫他看了出来,这姑娘惯会利用自己的柔弱,耍些小聪明。 只不过那些小把戏骗骗太后也就罢了,到他面前班门弄斧,真是胆子大。 “过来。” 沈珈芙一怔,从地上起身,稳稳托着承盘朝他过去。 “陛下,这是小桃酥,是太后娘娘宫里的小厨房自己做的,娘娘说陛下不爱吃甜,所以特意没放多少糖。”沈珈芙一边轻轻放下小盘子,另一边垂眸,站在距离祁渊三步之远的地方一句句说着。 祁渊看了眼盘子里的小桃酥,他以前可没见过这种点心。 “谁做的。”他问。 沈珈芙稍有些犹豫,纤细的手指蜷在一起,垂在两侧,不着痕迹地揪着一点衣裳,最后还是老实说:“回陛下,是臣女做的。” 祁渊淡淡收回目光,随意嗯了一声,叫她出去。 “臣女告退。” 来御书房这一趟可不近,沈珈芙在御书房待了都没有一炷香的功夫,走回去却要花小半个时辰。 今日是锦书跟在她身边的,锦书活泼些,回去的路上正好又能经过御花园,她们的步子就慢了一些。 “姑娘您看,这些花儿明明还不到开花的时候,怎么这就开了?”锦书瞧着眼前花团锦簇的景色,一时有些奇怪。 在曲州的时候,她家姑娘院子里也种着许多花,但花开要看时节,不一定所有的花都是一起开放的。 但是宫里却不太一样。 沈珈芙伸手摸了摸面前牡丹的花瓣,说:“宫中有花房,专人养着这些花的,许是有法子吧。” 锦书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身后有脚步声,沈珈芙转身看见来人,跪下行了礼:“臣女给淑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沈姑娘快快起来吧。”淑妃坐在仪仗之上,声音透着股慵懒和戏谑的笑意,“沈姑娘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本宫可受不起你的礼。” 沈珈芙起了身,没接下这句话:“臣女万万不敢对娘娘不敬。” 淑妃瞧着她,忽然说:“沈姑娘是刚从哪儿来?” “回娘娘,臣女奉太后娘娘的话去给陛下送点心。”沈珈芙有些莫名紧张起来,不经意看了眼四周。 淑妃的笑意收敛下来,她看着沈珈芙和她身后宫女空荡荡的手,知道东西是送出去了,于是哦了一声,冷不丁道:“既如此,沈姑娘还是早些回寿康宫吧,不然碰着什么人了,可不好。” 说了这几句话,淑妃叫人抬着仪仗走了。 沈珈芙刚刚纾解了些许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她换了条近路,和锦书一起回了寿康宫。 太后见她们空手回来,脸上露出一抹笑,和一旁的周嬷嬷笑着打趣道:“瞧吧,哀家说了这孩子心思巧,做的点心哀家尝了都说好,皇帝哪会不喜欢。” 周嬷嬷在一旁应和太后的话。 沈珈芙只得收敛起面上的勉强,什么话也没说。 她是进了御书房没错,东西也送去了没错,但是直到她离开,那一盘点心依旧一动不动地被摆在原位——陛下是不会吃的。 想来上次的姜汤也没有喝。 “珈芙的女红不是挺好的吗?”太后提起这事,“上回你送的绣画哀家喜欢极了,明日哀家就让人摆出来挂着。” “你若是得空,绣点香囊手帕,给皇帝送过去。” “依哀家看,皇帝必然会收下。” 虽然知道太后叫她进宫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但是要让她不顾脸面直接绣东西送给陛下,沈珈芙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她着急出声:“姑母,我……” 太后轻轻拍拍她的手,叫她安心:“自不会让你直接就送了,哀家寻个机会,叫你把东西送出去。” 都说到这份上了,沈珈芙只得应了声好。 一连几日,她都在偏殿绣手帕,虽说是要送到陛下手上,但她估摸着依照陛下的性子,这手帕就算送出去了也留不久。 既是这样,那她也无需绣得多认真。 这方手帕是苍青色,沈珈芙只在上面绣了些墨竹,简单大方,太后瞧着也挺满意,不过她没细看,也没看出沈珈芙在这方手帕上落下的略显粗糙的针脚。 第二日,太后叫人去请祁渊过来用膳。 谁知人没请到。 凝香苑的兰婕妤病了。 倒也不什么重病,只不过兰婕妤向来得宠,这病且还忍了几日,没忍住才叫了太医,传到了陛下耳朵里。 “姑娘还记得那日咱们回来的时候在御花园里碰见了淑妃娘娘吗?”锦书打听到什么,回来小声同她说。 沈珈芙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听闻兰婕妤那日也与淑妃娘娘碰上了,仪仗各不相让,淑妃娘娘一怒之下叫人压着兰婕妤跪一个时辰。” 还有这事? 沈珈芙回想了一下那日她走的那条路,淑妃当时提醒她们快些回去,她们就换了近路,走回寿康宫了,想来是在这之前这两人就撞上了,她若是走另一条路,说不准还能看见兰婕妤。 “跪了一个时辰,跪病了吗?”这都过去了几日了,为何现在才请太医? 锦书摇摇头,这个没打听到。 “许是兰婕妤心思多,想不明白,就气病了。”说完,锦书自己捂住了嘴,小心看看周围。 周围只有她们几人。
第9章 你留下 沈珈芙到大殿中时明显看见了太后的冷脸。 她小心地凑上前,大殿上无人敢说话,她也只是看着桌面上准备丰盛的菜肴,上前去给太后舀了碗汤。 “姑母莫要气坏了身子。”沈珈芙咬声,轻轻道。 太后看着一脸好欺负的沈珈芙,重重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皇帝怎么就喜欢那个乐女了,她侄女儿的样貌身段哪哪儿都好,怎就看不上了! “凝香苑什么时候去请的皇帝。”太后问道。 回话的小宫女垂头应声:“回娘娘,凝香苑那边待陛下下了早朝就将陛下请过去了,琴心姑姑去了御书房没看见陛下,问了才知陛下过去了还没回来。” “你说说,皇帝又不是太医,叫他过去有什么用?”太后连汤也不喝,对兰婕妤显而易见地不喜。 沈珈芙只随着她的话,点头道是。 侍奉太后用完午膳,沈珈芙回了偏殿,她也有午睡的习惯,这一觉睡得安稳,醒过来时看见有些变了天。 “姑娘您醒了?”锦书笑笑,倒了盏温水递过去。 沈珈芙迷瞪瞪地接过,垂眸小口喝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看着外面:“什么时辰了?” 锦书道:“未时六刻了姑娘,奴婢见您睡得熟就没叫您。” 沈珈芙哦了一声,她的规矩学完了,在寿康宫也没什么事可做,偶尔多睡一会儿也没事。 “你怎么瞧着有些高兴?”沈珈芙醒了神,注意到她,“发生什么了?” 锦书压低了声音,说:“姑娘睡着不知道,听说陛下从凝香苑出来的时候罚了凝香苑的好些宫人,连午膳都没用就走了。” 沈珈芙有些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 锦书继续同她讲:“像是兰婕妤说错了话,陛下虽没罚她,但奴婢听宫人都说她是要失宠了。” 沈珈芙听着这些话却没像她一样觉得高兴,人人都说兰婕妤受宠,可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失宠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的反应也在无形当中给了其余人猜测的凭证。 这才是真正的看别人脸色行事。 沈珈芙忽然想到自己绣的那副帕子,想了想,还是不该那么敷衍,应当好好绣才是。 “上次那绣帕子的布可还有剩的?”她问。 锦书点点头,那是太后娘娘给的上好的料子,还剩下些。 沈珈芙松了口气,叫她拿来。 锦书摸不着头脑地将剩下的料子取来,却见沈珈芙的架势是要重新再绣一张帕子,疑惑道:“姑娘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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