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生活的苦,更不懂柴米油盐的珍贵,但蒋氏知道,哭着把人骂了一通,让他留在府上,去找他父亲。 这头还没劝好,二爷闻讯赶了过来,见到自己心爱的人被兄长如此对待,顿时心灰意冷,多年的不甘和忍耐,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指着国公爷骂道:“你别欺人太甚。” 国公爷对他这等蠢货,早就失望透顶了,“行,有本事就别用我的,吃我的,自己出去过活。” 二爷自来气性高,哪里受得了这番话,发誓要与他恩断义绝,让人收拾东西,要带着自己的爱妾出去过活。 蒋氏原本还指望爷俩替她求情,谁知道这爷俩一个比一个蠢,非得跟她一起出去,情急之下劝说了二爷几句,可二爷此时一心想要与国公爷断绝关系,气性比天高,被她说烦了,反过来一声吼,“我是为了谁?!他都要把你赶出门了,你还让我留下?你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给我难堪,你有脸待在府上,我还没脸呢!” 蒋氏哑口无言。 平日里她没少对二爷吹枕边风,为的是想让他去老夫人那讨点巧,多争点东西回来,可没想到有一天会砸了自己的脚。 出去干什么,喝西北风? 可二爷听不进去,风风火火地回到院子里,黑着脸对二夫人和林氏道:“想与我一道出去的,就收拾东西。” 二夫人和林氏都没动。二夫人当他是疯了,“他要与蒋氏出去双宿双飞,关咱们什么事?” 林氏也不是个蠢的,房门一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四娘子这时候倒不要骨气了,待在院子里,一声也没吭。 二爷派人去请,四娘子没开门,二爷虽失望,但也没勉强,最后只带着蒋氏和六公子搬了出去。
第63章 婚宴1 大年初一,国公府的二爷竟要离府出去,带着妾室和自己的小儿子单独出去过活。 连老夫人听了都觉得他是不是真遇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把脑子给吃了,问冯媪,“他要闹哪一出?” 冯媪知道老夫人偏袒二爷,不敢乱说话,只道:“二爷是为了替姨娘做主,一时想不开,正与国公爷置气呢,待气消了,自会回来。” 老夫人身为母亲,还不了解自己的三个儿子?老大长得五大三粗,身体底子最好,性子也最强势;老三老实本分,没什么上进心,得过且过;老二则是三兄弟中长得最好看的,脑子也机灵,从小便被人夸,养出了一身的气性,面子比命还值钱,他搬出去,怎么回来? 老夫人怕冷,大雪天最不喜欢出去,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二犯糊涂,一面往外走一面骂蒋氏,“说她是个狐狸精,都抬举她了,长得也就那样,心肝子还厚,她是头一天知道自己是个妾?得了便宜还卖乖,以为个个都是二夫人那般愚蠢好欺负,这回踢到了铁板上,怪谁…” 她是眼瞎了还是怎么的,国公爷一家子是个好惹的?三娘子是善茬? 没见她这个老祖宗,都收敛了许多。 人赶去门口,二爷正在与小厮装车,蒋氏和六公子两人抱成一团,还在哭哭啼啼。 老夫人虽不喜欢国公爷,但不得不承认他生的三个儿子每个都很好,孙子多了也就没那么好稀罕的了,对六公子并没有特别的宠爱。 儿子不一样,当母亲的总会偏袒最可怜的那个,老夫人没搭理蒋氏和六公子,只关心她的二儿子,“大过年的,你是受了多大的气,要搬出去?” 二爷见她来了,红着眼眶唤了一声母亲,跪在地上磕头道:“孩儿不孝,不能照顾母亲了。” 要说孝顺,平日里还真是二爷最孝顺她,老夫人把人扶起来,劝说道:“有我这个老母亲在,还没有人敢撵你走,快把东西都搬进去,听母亲的,别折腾了,好好过日子。” 二爷铁了心地要自己闯出一番天地,不仅自己要走,还同老夫人道:“母亲,孩儿知道您也过得不好,不如与孩儿一道搬出去,孩儿保证会好好孝敬母亲。” 老夫人一愣。 她搬出去?住哪儿,跟着他出去租房子住? 谁不知道国公府乃全京城最好的地段,且她那院子好不容易收拾得像模像样了,她又不是脑子有病,跟着他出去受罪。 这些年她吃的用的是谁的,还是清楚,心里是不满意国公爷,但也没满意到放着好日子不过,单独出去过的地步。 就他二爷那点薪资,养他自己都不够。笔墨他要用上好的,衣衫一日一套不重样,蒋氏的胭脂水粉,比二夫人还讲究,就他们手里的那点存货能坚持多久? “我这么大年纪,就不动了,为人母本就是来还债的,受点气也无妨。”老夫人不敢再劝了,怕把自己也劝出去,嘱咐二爷道:“在外面仔细些,若是坚持不住了,早些回来。” —— 听说二爷走了,老夫人没拦住,韩千君一点也不意外,老夫人只是不讲理,但她不蠢。 二爷终归姓韩,吃了苦头,认清自己的本事后还能回来,蒋氏不一样,原本父亲只将她送到庄子上住一阵子,如今好了,怂恿二爷和六公子陪她一道受苦,此等祸害,往后再想回到国公府,是不可能的了。 奈何二爷想不明白,还以为自己乃情深义重的男人,今日对蒋氏的不离不弃,来日必定成就一段假话。 等着瞧,两人必不会长远。 府上少了三个人,新年照常过,串门的串门,磕头的磕头丝毫没被影响,国公爷夫妻俩不是个吝啬的主,一到新年,小辈们的小金库都会被塞得满满当当。 韩千君也得了韩国公的压岁钱,红纸包成的信封内,封了厚厚一叠赞新的银票,足有千两。 韩国公给她时,还颇为苦涩地道:“最后一回拿压岁钱了,明年就该你封给旁人。” “一码归一码。”韩千君把压岁钱揣好,又同郑氏磕头,再拿一份,“即便将来女儿嫁了人,爹娘的压岁钱,一样也不能省,明年新年女儿回来找你们拿…” 昨夜韩千君醉酒,当着众人感谢了国公爷夫妻俩的养育之恩,郑氏还感动了一场,以为她要转性了,一夜过去,先是整治二房,借着国公爷的手,把二爷和蒋氏赶出了家门。又去老三夫妻俩跟前同一群小辈拜年,连世子爷和老二都没放过,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在身上… 合着还是那个芯子。 傍晚二公子派人来传话,让韩千君早些收拾好,去世子院子里摸牌。儿时四兄妹没少摸牌,每回都是三公子输,这回三兄不在不知道谁是冤大头,韩千君自来手气好,要输也不是她输,三人之中如今就世子最有钱,打算再去薅点过来,国公府的姑娘倒不缺那点银钱,但新年得来的不一样,拿到手里的不仅是银子,还有这一年的运势。 早上映夏与她禀报过,说辛公子今日会来,韩千君并没有放在心上,大过年的,辛公子应该在家忙着应酬。 她不急,两人的亲事已定了下来,待年关一过,两家便会各自知会亲友,发放请帖,辛少奶奶的身份定下后,她再上门去也不迟。 黄昏时韩千君便泡了个热水澡,沐浴更衣完,披上厚实的毛皮斗篷,再抱着自己的小匣子,带齐了家伙什,风风火火杀到了世子爷院子。 到了屋内,却见到了她的辛公子。 新年新气象,辛公子今日也穿了一身新衣,杏色圆领长袍,料子上绣有暗纹,细密的纹路被灯火一照,泛出隐隐灼灼的光芒,映出他一段颈子白皙如玉,头上的墨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玉冠束发,宽袖抬起来,手肘枕在自己的膝上,正盯着手里的纸牌。 世子爷与二公子分别坐在他左右两边,三人的相貌各有千秋,乍一眼望去,恍如看到了一副美男画卷。 她总算知道,京城内的那些小娘子为何都嫉妒她了,换做她,旁人若每日都能见到如此美色,她也酸啊。 见她来了,辛公子抬头冲她轻轻一笑,唤了一声,“千君。” 与辛公子相识不过两年有余,如今人落座在她的家人之间,竟成了最熟悉最亲近的那一个。 一声简单的称呼,从他嘴里唤出来的声调彷佛与旁人不一样,心坎都缓和了。 没料到他也在,比起今日得来的那些红封,跟前的人才是最大的惊喜。上回有这种感受,还是在她六岁那年,她去郑氏屋里时,突然看到本应该身处前线的国公爷提前回来了。韩千君欣喜地走过去,坐在他身侧,轻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怎没人通报?看三人这架势,是已经赌上了,且辛公子跟前的匣子见了底。 这明摆着是关起门来杀熟啊。 韩千君扫了一眼左右两位,欺负他们未来妹夫的兄长,以眼神质问道:“你们好意思吗?” 二公子很好意思,炫耀自己的战果,“喏,都是辛公子输给我的…” 韩千君:“……” 世子爷见她盯着自己跟前的匣子,不知道是炫耀,还是解释,“我没拿本钱。” 韩千君:…… 韩千君撸起袖子,把自己挤了进去,“来,我来替你报仇!” 最后的战果,辛泽渊一个人输,三兄妹赢。 韩千君算看出来了,辛公子今日是专程来送‘礼’的,世子爷和二公子‘收’得心安理得。 二公子看到她那吃人的目光,没好气地道:“瞧你没出息的样,人还没嫁出去,胳膊肘便往外拐了,辛公子今岁封了侯,俸禄比咱们兄长还多,怕他养不起你?” 且不论辛家的那些产业,她几辈子都花不完,说完敲了敲韩千君压在银票上的小爪子,“松开,小气鬼…” 韩千君:…… 下意识抬头找辛公子告状,居然骂她小气鬼! 辛泽渊一笑,当着两位兄长的面,不好做出与她亲热的举动,轻声应道:“嗯,养得起。” 二公子从她的手指缝里,把她藏起来的一粒银子挖了过去,“听见没,堂堂安国侯,不会短了你侯夫人的吃穿——” 两人在一旁打闹,倒是韩世子想了起来,问辛泽渊,“腿上的伤如何了?” 辛泽渊道:“劳世子挂心,无碍。” “听范小侯说,去年在长安见过你,还是要好好将养才是。”一个范小侯爷,一个韩世子,还有辛泽渊,三人这一年多来,都是在替皇帝办同样一件事,设计文王入局炸了皇陵,寻薛皇后的身世,应付薛侯爷背后的爪牙,替秦家翻案,每个人的职责虽不一样,但最后的结果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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