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珩起身送客:“一定。” 他将刘洋送到门外,待此人转身后,才回到屋中,目光沉沉地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 “侯爷,他说的那案子,不是已经结案,只待大理寺过堂了吗?” “还没结案。” 魏珩终于收回视线:“你立刻去上报府尹,言明此案探查到新线索,请府尹上报大理寺,重新查探。” 魏丁领命,正准备出门时,又被魏珩叫住:“还有,怀公子那里,也要递去消息。” “侯爷,这消息难不成就是刘公子来寻您一事?” 魏珩颔首。 魏丁道:“奴才立刻去。” 说话间,魏丁已经打开了屋门。 就在他开门的一瞬间,刘洋的声音再度响起:“孔璋啊......呦,这是要去哪儿啊。” 魏丁微微一僵,随即赔笑道:“刘公子,我们侯爷不是许多日子没回家吗,今日怕是又不能回,所以派我回去给夫人道歉呢。” 魏珩闻言瞥他一眼,没说什么。 “是该道歉,是该道歉,你快去吧,晚了别害得你们家侯爷回家挨板子。” 待魏丁离去后,魏珩才朝复又折返的刘洋道:“刘兄,您回来是?” “哎,怪我怪我,光问闲话,把正事给忘了。” 刘洋将手中匣子打开,一排成色甚好的鹿鞭、肉苁蓉、海参之物显露出来。 看清匣内俱是些补肾壮/阳之物时,魏珩脸色一沉:“刘兄,您这是?” “孔璋啊,我来寻你之前,琢磨许久,不知要带什么手信,还是内子提醒,才备下了这些上等药材,希望你不要推脱才是。” “黄夫人?” “正是内子。” 刘洋隐秘一笑:“你我之间,也无甚避讳,内子前几日偶遇侯夫人,正巧碰到侯夫人在铺中寻一些......唔,求子之物。” 他将匣子合上,塞进魏珩手中:“她们女子不知,你我同为男人还不知道吗,求子一事,男人也要耗费不少精力心血,所费心神不比女子少,快快收下。” 魏珩蹙起眉头,凝视手中木匣,指尖渐渐收紧。 片刻后,他抬头问道:“黄夫人在何处遇见的内子?” * “夫人?” 自从玉琳将和离书送到陈末娉手上后,她就一直坐在书桌前,也不说话,只是看着那和离书上并列在一起的名字。 玉琳斟了一杯茉莉春放至她面前:“您饮杯茶吧。” 陈末娉没有端杯,还是望着那和离书,低低道:“所以,他很快就签了,随后快马加鞭派人将你送回?” 玉琳点头。 陈末娉咬住嘴唇,低声道:“好,好,好。” 他原来如此迫不及待,看来她这和离书送得真不是时候,应该再早些送去。 玉琳不忍:“夫人,您要是不舍得......” “我有何不舍得?” 他们定远侯府,有什么值得她不舍的人或事吗?她既然写下这和离书,就是下了决心,绝没有半分反悔的道理。 只是三年夫妻,多年爱慕,就此斩断关系,心里还是难受罢了。 她毕竟只是个凡人。 陈末娉微微仰起头,忍着鼻尖酸涩,逼回眼眶中的一点温热。 “夫人......” 玉琳行至陈末娉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肩膀,由着女子将头埋进她的衣衫里。 不知过了多久,陈末娉抽了抽鼻子,从玉琳怀中抽身出来,坐直道:“无事,将这和离书收好,放进我的妆奁里,待我了解侯府诸事后便去衙门呈交。” 说着,她起身继续安排小丫鬟们归整物件:“都仔细些,对着账册一件件收拾,装好一件划掉一件,也免了之后盘点。” 刚说完,就有一个小丫鬟在拿一个琉璃彩瓶时险些手滑,陈末娉赶忙上前扶了一把:“慢点慢点,这东西贵重不说,砸到划伤你们总归不好。” 她同小丫鬟一道把那琉璃彩瓶放进箱子,还没来得及垫上防震的棉麻,就听门栓一响,屋门被人匆匆打开。 “谁......” 陈末娉刚刚抬头,就怔在了原地。 魏珩站在门口,身上的大氅尚未脱下,整个人带着户外深重的寒气,目光沉沉,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第13章 洞房 你我夫妻一场,既然要走,总得先…… 他来干什么呢?像之前那样不见自己不是最好,为什么要在她刚刚整理好情绪后就出现在她面前。 陈末娉稳住心绪,习惯性地挤出一个客套的笑来:“侯爷,有何贵干?” 话虽这么说,但她心里知道,魏珩估计是继续装装体面,来和她客套两句道个别。 男人没有回答,走到她面前站定,视线紧锁在她脸上。 道别没必要离这么近吧,他衣摆都快碰到自己的了。 女子往后错了错,稍稍避开他:“侯爷,你我既然和离了,如今还是离远些好。” “和离?” 男人低声重复了一遍:“确实,我们和离了。” 陈末娉一滞,简简单单两个字,她也同自己说了无数次,但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超乎她预料的刺耳呢。 “但是还没呈交衙门。” 无论是被休还是和离,都得呈交衙门后,待衙门确认,等到从衙门那得到户籍改变的文书,才能算彻底结束。 陈末娉自然知道这些,可她不明白,魏珩为什么要跑过来和她说这个,难道是迫不及待地想让那位安心,所以急着催她? 不,按照那女子的性子,她是不会做出此事来的,从始至终,只是魏珩放不下她而已。 其实,若是那女子过分一些,陈末娉还能让自己安心恨她,偏生她什么都没做,陈末娉已经输了彻底。 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铺展的心又被人抓走手里,来回揉弄。 不行,都走到这一步了,她更不能失掉最后的尊严:“多谢侯爷提点,我明日一早就去呈交。” 男人终于不说话了。 就在陈末娉微微松口气,以为接下来他就要抬脚离开时,魏珩突然解了大氅,交给玉琳的同时吩咐她:“带着其他人下去,没我传唤,不得进来。” 玉琳托着大氅,为难地望向陈末娉:“夫人,这......” 不等陈末娉说话,魏珩便冷声低斥:“你既唤她夫人,便知她如今还是定远侯府当家主母,怎么,在我定远侯府,我吩咐的话居然不作数吗?” 玉琳咬紧唇,直到得了陈末娉的示意,才不甘不愿地带着屋中其他人退下。 “侯爷不必生气,小丫鬟没有见识,你莫同她一般计较。” 陈末娉抬起眼正要继续替玉琳解释一二,刚对上男人的身子,便被吓了一跳:“侯爷,您您您做甚?” 她是不是因为最近太过劳累出现幻觉了,怎么看见魏珩在她面前大喇喇地解衣?这正常吗? 魏珩骨节分明的手指还放在襟口处,不咸不淡地看她一眼,再随意挑开盘扣,似乎在嫌弃她大惊小怪:“你屋中地龙烧得太热。” 很热吗?她为什么感觉不到? 陈末娉捏了捏自己的衣衫厚度,再抬头时,魏珩已经脱掉了外袍,只着单衣,弯腰放置衣物时,块垒分明的腹肌从单衣中缝间显露出来,若隐若现,配上那俊得超乎凡人的相貌,惹得她莫名想咽口水。 不行不行,陈末娉,赶快清醒。 她悄悄掐了自己一把,稍稍冷静下来。 人不能在一个坑里摔两次啊,当年自己就因为他的相貌和身材冲进了火坑,好不容易要爬出来了,千万不能再冲进去。 而且话说回来,他身材再好,样貌再出色同她有什么关系,三年夫妻,最亲密的时候都看得到碰不到,更别说两人现在还写了和离书,就算没去衙门呈交,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了。 她轻咳一声,偏过头,故作镇定道:“侯爷,您来寻我,究竟有何事?” 魏珩终于没再脱了,他站在原处,盯着陈末娉疏离的神色半晌,下移视线,目光落在她因为紧张而紧紧攥住的指尖上。 他眉宇间的郁色散去些许,像是阴天厚重的云层中,终于有了一点点阳光照射进来。 “后日就要祭祖了,你可省得?” “当然。” 笑话,她当了三年侯府主母,什么时候不是妥妥当当,没有立刻去呈交和离书也有临近年关事务繁多,想要全部打点妥帖再离开的原因。 “至少祭祖这几日,你我还需扮一对体面夫妻。” 原来是因为这个...... 陈末娉压下心底一丝微弱的失望,心中自嘲,本来就是,他来寻自己,除了为了维持侯府脸面,还有旁的缘由吗? “那是自然。” 掀起眼帘,她已是一副平静模样:“您放心,三年夫妻,这点眼色我还是......” 话还没说完,魏珩突然凑近了些,微凉的指尖点在她的唇畔:“你适才用了什么点心?沾上了少许。” 啊?她刚才用点心了吗?好像是用了吧,不过要是沾到脸上,怎地其他人也不提醒一下。 她慌忙想去掏手帕,男人的指尖已经轻轻一揩,抚过了她的脸颊:“擦了。” “额,多谢侯爷。” 陈末娉的心跳又因为他这随意的动作而不受控制地加快,她急走两步退后,直到完全感受不到男人的呼吸和体温时才站定,垂眸道:“侯爷适才所言我一定尽力做到,若是侯爷没旁的事的话就......” 陈末娉的逐客令刚下到一半,男人就打断了她:“有事。” 有事就不能一道说完吗,这死男人今天是真闲,磨磨唧唧的,远不如往日训她时来得干脆。 腹诽了几句,陈末娉面上还含着得体的微笑:“既如此,您继续说吧。” 男人没有应声。 陈末娉奇怪抬眼,结果直挺挺地撞进了男人的目光里。 他的眼睛还是黑得深邃,她往日看不懂,现在也看不懂,只定定地看着她,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侯爷?” 她轻声唤了一句。 魏珩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往后倚了倚,靠上一个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博古架:“你我是天元十年九月初九成婚的。” 陈末娉颔首:“没错。” 他倒还记得清楚。 “如今已是天元十三年冬月二十九。” 陈末娉继续点头,已经整整三年快三个月了。 男人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三年时间,你我还未曾洞房。” 他在说什么?这是能说的吗?她还以为两个人对这方面足够默契,三年时间都对此避而不谈,现在怎么提了? 陈末娉瞪大了眼,仿佛被烫到一样往后缩了缩,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茬。 见她眼神闪躲,男人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转身出门,而是侯在原地,静待她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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