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迁“惊讶”地张了张眼:“这不是咱俩一起送的?” 沈京墨笑了:这人不光会讨好岳父岳母,更会讨好娘子。 送完了东西,陈君迁还有事要办,便留沈京墨与父母叙话,独自离开了。 姑爷一走,沈饶紧绷的脊背顿时放松了一些,柳氏更是抛却了那些体面的繁文缛节,拉着宝贝女儿说话去了。 直到天色渐晚,陈君迁忙完了正事,刚好手下也将陈大从陇右接到了上京,父子二人一同登门,与沈京墨和父母共用晚饭。 沈饶与陈大多年不见,少不了要喝上几杯庆祝。陈君迁怕他俩喝多了,只好在旁边陪着。 柳氏和沈京墨不想闻酒味,用过饭后就去了柳氏房中,母女二人关起门来,聊到快二更时,醉醺醺的沈饶才被人送回来。 柳氏接住东倒西歪的沈饶,对沈京墨道:“这儿有娘呢,你快回去看看姑爷醉没醉。” 今夜他们不回自己的宅子,就住在沈府。 沈京墨沿着熟悉的长廊回到自己的闺房时,里面点着灯。 她推门而入,本以为会闻到浓浓的酒气,却不想屋中只有她喜欢的熏香气息。 陈君迁正站在桌边低头写字,手边脚边落着许多用过的废纸。 她将门落闩,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陈君迁笔尖一顿,一手抚上她的手背,侧过脸来问她:“和母亲说完话了?困不困?” 她昨晚没歇好,早上又被他折腾了半天,想必已经累了。 沈京墨把脸埋在他背上,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细微的鼻音:“谢谢你。” 将她的父母接回上京,让他们一家团聚,她以前从不敢想会有这样一天。 陈君迁心头一软,转过身去捧起她的脸:“咱俩还用得着说谢?” 沈京墨眼中的晶莹在烛光下闪烁。 她踮起脚来,在他脸上轻轻落下一吻。 陈君迁却夸张地向后一退,双手交叉护在胸前,一脸警觉地看着她:“明天又是登基又是封后,要早起,你今晚休想碰我。” 沈京墨心头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丝感动,唰的一下,没了。 “你想得美,谁稀罕碰你!”她剜了他一眼,作势要往床上去。 陈君迁笑了笑,这才是他习惯的相处方式。 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指着桌上的几幅字问她:“之前那几个昏君人虽然不怎么样,字写得倒都挺好。我这字拿出去,是不是有点儿丢人?” 沈京墨低头一瞧,这才发现桌上摆着的是景帝和英王两人登基时亲手写下的年号。 依照前朝旧俗,新帝登基时,要在众臣见证下御笔亲书自己的年号,作为登基大典的仪式之一。虽然是大越的章程,但也没什么坏处,他便没有取消。 这些天他勤加练习,把国号和年号写了无数遍,可书法哪是一天两天就能提升的,眼看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他却还是写不出让自己满意的字来。 沈京墨只瞥了一眼前朝两个昏君的字就没再看了,认真看向他最新写的那几个字,想了想,提笔在纸张空白处写了一遍给他看:“你这几个字已经写得不错了,这里再注意点就好。” 陈君迁认认真真地看看她的字,再看看自己的,由衷地提议道:“要不明天你来写。” 沈京墨无奈地瞪他:“要不明天我登基你封后?” 陈君迁眼前一亮:“好啊!” “好什么好!”沈京墨把笔塞回他手里,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往里间走去,“我累了,要睡了。” 陈君迁“嗯”了一声,没有跟过去。 不一会儿,外间又传来笔尖划过宣纸的声音。 沈京墨侧躺在床上,看着隐隐透来烛光的方向,心里只觉不可思议。 她的郎君,明日就要成为天子。她幼时进出宫门那么多次,也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那些宫殿的主人。 她转过身去平躺,看着熟悉的床帐,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的脸——不是梦。 她就这样躺着,心里想着明天的大典,不大一会儿竟真的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沈京墨很快就醒了过来,看看刻漏,也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 外间的灯还没熄,她听着他写字的响动,翻身下床,将下午托陈大带来的一个小匣子取了出来,走到外间,放在了桌面上。 陈君迁已经从站着写字变成了坐着写字,脚边的废纸比先前又多了两倍,神情也比先前凝重了许多。 沈京墨绕到他身侧看了看,道:“这不是写得很好了吗?还要再写?” 陈君迁像是在和前两个昏君较劲似的:“总不能让别人比下去。” 沈京墨不语,站在一侧看他写,却见他写字的手微微发抖,快连笔都拿不住了。 她无声轻笑,抽走他手中的笔,打开了那个挂着锁的小匣子。 陈君迁的视线随之看去,很快便想了起来,那匣子他曾在葡萄村的家中见过。当时他想看,她却不肯。 没记错的话,那里面是傅修远写给她的信。 她此时拿出傅修远的信来,难不成是想让他看看人家的字有多好看? 陈君迁没有说话,默默盯着匣子。 沈京墨掀开匣盖,将匣子转向他,往前一推:“看看里面是什么。” 陈君迁突然发现,匣子里的纸似乎比上次他瞥见的更多了。 他把里面所有的纸都拿了出来,待看清最上面那一张时,他眼眸猛地睁大,震惊地看向沈京墨。 沈京墨双眼含笑,接过他手里的纸张一一铺开。 那厚厚一沓纸里,有些还算新鲜,有些却已然泛黄,而最陈旧的那一张上写着—— 我去画舆图,下次休沐再回家陪你。 只不过“舆”字不会写,用了三个三角和三条波浪来代替山和水。 那是他习字后,写给她的第一张字条。 陈君迁低下头去继续看,这才发现,他写给她的每一封信,全都被她标注了日期、编了号,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都被她视若珍宝,精心保存在这小匣子里。 沈京墨走到他身边,手搭在他肩头拥住他:“他们生在皇帝家,自幼习字,写得好是自然的。可你与他们不同。你看那第一张字条,再看刚刚你写的,难道不是进步飞快?” 他的每一点进步她都看在眼里,他怎么会不好? 她贴贴他的脸:“我觉得你写的就是最好的。” 陈君迁回过头来,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腿上,感动地看着她好看的笑眼,也看着她傻笑。 “你觉得我好?” 他一直以为她嫁给他是迫不得已,就算后来接受了他,也是无奈之下的妥协。 沈京墨看进他明亮的双眼,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颈,点头道:“特别好。” 陈君迁突然觉得鼻子一酸。 他忙眨了眨眼睛,故作不信地问她:“什么时候发现我好的?” 沈京墨想了一想,附到他耳边。 她的回答是他从未想过的答案。 她说—— “你为我翻新葡萄村小院的时候。”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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