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片刻,他扭头去了后院。 说是后院其实并不准确,陈君迁家里只有一个大院子和两间正房,所谓后院,其实是西屋院墙外的一片空地,因为没人占,陈君迁就在院墙上开了个小门,给他爹晾晒药材用。 陈大正背对着陈君迁,蹲在地上收拾晒好的药。 “爹,我要重修咱家院子。” 陈大被陈君迁突然出声吓得魂差点没了,一边拍胸脯一边扭头瞪他一眼:“你吃错药了?” “我要把猪圈迁到后院来,还有鸡窝。你那块菜地也挪这儿来。嗯……再盖间新房,修个茅房。” 陈大一听不乐意了,站起来面向陈君迁:“臭小子你敢动我菜地一下试试?” “威胁上官?我是县令!” “我是你爹!” 陈大脱下一只鞋朝陈君迁飞了过去。 陈君迁贼笑着矮身一躲:“我要娶沈大小姐,人家城里人住不了这样的环境。” 说完,后院里沉默了。 片刻后—— “搬!明天就搬!我早就看那两头猪不顺眼了!我跟你一块儿搬!”
第8章 细腰 “我抱你下来?” 转过天是陈君迁的休沐日。 沈京墨是被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吵醒的。 睁开眼,阳光已经透过窗缝照了进来。沈京墨竖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依然没听出那是什么动静,便起了身,飞快地梳妆好后,出门去瞧。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沈京墨一打开房门,就被明媚的阳光晃了眼。 她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看见院子里堆了一堆石块和砂浆。昨天还满是鸡粪的地面,如今已经焕然一新,用砂砾打了底,上面浇了一层白灰砂浆,干燥后干净得像是洗过了一样。 她一愣,又听到那叮叮咣咣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沈京墨走到院子里,抬头往房顶上看去。 “哥,装不下了,再来个篮子!” 少年高亢的声音刚落,屋沿上就出现了一个精壮的身影。 陈君迁赤着上身,肤色比脸稍白些,是浅浅的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线条流畅健美,身子一动,肌肉便随之绷紧,像头充满了力量的猛兽,紧实的肉体之下是用不完的精力。 他身上覆着一层晶莹的汗,日光一晃,肌肉的线条更加显眼。 男人健硕的身体、起伏的胸膛,一瞬间落入沈京墨眼中。她从未见过男子赤膊,脸蛋瞬间涨得通红,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张开樱唇短促地呼吸着,一双圆润的杏眸飞快地眨动。 他、他怎么在外面不穿衣服啊! 沈京墨的心脏砰砰乱跳,她手抚着胸口,只觉口干舌燥。 明明该害羞的是他,怎么感到窘迫的反而是她呢? 慌张过后,沈京墨决定当做没看见,低头就要回屋。 屋沿上,陈君迁也瞧见了沈京墨,笑着抹了把汗,朝喊了她一声:“你醒了?早饭在厨房!” 被他抓住,沈京墨步子一僵,也不好再装看不见,顿了一会儿,转身往厨房走去。 听见沈京墨起了,陈川柏也从屋顶上露出脸来和她打招呼。 沈京墨礼貌地抬头应他,却发现这小子和他哥一样没穿衣裳,羞得她又赶忙把脸地下,埋头往前走。 陈川柏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正想问,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陈君迁一巴掌。 “回去收你的药材去,谁让你过来的?” 陈川柏哼了一声,回去继续干活。 沈京墨走了两步,才发现厨房门外堆了一地石块砂浆。 她停了下来,犹豫还要不要进去。那砂浆是湿的,容易蹭得哪里都是。 陈君迁在屋顶上看见她没动,也猜到了原因,只怪自己粗枝大叶,忘了把早饭端出来。他这么想着,就准备下去。 “哥,我篮子呢?快点儿。”陈川柏在身后催促。 “没看我还没下去呢吗?臭小子。” 他站起来往梯子前走。 沈京墨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这个早饭不吃也罢。 她转过身往回走了两步,发现陈君迁在屋顶上盯着她看。 沈京墨脸上的温度还没下去,被他这么盯着,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屋里去。 他盯着她走近,突然开口:“把篮子递给我。” 沈京墨闻声仰头,确定陈君迁是在和自己说话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梯子后面两个摞在一起的竹篮。 她拿起篮子,抬手递向陈君迁。 “太高了够不到,”陈君迁指了下梯子,“会上梯子么?” 沈京墨在沈府时,有一间很高很大的藏书室,踩着小梯子上去找书这事她六岁就会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梯子,将竹篮挎在臂弯,一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爬了半架梯子,稳稳握住梯子一侧后,再次把竹篮递给他。 陈君迁朝她露齿一笑,接过篮子丢给身后的陈川柏,又立马看回沈京墨:“你回屋等着,我去给你端早饭来。” “大……”沈京墨想叫“大人”,但一开口又想起他昨天要她别叫大人,却没说该如何称呼他,想了想,便干脆略去了称呼这个步骤,小声道,“不用麻烦,我不太饿。” “不麻烦,收点药材而已,川柏一个人就够了。” 身后的陈川柏扁了扁嘴。 陈君迁拿起一条巾子火速擦了擦身上的汗,这就往下爬。见陈君迁非要下来,沈京墨只好先往下退。 离地面还有四五级阶梯时,她脚下突然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鸡叫,像是被人踩了脖子似的。 她什么都没踩到啊! 沈京墨忙吓得停住脚步,趴在梯子上往后一看,一只毛色金红的鸡威风凛凛地站在梯子底下,正仰着脖子冲她一声声地“咯咯”叫。 它翅膀上有一撮羽毛很凌乱,细看似乎还少了好几根,有两根折断的羽毛横插在其他羽毛中间,看上去十分可怜。 它一边叫着,一边扑棱着翅膀蹦起三尺高,朝沈京墨扑来,那架势,活像来寻仇的。 差点被它叨着鞋底,沈京墨赶紧又向上爬了两级,急得不敢下去。 她幼时养过兔子、养过小狗,可却从未养过鸡,不知道鸡尖利的叫起来动静这么大、这么吓人。 陈君迁此时已经爬下来七八级阶梯,见沈京墨不下反上,他也停下来探头往下看。 “你怕鸡?”他问她。 沈京墨仰头看他,脸色都有些发白,小幅度迅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写满了惶恐和不知所措。 陈君迁昨晚听陈川柏说了昨天早上的事,安慰她道:“二红是有点儿小心眼儿,你得比它还凶,不然让它叨上一口,以后见了你都会扑上来。这玩意儿欺软怕硬,跟人似的。” 说是这么说,沈京墨低头看了一眼这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名叫“二红”的鸡,试着往下挪了一步,它就窜上来接着咬。 她脚还没踩上下面的阶梯就马上收了回来,两手紧抓着梯子,狠狠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下去了。 陈君迁见了,忍不住笑了。不是嘲笑,是觉得她可爱。 上京来的大小姐,养尊处优的贵人,竟被村里养的鸡吓成这样。 “手抓住横档,别抓两边。” 沈京墨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能把鸡吓走,但还是照做了。 等她放好了手,陈君迁快步往下下了几级,一翻身,轻巧地翻到了梯子另一面,两手两脚抵住梯子两侧,一眨眼就滑到了地上。 “去!”他对着二红虚虚踢了一脚,连翅膀毛都没碰到,二红两只翅膀一捂鸡头,一溜烟跑回鸡窝里去了。 把鸡轰走了,陈君迁回头去看沈京墨。 她还趴在梯子上不敢下来。 陈君迁向她伸出手:“我抱你下来?” 沈京墨摇头,试着自己往下爬。陈君迁就在底下张开双臂接她。 她这次爬得很慢,小腿有些发颤,不得不放下裙摆,两只手都抓住梯子稳住身形。 距离地面还有最后三阶时,沈京墨一不小心踩到了裙角,脚下一空,整个人往后倒去! “啊!” 身子失衡的一瞬间,沈京墨喉咙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只是叫声都没完整地发完,她就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一双沉稳有力的大手托着她盈盈一握的腰,掌心的硬茧隔着衣裳硌着她,温度灼人。 沈京墨接连受惊,身上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双手撑在陈君迁的胸膛,失神地仰着脸看他,剧烈地喘息着。 陈君迁也不催她,松开一只手一下一下地轻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沈京墨缓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还赖在他怀里!她抵在他胸口的双手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迅速抽了回去,背在了背后,手指紧紧绞在一起,人也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陈君迁怀里突然空了。他一怔,随后也将手收回了背后,松松握拳,掌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腰肢纤细柔软的触感。 她的脸红得滴血,轻声细语地对他道了声谢,转身就要进屋。 只是这一走,脚下却传来黏腻的感觉。 她低头去瞧,才发现鞋上不知何时蹭到了白灰砂,所经之处,都被她留下了半只白白的脚印。 沈京墨立刻站定了脚步,不敢再走了。 陈君迁始终在背后注视着她,见状,走到她跟前蹲下,瞧了瞧鞋上的白灰砂,头也没抬:“鞋子脱了。” “……”沈京墨没动。 他抬头看她,以为她没听见:“鞋子脱了,我给你洗洗。” “不行……”她扭捏着,声音细若蚊喃,脸色通红,“在外人面前露脚……这不合规矩。” 不能在外面露脚?这是什么规矩!他们村里的大姑娘小伙子每到夏天还光溜溜地下河洗澡呢,这有什么的?让人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再说鞋里还有袜子呢! 还有,他们马上都要成夫妻了,他怎么能算外人? 陈君迁往房顶上看了一眼。嗯,确实还有个外人。 既然沈京墨不愿,他自不会强迫,站起身来,将一侧胳膊递给她:“我扶你进屋换。” * 陈君迁没穿上衣,沈京墨的手不敢直接攀附他的手臂,只能将手缩进袖中,隔着一层布料搭在他手上。 即使如此,她的指尖依然能感受到他手臂上结实的肌肉,随着他发力变得十分坚硬。 两人进了屋,沈京墨坐到床上一把鞋脱下来,就把脚伸进了被窝。 陈君迁在地上找了一圈,从西屋拿了一双鞋过来,放在她面前。 “前些日子给川柏买的,新的,他没穿过,你先穿上。等明儿给你买新的。” 沈京墨听话地穿上,虽然比她的脚大了一点,但走路动作别太大倒也不会掉。 她这边刚换好鞋,陈君迁那头已经打好了水,把鞋放进了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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