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家太太刚才拉着昭华姑娘,去哪儿了?”公主手中转动的佛珠停止,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从刚刚就不在禅房外的李氏,自己刚出了屋子,便见李氏拉着李昭华这才姗姗来迟。 话落,还看了一眼李昭华,眼神里还多了一丝探询的意味。 李氏正愁如何打开话口子,公主殿下自己就把话给递过来了,心中藏不住暗喜。 她挪动着身子靠着公主殿下更加近些,还带着李昭华一起向前做了一些,过了半晌这才开口道:“还不是为了昭华这丫头的婚事,明明早就及笄了,却还是小孩心思不上心,她父亲来信给我说是想让我替她寻一门好婚事,这不才想着她去求姻缘。” 柳垂容望着李氏与公主你一言我一语,但似乎都是围绕着李昭华的八字,对于李氏这些小动作心中也有了数。 自从沈敬之平定反贼有功之后,李氏可没少送信来,起初柳垂容还愿意打开细读,但每次除了开头的几行慰问之后,都无一例外地催着柳垂容养好身体,当初郎中只是说不宜有孕,但要是仔细调理之后还是有望,能为沈敬之诞下子嗣的。 后来信送的是送得越来越平凡了,从开始柳垂容还会回几封,到后面索性一封都不回了。 李氏望柳垂容回信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就让柳云从将药方交给罗管家让他看着柳垂容喝下去。 罗管家到底是个下人,怎么好盯着主子,但又不好拂了侯府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应下,转头将此事告知给柳垂容。 柳垂容最近几日心中还纳闷着李氏仿佛消停了,如今看来,不是李氏消停了,而是她有了更好的法子了。 公主殿下得了李昭华的八字,又得知她是属狗,很是惊喜,自己正愁从哪儿寻一个与二郎相配的女子,如今看来,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姑娘就在自己眼前。 这可惜碍于柳垂容在场,这件事情不可操之过急,但要是让二郎娶了昭华姑娘做了侧室,这与容丫头来说还算是亲姊妹,马车内檀香袅袅,熏得柳垂容有些昏昏欲睡。 她强打起精神,听着李氏与婆母你来我往的对话,心中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李氏话里话外,无非是想让婆母注意到李昭华,最好能促进李昭华这门婚事才好。 柳垂容面上不作言语,心里却在冷笑,李氏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她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寒意。 马车停在卫国公府门口,珠帘被人掀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白皙中带有一点的淡红色的骨节。 柳垂容有些意外,沈敬之进来回出来迎自己,不过话是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掌心里,仿佛触碰上暖炉一般,她心里的寒意竟被吹散了。 元宝瞧见自家夫人下了车,忍不住开口道:“夫人你可算回来了,要不然,二郎可就要一直站在门口,活脱脱成了尊望妻像。” 他紧紧攥着柳垂容的指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冷声道:“元宝……” 元宝见状,撇了撇嘴,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是谁,拉着小的,一遍一遍问夫人何时回来。” 柳垂容也不是个胡闹的性子,知道沈敬之心里还是有自己,于是顺着元宝的话往下搭:“二郎身子刚好些,站着等著作甚,还是早些进去吧。” 这还是从那日不欢而散之后,自家夫人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他得知自家夫人,也是气自己,恼自己,毕竟当日那个情形之下,自己生死不知,要是自己真的出了什么变故,让她一个妇人护着整个国公府,实属难事。 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马车旁传来一阵女声,“这位就是姐夫了吧!” 李昭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马车内走了出来,她明白今日去的是佛门净地,所以特地选了一身蓝色素净的衣裙,一头乌黑的头发高高挽起,仅插着一支玉色兰花钗,显得整个人温婉娴静。 被人打断,沈敬之明显有些愠怒,眉头紧蹙,但是听到那人唤自己姐夫,又被这一声“姐夫”取悦到了,神色缓和些像柳垂容身后望去。 李昭华一步并两步走上前来,朝着沈敬之作揖行礼。 谁知沈敬之只是微微颔首,拉着自家夫人进了府中,留下李昭华一人在原地。 他早就听府中的丫鬟提起,侯府的表小姐来了,沈敬之也曾听绿珠抱怨过,这青州的二位表小姐,是出了名的跋扈,还会哭,自家姑娘没少因为表姑娘的眼泪吃苦。 这让沈敬之对于本就印象不好的青州李府,又多了几分厌恶。 如今看来,这绿珠说得一点都没错,见刚刚李昭华上来就想拉着自己衣袖,好在自己眼疾手快,躲过一劫,否则…… 没想到自己见到沈敬之的第一面,就吃了闭门羹,李昭华待在原地,脸色是青一阵,活像画本子中要现了原形的“妖精”,望着柳垂容的离去的身影眼中多了一丝怨毒。 柳垂容哪里见过自己这个表妹吃过这个亏,转过身来,朝着李昭华莞尔一笑。 李氏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气性大,见势不对,拉着她向公主殿下拜别。 柳垂容对着自己倒相只会咬人的兔子,可是一遇上定安侯府的那些人,反倒成了一只猫儿,这倒是让沈敬之颇为无奈。 二人就这样依偎着,结伴而行,穿过石廊,沈敬之柔声道:“你母亲,可是又差人送补药过来了。” 柳垂容心重,怕旁人看见,惹出些风言风语来,每次都是躲在偏室内将那些补药给喝完了,就连那些药渣也都让绿珠倒在院中的海棠树下,给埋了起来,没想到还是被沈敬之给知道了。 “母亲也有些日子不送了,想必也是对我这个女儿失望了。”她站在那儿,神色平静淡淡地道。 瞧着像是个没事人一般,但沈敬之知道,她大抵是恨李氏的,他不止一次听见她梦魇时的哭喊,嘴里终是挣扎着,哭喊着“母亲我错了,我不去青州。” 一阵秋风拂过,将一朵海棠花瓣吹落在柳垂容披风。 沈敬之将它拿起来,举到柳垂容面前。 柳垂容有些不明他要做什么,一脸疑惑。 却听见沈敬之开口道:“夫人可知道宣草?” 柳垂容被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句,乱了思绪,闻言,摇了摇头。 “萱草又名忘忧,嫩叶可食,能使人如痴如醉,前朝盛行,后来有人才发现这一种中毒现象。”沈敬之拉着柳垂容坐在石廊旁的木椅上,缓缓道。 “先帝得知后,下令不允许本朝百姓种食,京中有一小官,因为母亲早逝,思念母亲,想起母亲生前最爱食用,于是偷偷摸摸在自家院角落种了几株……”沈敬之说知道这儿故作神秘,不语。 柳垂容也被他勾起了好奇,拉着他衣袖,追问道:“然后呢?被发现了吗?” 沈敬之被她拉着衣袖,左摇右晃,没有办法,他只得开口道:“后来,邻居有次来进院子借东西,发现了,将他告上衙门。” 听到这里,柳垂容叹了一口气。 沈敬之却还故作神秘,让自家夫人猜猜,着小官与母亲关系如何。 “当然是极好的,否则也不会冒险,种下如此祸害。”柳垂容一副确信地模样,一双水灵灵地杏眼望着沈敬之。 感受到自家夫人炙热的目光,沈敬之一时之间乱了神,不过他还是摇了摇头道:“错了,其实是个小官有兄弟三人,母亲及其最小的儿子,对于排行老二的小官其实根本就不在意。” 得到这个结论,柳垂容很是诧异,下意识想要反驳,”父母之爱,爱之深,旁人又如何得知。” 沈敬之却无奈地摇了摇头,“饮鸩止渴罢了。”
第42章 柳垂容明白沈敬之是在劝自己,但到底是怀胎十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将自己生出来,也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 沈敬之理解她心中之难楚,也没多说什么。 他从木椅上起身站起来,顺带着将自家夫人一同给拉了起来。 “忙了一天,饿了吧了!我让人给你备了梨汤,回去喝点。” 柳垂容今日一早就忙着陪婆母去寺庙上香,中午用素膳时又要提防李氏与李昭华从中作梗,也没吃多少,如今听沈敬之这般说,也感觉有些饥肠辘辘了,摸了摸肚子,伸着懒腰准备回去了。 可她还没走两步,就远远听见凉亭西南角传来争吵声。 “小小姐,你如若还不下来,就不要怪老奴,今个不让你用晚膳了。”说话的是给老夫人的声音,阴恻恻地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不给就不给,我就不下来,气死你这个坏嬷嬷。”声音极其大,带着幼童特有的尖细,这里院子平日来的人并不多,靠近沈敬之二叔一家院子,自从小柿死后,柳垂容心中觉得膈应,所以也不常来。 思绪还没理清,脚就先一步踏了出去,没一会儿瞧见挂在海棠树上的小姑娘,发髻被梳成双髻,红色的丝带,随着风飘荡。 小姑娘哪里想到这里还有人,有些惊吓的叫唤了一声“啊”,从树上掉了下来。 柳垂容见状,下意识伸出胳膊,想要将人接住。 谁知,在一旁看着的沈敬之却抢先一步,奔了出去,将人给接住。 小姑娘的嘴角还有些渗血,额角还有些擦伤,两旁的颧骨高高肿起,一看就不是自己从树上碰的,而是人为的,小姑娘不经意露出的手腕更是青一片紫一片,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物,有些局促地从沈敬之怀中挣扎,想要下来。 柳垂容起初听见声音就有些猜测,如今见到本尊模样就更能确定了,这位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沈敬之二叔的小孙女,她们的侄女,名叫沈仲华,小名南书。 刚刚还在发狠的嬷嬷,见到柳垂容与沈敬之出现,也被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嘴里还嘀咕着“夫人饶命。” 柳垂容并没有理她,绕过她从沈敬之怀中将人给抱出来。 小姑娘睁大着乌黑发亮的双眸盯着柳垂容,还在思索这是谁。 哪知,柳垂容温柔地拍了拍她身下的尘土,半蹲着地轻声道:“你就是南书吧。” 小南书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有人唤自己这个名字了,平日院中那些的婆子丫鬟,都是一口一口地“小杂种”叫着,眼神望着自己也满是鄙夷,这种目光自从娘亲被抓走后就没有见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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