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点了点头,回应着柳垂容。 “按理来说你也该叫我婶婶,你要是不介意就唤我容姨也可以。”柳垂容小心翼翼将小南书头顶上的树叶与花瓣给拨开,并用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黑灰。 小南书轻轻抿了抿有些干裂的薄唇,轻声一句“容姨。” 眼前一黑,小南书就晕倒在柳垂容怀中。 柳垂容心里一惊,忙抱着小南书往自己院子走去,沈敬之也紧跟着,还不忘让人将院中的婆子给抓取起来关在柴房。 那个恶嬷嬷,见状扭动着躯体挣扎着,不肯就范,嘴里还高呼着“冤枉啊!二郎冤枉啊!” 可惜沈敬之早就随着柳垂容走远了。 刚回到院子,柳垂容就催促着下人快些去请大夫。 回到屋内,她将小南书轻轻放在床榻上,柳垂容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瘦弱且伤痕累累的孩子。 恍惚中,竟然与记忆中的自己重合。 当年,李昭华冤枉自己偷了她的发簪,尽管仆人没有从自己的屋内搜到,可是李昭华就是一口咬定是来自己院子后丢了。 老太太听着她在那儿哭哭啼啼地觉得很是心烦,于是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是自己偷了李昭华的簪子,并且让人将自己跪在祠堂里,整整三日不让饮水,要不是绿珠偷偷从厨房偷些点心与茶水,恐怕自己早就不在人世了。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赶来,这才将柳垂容从往事中拉出来。 一番诊断后,大夫眉头微蹙。 柳垂容有些焦急地问道:“大夫,这孩子情况如何?” 大夫望着小南书紧闭的双眸,叹了一口气后,又摇了摇头道:“这孩子身上多处瘀伤,想来是长期生活在惊恐之中,元神不稳定,身体虚弱极了,加上今日这一惊一吓,才会晕倒。” 听到大夫这番言语,柳垂容又气又恼,要是自己能早些关注到,是不是小南书就不会吃这些苦了。 沈敬之感受到柳垂容的情绪变化,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随即沈敬之开口询问道:“如今可有什么法子能调理?” 那大夫从床榻边上起身,朝着沈敬之行礼,开口道:“沈次辅无须担忧,只需要几服药外加好好调养一阵子,定会有好转。” 说完,大夫将药方写下来,然后便转身离开。 柳垂容听后,眼眶泛红,心中满是愤恨。 待大夫走后,她对沈敬之道:“这孩子在府中,竟遭受如此折磨,我们定不能坐视不管。” 沈敬之明白柳垂容想要好好整治一下府中的下人们,毕竟太过仁慈了免不了懈怠,还需紧一紧这些人的皮,于是他开口道:“那嬷嬷,我让送到柴房了,等小南书醒后,便交给你处理。” 二人交谈结束后,绿珠刚好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柳垂容望着绿珠的眼底乌青,想着她今日也是跟着自己忙碌了一天,东奔西跑,有些心疼她,于是将药碗接过来,让绿珠下去休息。 “姑娘还是我来吧,这药刚煎好,烫着呢!”说着就舀起一药,要往小南书嘴里送。 奈何,柳垂容坚持,非要让绿珠回去休息。 见犟不过自家姑娘,绿珠只得叹了一口气,妥协道:“也罢,这小小姑娘,受了伤,又吹了风,免不了风邪入体,后半夜定要发热,这休息好了,后半夜就让奴婢守着吧!”绿珠望着床榻,一脸苍白的小南书,眼底满是心疼。 绿珠走后,柳垂容轻轻地扶起小南书,小心翼翼地将药吹凉,确定不烫后,这才慢慢送入她口中。 沈敬之见状,上前让柳垂容留出一个空间来,将小南书身子倚靠在自己怀中。 就这样柳垂容一口接着一口喂,可是小南书的嘴唇紧闭,不好打开,喂进去的药大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柳垂容眉头紧皱,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太过用力,生怕弄伤了孩子。 沈敬之见如此,一点都没有犹豫,手上带点力气将小南书的下巴弄脱了下来,然后一脸淡定地对着柳垂容道:“喂吧。” 柳垂容刚转过身去,想要拿新的手帕替小南书擦一擦,只听到一声“咔擦”,回过头就看到这幅景象。 “你轻点,孩子还小,呛住怎么办。” 沈敬之则表示,对于这种办法,他已经熟能生巧的。 虽然不理解沈敬之从哪里想出这种办法,但是柳垂容用起来顺手多了。 没过多久,一碗药都见底了。 沈敬之倒是很有眼力见地将小南书的下巴恢复原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做过一般。 看到眼前这一幕,柳垂容也觉得自己下巴隐隐作痛,忍不住揉揉。 “你该不会?”柳垂容想起前一阵自己梦魇时,听绿珠说沈敬之是寸步不离地伺候着,那么喂药。 沈敬之听出柳垂容的言外之意,眉眼上扬,带有一丝狡黠地点了点头,并且安慰自家夫人道:“放心不会有什么事情,兄长说我幼时,不肯喝药,他都是如此喂药的。” 闻言,柳垂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显然是对于沈敬之手艺的质疑。 夜渐渐深了,柳垂容没有让沈敬之留下,毕竟他也大病初愈没多久,需要多休息。 柳垂容守在床榻旁,不知不觉打起瞌睡。 忽然,她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身后的衣角,猛地惊醒,抬头只见小南书不知道是那时候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透着惊恐。 这种眼神,她太过于熟悉了,一下就刺痛了她的心。 “南丫头,别怕,容姨在。”柳垂容,轻轻地拍着小南书的后背,嘴里低声哼着歌谣。 小南书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容姨,我疼,好冷,好冷。”柳垂容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轻轻抚摸着小南书的头顶。 绿珠听见屋内的动静,走了进来,见小南书醒了,脸上露出一丝欣喜,一个跨步到床榻旁,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忧地说:“姑娘,这孩子果然发热了。” 好在绿珠早有准备,端来一盆热水,将毛巾全部浸湿,不停替小南书擦拭,一直折腾到天亮,小南书温度这才恢复正常。 柳垂容也送了一口气,将悬着心放回去了。一个人回到偏屋休息,让绿珠候着。
第43章 柳垂容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午后才悠悠转醒。 太阳的余光透过屋门的缝隙洒了进来,照得她整个身子都乏软了。 柳垂容伸了个懒腰,整理好衣服,从床榻下来,径直走到里屋。 只见小姑娘安静地睡着,脸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心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这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院门一个小丫鬟传话,说是夫人的表妹妹来了。 闻言。柳垂容莫名有些烦躁,表明自己今日身子不适,不宜见客,让李昭华回去。 哪曾想这话还没说完,李昭华的身影便出现在院门口,看样子今日不见都不行。 柳垂容只得,让人将李昭华给迎到侧厅,好生照料的,待自己梳洗一番便去见客。 说是偏厅,看着却不小,李昭华打眼一看,便瞧见了谢道子的画,转身又见八仙桌旁插着牡丹花的花瓶,釉质细腻,成色上乘,一看就不是普通砖窑烧制出来了,普天之下,也只有官窑能制作出来。 李昭华见此,心中暗暗自喜,就连一个普通的花瓶都能是官窑出来的,这沈敬之可真不是一般受宠,否则就算是公主的儿子,府中也不该有这么多好东西,还能明晃晃地摆出来,可见陛下对他信任。 柳垂容倒是也没让她等多久,这茶和点心才上来,她的身影便出现在偏厅屋外。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嫁入国公府,便要收敛着性子,李昭华看见柳垂容的身影,想起自己出侯府前,李氏的叮嘱,站起身子朝柳垂容行礼。 “姐姐你不怪我,不请自来吧。”李昭华为了看起柔和,今日连胭脂都没有使用,没了往日的张扬,倒多了些楚楚可怜,让人不由得怜爱。 柳垂容见她眉骨上扬,面上虽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内心却道:“你来都来,我还能真将你赶出去不成。” 她三步并两步上前,挽住李昭华的衣袖,笑脸盈盈道:“怎么会,想你来都来不及。”说着柳垂容还伸手捏了捏李昭华的脸颊,似是一派和谐之样,只不过柳垂容手上到底用了多少力道,恐怕只有李昭华自己知道。 待柳垂容将自己的手拿开,着没有胭脂的脸颊,也是透着粉红。 李昭华明白她这是故意的,她就知道在青州那么多年的温婉,与世无争的样子是装的,只不过碍于这里是国公府,不好发作,只得忍下了。 知道自家姑娘手上力道的绿珠,假借风尘迷了眼睛,拿出锦帕擦眼泪,实则是在锦帕地下偷笑。 “坐吧,妹妹。”这心中的恶气出了,柳垂容也不好让李昭华,直愣愣地站着,于是开口让她落座,自己则是走到上位坐下。 从这点心刚刚上来的时候,李昭华就看中了自己面前荷叶盘上的梅子饼,轻捻下一块,放入嘴中,整个口腔里都充斥着梅子的清香,直达上颚。她开口道:“柳姐姐,这京中的梅子饼倒是可口,可是在京中糕点铺子买的。” 这话一出,柳垂容便明白李昭华言外之意。 自幼李昭华看上自己什么东西,都是先夸,然后明里暗里地,向自己索要,起初自己刚到青州还是想维护姊妹之情,也没有多说。 可是随着自己寄养的年岁越来越大,这李府中的人心里也都明白,自己这个不受宠的侯府姑娘怕是回不去了,于是便越来越过分,李昭华也不再可怜兮兮地向自己索要,而是明晃晃地抢,上到衣服首饰,下到自己从京中带过来的话本。 柳垂容先是笑而不语,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开口道:“妹妹说笑了,这种东西哪里是京中铺子可以做的,而是府中的厨娘所做,妹妹要是喜欢,改日我让厨娘上侯府去,为你做一盘就是了。” 柳垂容这话说的是滴水不漏,让李昭华没有下口的机会,她既不是国公府的人,也不算侯府正儿八经的姑娘,要贸然从卫国公府带一个厨娘回去,就算李氏不说什么,那侯府的老夫人也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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