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穿过这山路,径直向北走两天,就可到他与属下的约见之点,没想到半路里突然窜出几条恶狼。 他从未见过这般凶狠的恶狼,不但青天白日出来伤人,且狼群配合默契,攻击有序。等他奋起杀退恶狼,天色已黑了。 他此时已是精疲力尽、伤口迸裂,踉踉跄跄后退几步,竟又不小心落入陷阱之中。 “壮士,刘壮士……”清脆的声音传来。 刘平模模糊糊似乎是看到小红,来不及细思,他自胸口处取出一块玉佩,递过去,气息微弱道:“向北五十里,青阳客栈。” 当刘平再醒来时,已回了刘家庄,小红正忙忙碌碌烧水熬药。 见他醒了,小红庆幸不已,“多亏刘叔今日送人过山,救了你一命。” 见刘平满是疑惑,才恍然笑着解释道,“你走后我才突然想起,小刘山最近不知从哪来了几头恶狼,白日里都敢下山伤人,村里人在山路附近挖了不少陷阱伏击恶狼。” 刘平无奈苦笑,“是我贪近,我看从山中穿过,可以少走许多路,这才冒险试了试。” “你看那车辙印、脚印是新的,却不知最近过路的人,都是等几十个人一队,由村里猎户带路才敢过的。” 说到这儿,小红又嗔怪道:“这都怪你,走的急,又没说要往哪边去,我都忘了叮嘱你了。想起之后,我很是担心,恰好刘叔他们今日送一队过路人过山,我就也跟着去看看了。” 刘平很是羞愧,实在是他小人之心了。小红数次救他,他却事事隐瞒。 “对了,你交给我的玉佩是做什么的?似乎挺重要的?还是还给你吧。”小红自他枕头边上把那块玉佩拿来,递还给了刘平。 “来,喝药吧。” 刘平突然郑重感谢道:“小红,多谢你。” 刘平伤势养了几日,才略有好转。小红看的颇严,重伤未愈,说什么也不敢再让他自行离去。 “难道你就没什么熟识的人,不能传个信来接你吗?” 刘平心里也很焦急,再不回去主持局面,恐怕人心要涣散了。可如今伤成这样,甚至根本无法走出刘家庄。 更何况,他看了一眼忙着做饭的小红,他也不想再让小红担心了。 思虑再三,饭后,刘平拿出一块玉牌,交给小红。 他毫无愧色,谎言也是信口捻来,“我本是青阳客栈老板的儿子,这次出门是为了生意。现在实在回不去了,你可愿意去青阳客栈一趟,让家里派人来接我?” 小红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青阳客栈?是不是你前几日昏迷之前说的那个,向北五十里的?” 刘平状似无意般转头,避开她的目光,“正是,实在生意上的事情等不得,唯恐错过约好的日期了。” “好,你不必担心,青阳客栈离咱们刘家庄不远,我明日清晨去,三五日便能回来。”小红颇为爽快的应下,不疑有他。 刘平看着她俏丽的笑容,心里难得泛起阵阵感动,除了爹外,这是第二个这般不求回报对他好的人。 只是,他既对不起爹的宠溺,也注定辜负小红的情意了。 “那我去休息了,刘壮士,你也早点睡吧。”小红说完,转身走出偏房,回了自己屋里。 落上锁,她仔细看了一遍刘平此次给她的玉,果然与上一块不同。 看着那熟悉的玉质,小红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似期待已久,似迫不及待。
第18章 宿仇 次日小红用完早饭,和刘平打了个招呼,早早就出门了。 向北行了十余里,时将近中午,她拐进路边一家稍显破败的饭店里,“店家,可买桃花酒?” 店里的账房先生正在柜台上扒拉着算盘珠子,闻言,头也不抬道:“二楼最东边的房间,客官自取。” 小红不急不缓上了楼,进到最东边的房间,流空静待已久了。 “首领,红袖幸不辱命。” 小红抱拳行了一礼,呈上玉牌,“刘平与属下的联络地点正是向北的青阳客栈,这块玉牌便可召出他的爪牙。” 流空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又递给她,“你按计划继续前往青阳客栈,带刘平的人去见他。我会严密监视青阳客栈,到时放信号弹,两边同时动手。” 小红惊讶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眼里透着笃定和感激,重重行了一礼,“多谢首领给红袖这个机会。” 此行颇为顺利,小红到青阳客栈时,店老板正焦急不已,坐立不安,听小红讲了事情经过,又拿出玉牌为证,大为动容,十分感念小红两次救了刘平。 他连夜备好马车,次日清晨出发,仅一天就到了刘家庄。 殊不知当天夜里,流空已经派人将青阳客栈围的密不透风了。 青阳客栈一行来了八人,小红特意去村上屠夫家里割了两斤肉,还挖出埋的酒,算是招待他们。 是夜,夜阑寂静,长空无月,一片漆黑。 小红端着刚熬好的汤,站在偏房门口,却没有进去。 屋内烛影摇晃,映得纸糊的窗子忽明忽暗,却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吓的小红一个激灵,手一抖,托盘和汤碗“啪”的落在地上,汤汁淌了一地。 “小红姑娘……”身后是今日随着来的客栈伙计。 还没等他带着质问的话出口,小红就转身凶巴巴道:“你干什么呀!把我吓得汤都摔了。” 顺带着气鼓鼓的推开了偏房的门。 客栈老板惊疑不定的看了刘平一眼,这姑娘站在门外,他竟毫无察觉? 刘平递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带着笑意问道:“小红,今天怎么还没休息?” 红袖盈盈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这模样令刘平有些陌生。 “我今夜,不准备睡了。” 还不待刘平再问,又一名客栈伙计突然闯了进来,“老板,客栈那边刚刚放了绿色信号弹!” “什么!”刘平和客栈老板拍案而起,绿色信号弹代表形势万分危急,全线撤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客栈老板冲出门外,房门大开,又一枚蓝色信号弹冉冉升起。 红袖目光随着那枚蓝色信号弹,缓缓抬起头来,轻轻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你笑什么?”刚刚吓到红袖的那名伙计凶恶的瞪了她一眼,刚想上前两步,却发现全身无力,“是你?” “是我?呵呵,当然是我。” 红袖站起身来,看着他们一群人有的瘫软在地,有的扶着墙拼命站起来。 她轻移莲步,脚碾过客栈老板用力撑在地上的手上,目光扫过刘平震惊悔恨的样子,笑得甚是开心。 “看到了吗?那枚蓝色信号弹,意味着你们的人全军覆没,所有明线暗线,还有你们在北境的内应,也一个都逃不掉。” “今晚的酒里、菜里全部都下了迷魂药哦!” 刘平悔恨不已,“两次,你都出现的恰到好处,我竟然没有怀疑你?” 红袖的声音仿佛银铃,带着冷冷的清脆,“装什么好人?你怀疑我好几次了吧,只不过是我伪装的好罢了!刚刚这客栈老板不是还提议杀我灭口呢?” 刘平痛苦的闭上眼睛,“你是盛璟的手下吧?”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也是来自北境对吗?”那天夜里,他昏倒前明明记得小红的长相有北境女子的特征,但后来再看就没有了,他以为是自己执念过重,看错了。 “你猜的很对,我确实来自北境。” “你既来自北境,为何为虎作伥,甘心做他的……走狗?” 红袖惊奇的看着他,“不追随公子,难道追随于你吗?” 说到这,红袖突然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震惊的问道:“刘平,难道你以为你父亲是北境人人称颂的好官?公子才是……祸乱北境?” 看着刘平那以此为真的表情,红袖突然从心头升起勃勃的怒火,怒气冲的她浑身发抖。 “凭你们,也配和公子相提并论?”红袖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刘平,既然你自命不凡,那我就让你知道你错在哪里。” 红袖缓缓从脖子上取下一块雕着鱼的椭圆形玉佩,拿到刘平眼前,“你好好看看,这块玉佩出自哪里?” 刘平仔细观摩了一会儿,只见这玉玉质清透,水头十足,绿意昂然,是极品的好玉。他猛的抬头,“这玉出自北境。” 红袖收回玉佩,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猜的一点不错。” “我不但来自北境,我的家里还有一座玉矿。”红袖轻轻闭上眼睛,陷入回忆之中,“凭着这座小玉矿,我家里过的很是殷实,直到……” “我十岁那年,你父亲,权势滔天的刘刺史,终于在北境扎好了根基。”红袖睁开眼睛,恨恨的看着刘平,“你还不知道吧?你父亲不过是元家的一条走狗。” “不可能!”刘平失声否认,父亲十分宠溺他,家里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可他从未见过父亲与元家人来往。 红袖并不理他,继续道:“你父亲为了替元家收敛财富,联合逼迫大矿主上交一半的玉石,而对于无权无势的小矿主,直接强抢玉矿,更换主人。” “一派胡言!那分明是边境突起战乱,为了加强边防,不得已而为之。”刘平虽然这样辩驳着,可声音却弱了下去,有些底气不足。 “刘平,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红袖睁眼死死盯着刘平的眼睛,那凌厉的目光看得刘平无处躲藏,“只是因为昧下了我家玉矿里的一块玉而已。” “就是你刚刚看的那块。” 红袖还记得,父亲曾亲口允诺,待她十岁生辰,要把玉矿里最好的玉送给她,“我家闺女才是爹最珍贵的玉!” 可惜未到生辰,玉矿便被夺走了,父亲悄悄留下了那块最好的生玉,那是十年来,这个普普通通小玉矿里出的最好的品质。 却不知,那块玉是刺史留过眼,要留给儿子做挂佩的。 “祖产被夺,父亲本就急火攻心,又被官差严刑拷打一番,当夜都没有过去。” 红袖的声音那样平静,除了话末稍微带了颤音。 “六年来,我多少次半夜梦醒,无不想着手刃仇人。刘平,我忍的太久了,以至于这些仇恨融入我的骨血里,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 “这样的仇恨,我想你也深有体会吧!” 那点点滴滴的感动,俏丽的容颜,都在今夜撕裂,化为虚无,刘平恨声道: “可盛璟也不过是个伪君子,你以为他会真心为北境好?他只不过要北境归属于他。” “死到临头,你竟然还想诬赖公子?北境由公子掌控后,玉矿恢复安宁,百姓休养生息,商贸繁荣。刘平,你只需睁眼看看,就知道百姓有多爱戴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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