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臻和一夜无梦,早睡早起精神气儿十足,起身后才知道昨夜晏仲蘅打算过来,结果碰上自己早早安置,碰了个灰便罢休了。 她闻言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庆幸的不得了。 今日得去崔氏那儿请安,她以生病为由拖拉了十来日都没去,今晨刚起崔氏那儿就递来了消息叫她过去,宁臻和再推拒便不太好了。 宁臻和的衣裳已经全部大换血,经过些时日的保养手上冬日遗留的皲裂倒是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是有些泛痒,肤质还很干燥。 她擦了膏脂便往锦绣堂去了。 不巧,江月柳正陪着崔氏说说笑笑,宁臻和来了会儿崔氏才装作:“臻丫头,你来了。”说完她打量着宁臻和,“多日不见,臻和倒是气色好了不少,看来是身子康健了。” “还好,不知婆母叫媳妇来有什么事。”她说话淡淡的,音色很柔,脸上没什么表情。 崔氏对她的眼力见有些许不满,茶也不倒了,葡萄也不剥了,腿也不锤了,歇出懒骨头来了是吧。 江月柳接过崔夫人的话头:“过些时日是姨母的寿辰,姨母想着不必大操大办,宴请些熟人便好,表嫂操持这些事务素来娴熟,姨母自是放心的。” 他们甚至都没有与宁臻和商议便拍板了,还自顾自的说起要宴请哪些宾客。 办寿宴? 宁臻和倒也不是不会,往日在家中时父母的寿宴也不是没办过,只是在这儿怕是吃力不讨好吧,加之那些流水、宾客请帖、回礼、四司六局、府上各处修缮都是劳累的活计。 “婆母之命,媳妇不敢不从。”宁臻和淡淡应下。 崔氏见她如此乖顺倒也满意了不少:“行了,那便去吧。” 宁臻和屈膝低声:“是。” 她转身的间隙,耳朵捕捉到了崔氏的嘀咕:“木讷的要命,也就看她老实了。” 晚些时候,崔氏正在用饭,孙嬷嬷突然进来:“夫人,少夫人那儿遣人来叫您看看这些成不成,若是成了便批银子吧。” 崔氏被打扰虽有些不悦,却也没说什么:“拿来我瞧瞧。”多是些修缮园子要请的工匠和花草的购置,她一瞧银子,一百两?登时拧起了眉头,“就这么个事就要花这么多银子?” 往年也是宁臻和办的,她询问过了周妈妈,得知有时候崔氏含糊,她又觉得一家人不好算计的那么明白,便时常从自己的嫁妆里扣了。 到最后也落不上个好。 今日,宁臻和是不会这般了,她早就叫人准备好了说辞,惊蛰一板一眼道:“回夫人,要是想体面这钱就省不了,少夫人还说了,每办一项便请示夫人,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少夫人再定,夫人,您若是定了便顺路把钱给了罢,明日那些花匠和工匠便能来。”
第5章 第五章恍然间他都没发现妻子变了模样…… 崔氏有些气闷,到最后生生气笑了:“往日也没见银钱要花这么多,而且这么谨小慎微做甚,我又不是那苛刻的婆婆,媳妇办事也不放心,回去告诉她不必这么麻烦,叫她一齐定了再呈给我看。” 惊蛰面不改色:“夫人恕罪,少夫人自不是这个意思,以往也是这般的花销,只是少夫人为了精打细算,便拿自己的银钱平了账,如今却是不大行了,晏家这般家大业大,她这种做法委实不大上的了台面,少夫人已经反省过了,故而决定事事请示夫人。” 崔氏被这话堵了回去,心头却越发的不顺畅,她哪能听不出宁氏的意思,这是明里暗里的说晏家拿媳妇的嫁妆平账,这是在羞她的脸。 这账是宁氏自己要平的,与她何干,晏家又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家,这种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最后惊蛰满喜气洋洋地端了一百两银子回来,白花花地铺在了桌子上,妙菊淡淡传话 :“夫人说了,叫少夫人不必精打细算,免得传出去叫人说小家子气。” 宁臻和目的达到也懒得逞口舌之快,笑意盈盈:“我知道了,替我谢谢婆母大方。” 妙菊敷衍着行了礼回去复明了,因着她是夫人身边的一等婢子,这几日周妈妈和惊蛰什么都不叫她沾手,只在外头站着。 而宁臻和不是睡觉便是吃饭,妙菊压根近不得身,崔氏派她来的本意是敲打敲打宁氏,叫她莫要在大爷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宁臻和自然不会放着一个眼线在自己屋里,待妙菊回来后对着她招了招手:“妙菊过来。” “少夫人,有什么吩咐?”她说话不卑不亢,连周妈妈都要敬她三分。 “这几日你也瞧见了,我这儿没什么事儿干,平日有周妈妈和惊蛰伺候也用不上旁人,你可愿去大爷那儿伺候?” 饶是周妈妈都掩饰不住惊诧。 妙菊先是一喜随后迟疑:“夫人的意思……” “婆母那儿我去说,你只管说想还是不想。”宁臻和笑意深深的问。 此举再合妙菊心意不过了,她脸颊浮起薄薄的红意:“奴婢愿意。” 宁臻和点点头:“那便去罢。” 得了她的意思妙菊便起身离开了,刚走周妈妈急吼吼的埋怨:“少夫人,您为何要把这个小蹄子送到大爷那儿,她心思不正真要去了……” “真要去了不是正合她意?我为何要阻拦。”宁臻和神色平静,仿佛去“大爷那儿”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您都与大爷的关系如此疏离了,何必再平添烦恼给自己,合该是好好修复关系才是。”周妈妈真的理解不了她,气的心口疼。 宁臻和不欲与她争辩,只是反问:“所以你是觉得留在我这儿比送去大爷那儿好了。” 周妈妈不服气:“自然。” 宁臻和没再同她说什么,但是也改变不了她的意思,妙菊早就干脆的去了青竹堂。 日头渐渐西落,晚间的穿堂风泛着凉意,晏仲蘅疲累的精神踏入门内时缓缓消散,他倚坐在太师椅上,筋骨松散,闭目养神。 当妙菊放轻脚步声走近打算给他揉一揉额头的穴位时晏仲蘅骤然睁开了眼,视线凌厉地扫视了过来。 妙菊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了下来:“爷,您回来了,我给您松松筋骨?” 晏仲蘅好看的眉眼拧了起来,语气冷淡的质问:“你是谁?谁叫你过来的。” 妙菊笑意一滞:“爷不记得我了,我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 “我问谁叫你过来的。”晏仲蘅语气不耐,似乎极为厌恶旁人的入侵。 大约是他的语气太可怕,妙菊战战兢兢地跪下:“是少夫人,少夫人叫我过来的。” 晏仲蘅周身环绕的不悦更深了,他居高临下地打量妙菊许久未说话,妙菊被他看的背后发麻,冒起了汗水,她不甘心地咬着唇:“爷,不若叫奴婢……” “滚。”晏仲蘅淡淡打断她的话,眉间尽是嫌恶,妙菊脸色倏然发白,浮起一抹难堪。 从州进来时发觉了屋内气氛的不对劲,他觑了眼妙菊,妙菊咬着唇抽噎着夺门而出,再看脸色黑沉的晏仲蘅:“方才那是……” “再随便放人进来,你也滚。”晏仲蘅撂下一句话便起身出了门,从州心里一哆嗦,赶紧跟上解释,“爷恕罪,这妙菊是夫人那儿的人,又是少夫人派来的,属下便未敢阻拦。” 晏仲蘅脚步不停:“你若记不得你是谁的下属我可以把你走。” 从州连连称属下错了。 今日晚上宁臻和睡得晚了些,她同惊蛰攒点了一下银两,又熟悉了一下如今京中的发展,免得露馅,这样明日请工匠便不会乱套了。 “少夫人,姑爷来了。”周妈妈明显欢快的语气传了进来,宁臻和一愣同惊蛰对视一眼,赶紧穿好衣服。 她头饰已经摘掉了,便散着发丝去迎晏仲蘅。 晏仲蘅进来后视线便落在了她的身上,不动声色的想,这般模样显然是要就寝,但她身上的衣裳去裹得严实腰间甚至都没有系稳,又很明显是临时穿戴。 “爷,您怎么来了。”那种不自在又涌了上来,宁臻和不自在地说,顺带挤出个客气的笑意。 晏仲蘅眉头拧了起来,心头那抹不适越发的重,宁氏以前向来不会这样,无论是他突然来还是提前要说来,她都会自然的张罗,从不会问“您怎么来了”这种话。 但他没有深想,只当她是无意一说。 “妙菊是你打发过去的?”晏仲蘅直截了当的问,宁臻和了然,爽快点头,“是。” 晏仲蘅更不舒服了,先前还因江月柳的事情拈酸吃醋同他使小性子,他只当是身为妻子的本性,一时难以适应罢了,只是过犹不及。 宁氏向来端庄持重,多年来家中事务操持尽心,就连母亲也挑不出什么错儿,只是他素来不喜自作主张。 “你什么意思?”晏仲蘅语气冷了下来。 周妈妈和惊蛰大气都不敢出,晏仲蘅气势深沉,平时便不苟言笑,板正肃穆,无人会因他容色温润而觉得他好相处。 宁臻和也是失忆来第一次遇到他挂脸,但是却不怎么害怕,只当是自己揣摩错意思:“我没什么意思,妙菊是婆母那儿的人,婆母为彰显关心,把人派了过来,只是我这儿庙小,妙菊姑娘来了也是无事可做,我想着爷那儿只有从州一人侍奉,便派了过去。” “怎么了?”宁臻和笑了笑,神情、话语挑不出错儿,很不显,晏仲蘅对她的做法不高兴了。 这也算是一次试探,有什么变数后续她也好应对。 罢了,他们夫妻五年,宁氏从无差错,偶尔一次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晏仲蘅信了她的话,脸上的冷色渐渐淡去,随口一问:“你素来不会这样,这次是糊涂了?” 宁臻和不说话,只是笑,但她心里纳罕不已,既然晏仲蘅有纳妾的心思为何还这般反感,按照她的想法何该心照不宣接受了才是。 这样也彰显了她的大方,崔夫人那儿也能落的个大方的好名声,先前的矛盾便能揭过去了。 他不喜,应该是妙菊不合他心意。 宁臻和兀自了然的点点头,屋内烛火悠然,暖光照在她的脸颊上,明明灭灭,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味。 晏仲蘅视线忍不住落在了她身上,夫妻五年该是对彼此的每一处都熟悉,只是,近来宁氏有什么在悄然改变,恍然间他都没有发觉妻子变了模样。 宁臻和乌黑的墨发披散在肩头,脸颊两侧被垂落的发丝所遮挡,脸颊比先前有了些气色,白皙中透着淡淡的血色,眉眼色若春晓,薄唇殷红,卷而翘的睫毛下缀着一双深邃而漂亮的眼眸。 晏仲蘅看的罕见愣了神,宁臻和见他不说话,只看着自己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想了想还是主动问:“怎么了?” “没什么。”晏仲蘅收回了思绪,他手握拳轻咳,“你身子可好了?”他性子委婉,往常若他这么问宁臻和已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便会主动提出要他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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