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不见了,阿珧没有一点想念我吗?” 他站起身走过去,将一直带着的装在香囊之中的平安符放入她手中,“算是我与阿珧交换。它也会保佑你的。” 虞珧看着手中较新的平安符香囊,抬眸看他。不知道他所想,“阿婮会平安到南赵吗?” “我并非先帝。我如今在阿珧心中是什么样的。” 虞珧说不出,她已经猜不透他。对如今的他也感到陌生。 或许他从来如此,只是从前在欺骗她。 晋子瑾看她垂眸不语,搂住她的腰压入怀里,俯身吻到她唇上以汲取她的温度。 越想抓住,越不能抓住。徒劳无功,适得其反。 越是惶惶,越是癫狂,越是失其所有。 晋子瑾就只是凡俗间的庸人,想不开,放不下。 虞珧还是未得到他确切的答案,她心里不安。她总有很多来由不明的恐慌,曾经害怕南赵亡国害怕失去亲人,如今害怕章婮会因她错误的决定被牵连。 着急赶路回来,她此时十分疲惫。晋子瑾的吻她未有半分反抗。 晋子瑾搂着她纤弱的身体,汲取她的芬芳,抬眸望她的目光,她垂着眼帘,像是春日盛放过后转向衰败的花朵。 他放开了她。 “阿珧是不是累了,路上可以散散心,不着急回来。” 他拉着虞珧到榻上坐下,吩咐东福取来毯子,“睡一会去沐浴,嗯?” 虞珧手里握着平安符,看到他身后趴在窗台上的波波,还是想问章婮的事,她想要确切的答案。 “嗯。” 她最终还是只嗯了一声。怕再问他生气反对章婮不利。 靠在榻上不过片刻,虞珧就睡着了。晋子瑾牵了牵她身上的毯子给她盖好,从她手中拿过平安符系在她腰间。 坐在一边看着她出神,“阿珧。” 一步错,步步错,又或许从头到尾这感情都不应该存在。 可再来千次万次,都无法阻止这样的选择。 他小心地将虞珧挪到怀里靠着,俯身唇瓣触碰在她脸颊上。 “阿珧,我不想变成如今这样。” 天色不早,晚膳前虞珧被叫醒,睡意惺忪还不太清醒。晋子瑾唤连华带她去沐浴,回来过会儿就是晚膳的时辰了。 虞珧泡在浴池里,连华替她擦洗,睡意已经清醒的差不多。 连华看她出去一趟回来依旧情志郁郁,没见好转,“虞氏出去还是不开心吗?” 虞珧从思绪里回神,摇头,“出了些别的事,心有挂念。” 连华以为她是担忧章婮到南赵后的生活,“虞氏总是爱为别人操心,虽然身边的人会因此很喜欢你,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想开一些。” 虞珧看她,脸上不禁露出笑容,“知道你担心我,我没事呢。” 回到御合殿里见到晋子瑾,似乎是加急送来几本折子,他坐在榻上与几人在议。遂没进内殿去,退了出来在庭院中散步。 晋子瑾已经看到她,议事过后,人都离去,他也起身出屋,向东福吩咐叫李思源过来。 东福应是,亲自过去找李思源。 如今的御合殿人手许多,他不在也无事,偷个懒出去溜一圈。 他如今仍是晋子瑾身边近侍,东禄同样。不过二人如今的事务比在东宫时多了许多。官儿升了,责任和压力也更大了。 原在晋文偃身边伺候的粱翕,晋子瑾问过他的打算。 粱翕跟在晋文偃身边已经十几年,不欲再跟在皇帝身边,想要个养老的职位。晋子瑾便将他调去当了挑选培养宫人的总管。手下差遣的人多,是个清闲职。 毕竟跟了晋文偃那么多年,比许多人都更了解这个凉薄暴戾的帝王,一切皆有因由。亦不能说毫无感情。 晋子瑾遂一切都随他的心意,未多要求。 站在御合殿前的台阶上,晋子瑾看到庭院一侧常青藤爬满的回廊下散步的虞珧。向她走过去。 连华跟在虞珧身边,看到晋子瑾过来。 待人走到近前,她行礼告退。 晋子瑾不太喜欢侍人总跟在近前,但她又担心虞珧会被欺负。便走到远处,远远伸头看。 如今虞氏与陛下待在一起常不开心,她难免担心她会被欺负。 初春之际,虽仍寒风阵阵,但万物已悄然萌发生机,蠢蠢欲动。不惧寒意的勇猛之士已先一步点上新绿。 晋子瑾握住虞珧的手,拉她走到长廊内的石凳边。 他坐下后,让虞珧坐在他怀里。 目光望到长廊之外,见枯丛中隐含春芽。 虞珧只注目一瞬,回头与晋子瑾道:“阿婮的事……” 她话未说完,晋子瑾将她打断,“我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除了你要离开我的事。” 虞珧默然,望着他的目光片刻后重新看向了廊外的庭院。 她面上看不出情绪,晋子瑾蹭入她的颈窝,沐浴后她身上淡淡蔷薇馨香,令他迷恋至极。气味相投,肌肤磨蹭在一起,肢体亦相依相贴。如两蛇交缠的旖旎。 连华躲到了一棵树后,看虞珧微偏头,对晋子瑾的亲近表现出些许躲避。感到心中的情绪复杂。 不久东福带着李思源回来庭中,两人正要进御合殿去,连华拦住告诉两人晋子瑾与虞珧在长廊。 遂往长廊,见到了人。 晋子瑾担忧虞珧的身体,想知道调理一段日子之后的结果,见李思源走到近处,“看看吧。” 李思源看虞珧精神不佳,她时常精神不佳。他听闻她刚外出回来,似乎心情也未好转。 “是,陛下。” 晋子瑾继位后,李思源也升了职,如今已经是太医署的医丞。未来有望成太医令。 他搭上虞珧的脉。 调养一段日子以来有所成效,不过许是刚从外回来身体有些劳累。 还有些话欲言又止。 晋子瑾吩咐东福送虞珧回御合殿,嘱咐晚膳也可以送来了。 看虞珧跟着东福进了殿中去,望向李思源。 李思源道:“公主只是有些情志不畅,需多开解。旁得都很好。还有陛下担心的事,其实臣也担心。若是全好了,她大概是都能想起来的。” 说完,看着晋子瑾。不知他是何打算,可还有需他做之事。 晋子瑾沉默了一会儿,“我与她何时才能有孩子?” “这……”李思源大概猜出他的想法,“陛下,公主身体无碍。旁的得看天意。您若是想用孩子让公主挂念,心软,臣想不一定能行。” “她很在意,她很喜欢。胜过我。” “但……”李思源不再乱说下去,只敢于心中道:那也是喜欢孩子而非陛下你啊,这有什么用。 晋子瑾问:“能让她不想起来吗?” “陛下,这伤身体,伤脑子。”李思源不赞成。 晋子瑾一听他这样说,不再提,“你下去吧。” “臣告退。” 李思源想让他主动将虞珧忘记的事都坦白托出,但他执念太深,想是劝不动,想想作罢。 这夜,即使虞珧疲惫不愿,还是让晋子瑾要了一次。 “分别多日,阿珧一点不想我。心里只想着离开,只想着别人。”他抱着虞珧,吻在她颈边的肌肤上,吻在她肩头,“阿珧一句也未问过我好不好。” 虞珧喘息着靠在他身上,目光在一盏昏暗的烛火里微抬起,看向他,“那小瑾还好吗?” 晋子瑾俯身吻于她的唇瓣,吞食她的喘息。 …… 郦芜因知晓二人间的事,常到御合殿陪伴虞珧。 如今的后宫比之以往晋文偃在位时,清清冷冷,连刘悠都离开了。 郦芜送她出宫时,询问她的打算。她道:“回娘家吧,支个摊子过自己的小日子。都是个寡妇了,还怕什么。” 她很是乐观,未有半点愁绪。 拉住郦芜的手,笑说安慰:“若有难处,定来找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这个妹妹。” 郦芜心里的忧虑闻这话也消散,“那是。只要你来找,帮你解决得妥妥的。往后,虽山高路遥,但我一直在。” 刘悠沉默片刻,忽然开始掉眼泪。郦芜拿出帕子给她擦,听她道:“望往后还能再见。” “写信也成啊,妹妹。莫哭呢。”郦芜扶住她,难不觉心酸,“要不留在京城吧,我能多照应你。” 刘悠摇头,“我想回家了。会写信给你的,望你也安好。” “好。有难处,一定记得找我。” 刘悠哽咽着应声,上了马车,从车窗内探出头,手里握着郦芜的帕子与她挥手告别,随着马车渐行渐远。 坐在虞珧身边,郦芜叹了口气,“各有各的去处,如今这里真是冷清多了。阿珧是个好孩子,我在你身边呢。” 虞珧道:“关在笼中的飞鸟都已回归野外,往后亦是生死自负。”她问郦芜,“娘娘呢?” “我?”郦芜淡笑,“阿瑾在这里呢。” 虞珧忽然笑得狡黠,灰黑的眸水光盈润,倾身凑到她耳边,“若我能离开,我带娘娘跟我一起跑。娘娘也该去看看外头。” 郦芜微怔,转头看着她明丽狡黠的样子。 “他已经长大了,娘娘不必一直自责于过去。天高海阔。” 郦芜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心中愈发感到怜惜。可她试图劝阻过阿瑾,无用之功,她无能为力。她做不出再伤害他的事了。 虞珧并未想过牵扯郦芜,她在等着南赵的消息。 两国若讲和,那她留在晋国也有了自我安慰的理由。 只是南赵迟迟没有任何的回应,她只感到不安。 送走郦芜,虞珧吩咐连华去太医署叫御医,不要叫李思源。 连华虽疑惑,但并未多问,应声照做。 虞珧走出屋,坐到庭院内的凉亭内,春色渐浓,庭院内绿茵茵的,花草满院。 她抬手摸上小腹,现在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 每日早晚膳后的养身汤,她让连华想法子弄到了药渣,拿去太医署问,那是养身助孕之药。 看着院中芬芳张扬明媚之景,虞珧出了神。 阿东抱着波波走到亭中,“虞氏。” 他脸上带着讨喜明媚的笑,将波波放在石桌上。虞珧看他,心中清楚他是晋子瑾的人。 在这里,只有连华是真正心向着她。 二人的曾经虽很不愉快,也早已化解。 她抱起波波,与阿东道:“我想独自坐一会儿。” “是,虞氏。” 阿东、阿西都很单纯,肚子里没有弯弯绕。听着虞珧的话,阿东就退下了。 虞珧坐着,一直等到连华领着御医过来。 御医在虞珧的腕上搭一方帕子,摸到脉上。她道:“可有法子不怀上孩子?” 御医连带着连华都被惊到,御医更是被吓到呆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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