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爷,我瀚海部曲壮士,今后定为小相爷效犬马之劳。” 凌云洲没接话茬,突然笑着问起然儿。 “听闻将军爱女,也来了相府,当日一别,许久未见,不知现在何处了?” 凌云洲如此公然地提起然儿,看来是有结亲的打算,瀚海将军脸上笑意更甚。 “小女不喜我们男人们的酒宴,应在相府里闲逛着。” “然儿姑娘,是我的贵客,” 凌云洲着对大家道:“是我招待不周,看来我需亲自去请。” 瀚海将军笑得合不拢嘴,客气道:“然儿不知礼数,晚些让她给小相爷赔不是。” 凌云洲不置可否,转身将酒杯递给侍从,走出正厅。 “小相爷心系美人,我等——” 萧老将军举起酒杯,庆贺道: “为云鹰军,干一杯!” 看到小相爷疾步走出来,旬邑在门口迎上去,小声说道: “那然儿,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千芮姑娘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正往死里打呢!” 凌云洲心里骤然一紧,他们加快了脚步,今日之事,他谋划了许久,如今诸事明朗,但现在他心情糟透了。 明明一切,他都已经谋划好,可为什么还有如此纰漏? * “你想见我?” 然儿柔媚可人,柔柔一笑,伸手擦了擦千芮脸上的黑泥,说道: “长得这么漂亮,留在他身边,我本就不放心,你还敢跟我用一样的东西,你是不要命了吗?” “小相爷,他是我的。” 然儿伸出手,侍女递上一根长长的毒针。 “想见我,可以,只是,见了我,就没有命咯。” “都城的小姐们,都那么喜欢痴心妄想吗?” 千芮冷笑一声,说道: “你与见过吗?他可曾正眼看过你?他说了他心悦你吗?” 袖中的手,紧紧地、紧紧地抓住那旨枯竹,千芮希望它足够尖锐。 “可我,救过他的命,他身负重伤之时,是我扶着他去找大夫;他伤心难过之时,是我安慰他、照顾他。” 然儿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娇嫩的脸狰狞地瞪着千芮。 千芮也回瞪着她,一点点靠过去: “我虽是奴婢,但我亲过他、抱过他、还和他睡同一间屋子,而你呢,连他一根手指都摸不到!” “闭嘴!” 然儿彻底被激怒,狠狠将她推开,扬起手里的毒针大喊: “我杀了你!” 然儿的毒针朝她刺来,千芮没躲,她捏紧手中的枯竹,对准然儿心脏的位置—— 谁不过只一条命,有人陪葬,她自然豁得出去。
第16章 .人不该拥有她匹配不上的东西 “住手!” 一声凌厉的“住手!”,千芮本来把所有精力都凝聚在手里的枯竹上,看到然儿突然收起毒针顺势柔弱地倒地,她的手也被人拉住。 她积蓄了所有仅剩的力气刺去的竹刺扑了空,她转头,满眼噙着杀气。 是凌云洲,他来了。 然儿侍女看到凌云洲,立刻齐齐下跪,最强壮的那个,扶着自家小姐,看凌云洲脸色严肃,带着哭调说道: “小相爷,我为我家小姐寻前日遗失的绒花,” 然儿侍女怯生生看了千芮一眼,“奴婢看到姑娘头上别着,便上前询问,不曾想,这、这人不知为何,竟与然儿小姐打斗起来——” 然儿侍女将“罪证”递上,继续说: “这绒花工艺复杂、价值不菲,是我家小姐特地命人打制的,都城里不会有第二支。” 千芮听了然儿侍女的话,她踉跄地要站起来,跌倒,凌云洲立刻拢住她的腰,扶住。 她狼狈不堪,脸上污浊青肿,嘴角流着鲜血,头发凌乱,衣服上沾了黏黏的血迹,手背上,也都一片血肉模糊,凌云洲心里腾起一股怒火。 凌云洲低头,旬邑将侍女的绒花拿过来,交给他,他将两只绒花放在手中仔细端详,鹅黄色的花蕊精巧漂亮,确实是上品。 “这绒花价值多少?” “十两!”千芮轻声说,然儿侍女同时大声回答: “足足百金!” “绒花已坏,相府改日会奉还更精致的发簪,” 凌云洲看着千芮,她脸色惨白,脸上都是污泥,眼框发红,没有流泪,她立不稳,却努力地让自己立住,尽力让自己不倚靠在他身上。 然儿轻轻拭泪,看着凌云洲,声音柔弱胆怯: “怎能劳烦小相爷,这绒花发簪,这位妹妹若喜欢,当我送给这位妹妹的吧。” 只见凌云洲面色冰冷,不知道这话是向着谁说的: “人应该自知,不该拥有与自己不匹配的东西,今日之事,相府自会给你们一个说法。” 几个侍女听得此话,像看一只落水狗一样看千芮,嘴角都压不住笑意,把哭成泪人的小姐扶了走了。 千芮怔怔地盯着然儿侍女离去的方向,她嘴角,也噙着一丝微笑,一丝绝望的微笑,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像踩在了棉花上虚软无力。 好疼啊,这算什么无妄之灾? 千芮心里冒出一句脏话: 真他娘的疼。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伤,疼得麻了,似乎变得毫无痛感,只是她的心,也开始绞着疼,已经够悲惨落魄了,她不懂为什么自己这颗心还要让她痛。 她希望他没来,或者晚来那么一瞬间。 如果那样的话,她应该已经死在然儿的毒针下,只不过那然儿也未必能活。 她一个女奴,与那披着假面皮的什么小姐贵人同归于尽,这笔账划算。 如若真的如此,他会不会因为自己伤了他的贵客而将自己碎尸万段? “旬邑,叫医官!” 千芮只觉得人轻飘飘的,被人抱住奔跑着,咽了一口嘴里冒出来的血,是一股腥甜的味道,她强挤着笑,她就这般草率交待在此了吗? 在他面前、在他们面前,她只是无关紧要、卑贱如土的奴婢,冤枉她、伤她,甚至取她性命,不过是芝麻大点小事。 “你说什么?”她意识模糊,嘴里说着话,凑近听。 “凌云洲,”血涌出来,她努力咽下去,说得断断续续,“等、等好久,原来,你、不会、救我。” * “千芮姑娘,你怎么样,可还伤了哪?” 医官是提着药箱飞奔来的,看到小相爷怀里抱着一个满身污泥的女子,血迹斑斑,仔细处置了,多是外伤,及时扎了止血的针,才松了口气写药房。 旬邑看到千芮转醒,先开口担心地问。 旬邑有些愧疚,小相爷今日在正厅中的事非常紧要,陈管事来报听到女眷被打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会才去找的小相爷,谁能料到瀚海部曲几个女眷就能对千芮下那么狠的手。 千芮轻轻摇头,意识到自己已经安然躺回床榻,伤处已经上了药包裹住,意识还是清醒的,手和脚都有知觉,应该没有死掉。 “没、没事——,死、死不了。” “咳!”千芮咳了一声,千芮发现她能说话了,沙哑的声音笑着问旬邑: “旬邑,我今日不知相府住进了哪位高贵女眷,让我不小心冲撞了?” 旬邑小声答道:“那是瀚海将军的女儿,跟着将军一起来赴宴的。” 千芮想起来,曾听到过那些侍卫们八卦小相爷要与瀚海部曲结亲的事,挤着笑说道: “原是要跟小相爷结、结亲的小姐。” “我日后见了她,定会,绕着走的。” 凌云洲一直看着千芮,检视她的伤势,看到她一清醒就忍着痛让自己手和脚都动了动,强笑着说什么结亲,有些不悦。 “谁告诉你,我要结亲?” 千芮知道是凌云洲将她抱回来的,她不看他,只说: “奴婢不该妄议小相爷结亲之事。”千芮看到小相爷手里把玩着她的簪花。 “这发簪确确实实是我花自己十两银子买的,因是残次品,店家便宜卖给了我,” 千芮指着绒花下叶片金线的错位,解释道:“但若不仔细看的话,它仍是完美无瑕的。” 明明伤得那么重,她仍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凌云洲另一只手拿着她先前紧握在手中尖锐的竹枝。 “你想和她同归于尽?” 他抓住她时猩红的眼眶都是杀意,若是他晚到一瞬,该当如何? “绒花,还我,我的。”她还在倔强,凌云洲手一扬,那只绒花发簪落到了地上,摔成两截。 “我——相府、的人,从不用残次品。” 原是想自己配上饰物将来卖掉赚一笔的,这手工艺的东西这么一扔基本就报废了,她不敢有微词,只觉得鼻子强烈地涌出一股酸涩。 “小相爷不会仅凭一人说辞,便怀疑我是贪图便宜,蝇营狗苟之人的吧?” 明明眼泪溢满了眼眶,却生生地憋了回去,他没来由地更恼怒: “我从来不听一个人说了什么,我只看他,做了什么。” “奴婢明白了。”千芮不再说话。 男人远没有闺中女子想的那么简单好骗,尤其是小相爷这种自幼在名利场中摸爬滚打,能撑管起整个相府,自然不可能会被女子争风吃醋的小伎俩耍弄。 “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个人不该拥有她匹配不上的东西,这番讽刺的话原来是说给她听的。心中有些顿顿的痛感,但她不服,花自己挣来的俸禄买自己所爱之物,匹配与否,谁又能评说? “没有话说,奴婢认错、认罚。” 千芮从不吃眼前亏,凌云洲想知道她那双倔强的泪眼下到底藏着什么想法。 “刚才,为何不辩解?” “因为奴婢自知惹不起。” 千芮想着,方才那人口中“我家小姐”,应就是与小相爷门当户对的贵女,小相爷最善于审时度势,权衡利弊,帮她澄清与否,应也是自有思量。 她神情坦然,说道: “奴婢相信,小相爷英明,自然能明辨是非。”男性的大脑,用来处理复杂感情的脑力普遍比女人高,因此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其实比女性强,家事里那些妻妾之的勾心斗角,未必全然不知,只是不在乎或者选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处理方式罢了。 “奴婢身份低微,无论发生何事,奴婢是对是错,都由主子说了算。” 千芮藏着没说后半句,主子若给做奴婢的伸冤蒙雪,也不需真的感恩戴德,不过是帮人“伸冤”更符合主人的利益罢了。 这番低眉顺耳又无可挑剔的话,让凌云洲莫名更觉愠怒。 “大夫说,后背伤得最重——”凌云洲手不自觉伸过去,衣物换了,他不知道伤得多重。 “滋——”被碰到千芮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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