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是什么衣服,玉荷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妾室穿的粉衣团花,就是戏子服,左右登不上台面。 刘金娘离开望玉轩后并未离开,而是拐进了松清阁中。 里面有个男人早已等候多时,他的手边正堆满了各大裁缝铺店和绣娘送来的图案。 刘金娘来了后,便站在一旁等待,直到男人递来一张画纸,立马上前接过,发现图案上面添加了不少的细节。 虽是寥寥几笔,却衬得整张图纸上的服饰宛如活了过来,不禁令人想到若是有人穿上这一件衣服,定是光彩夺目宛若神女降临。 最绝的是能完全遮住腰线不显臃肿,更衬得人如牡丹雍容华贵又不失清冷。 在她惊艳于那几笔神来之笔时,男人清冷如玉石坠落的声音随之落在耳边,“衣服上面加莲花图案,用金线绣之,珍珠缀之。” 直到刘金娘揣着图纸离开后,谢钧才放下毛笔,随后轻摁眉心,朝着候在门外的青山吩咐下去,“备马,本相进宫一趟。” 谢钧刚入宫门,就正好遇到准备出宫的平阳王。 平阳王一对虎目满是精明的落在他的身上,本想抬手拍他肩,结果发现自己矮他半个头,只能握拳置唇边轻咳一声,“本王听说相爷府上有个很是受宠的小妾,那位小妾现还怀有身孕。我家惠安自小被本王千娇万宠着长大,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惹了相爷不高兴,还望相爷能多多包容一二。” “至于那位小妾,本王也不是容不下的人,但在小妾孩子生下来后必须交给惠安抚养,一个姨娘能养出什么好孩子。长钧,本王可是很看好你这个女婿的。”平阳王也不在意他没有叫自己岳父,反正成为一家人是迟早的事,不急于现在开口。 直到平阳王上了马车离开后,谢钧才淡淡开口,“让人拿件新的衣服过来。” “诺。” 在谢钧要迎娶惠安郡主为妻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时,玉荷被人带到了雪鹤堂。 她倒是很少会来这边,就连谢夫人也完全忘了她是当家主母,给儿子房里的妾室立规矩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 谢夫人一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事,就气得牙根发痒:“你给本夫人跪下。” 王妈附在谢夫人耳边,轻声道:“夫人,老奴听李太医说玉姨娘胎相不是很稳,要是贸然让她跪下,到时出了事该如何是好。” 想起这一事的谢夫人就气得牙根生恨,这叫什么姨娘,干脆改名叫活祖宗算了。 反正她活那么久,还从未见过有哪家的姨娘如她这般嚣张得目中无人。 等人进来后,先让人给她搬了张凳子坐下,谢夫人才单刀直入的说起正事,“你当初是不是成亲过。” 坐在胡凳上的玉荷也不否认,反倒是接过婆子递来的桂圆红枣茶喝上一口,“本朝律法上并没有说女子和离后不允二嫁的规定,不是吗。” 谢夫人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的承认,原本发作的话都卡在了喉间不上不下。 原本嫌她是个瘦马出身,如今变成了个二嫁,谢夫人完全说不出哪个好哪个不好。 “夫人要是没有什么事,妾身就先回院里了,如今妾身肚中孩儿的月份逐渐大了,人也变得嗜睡起来了。”见她要如一缕青烟轻飘飘的走了,谢夫人才急急开口,“等等,本夫人还有其它事要和你说。” 走到门边的玉荷仅是转过身,并没有重新坐下。 “长钧不久后就要娶妻了,虽然我这个当婆婆的还是不喜欢你,但你肚子里头怀的好歹也是长钧的第一个孩子。”谢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上一口,只觉得今日的茶水苦涩得难以下咽,“往后郡主进门要是欺负你,你可以来寻我,至于孩子。” 谢夫人瞥了一眼她看样子不久后就要临盆的肚子,仅是无奈的叹了一声,“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交于我来抚养。”谢夫人虽胆小天真了些,但也不是个傻的,正妻在入门后又岂会容得下妾生的孩子,是个女儿还好,要是个男娃,哪怕是庶出也占了个长。 玉荷没有想到她留下自己说的会是这一番话,心里倒是没有多少触动的轻抿唇角,“妾身多谢夫人好意,但是这个孩子,妾身想要放在身边教养。” 谢夫人一听,眉头蹙起地抬手重重一拍桌:“胡闹,你一个姨娘怎么能护得住孩子。” “妾身没有试过,夫人又怎知妾身护不住。”玉荷垂下眸子,充满爱意的抚摸上肚皮,“相爷也说了可以让妾身亲自抚养孩子,所以哪怕妾身舍了这条命也绝对要护住它。” 孩子是她在这世间仅有的亲人,仅有的羁绊,她信不过任何人,唯信得过自己。 扶着腰的玉荷对上谢夫人的眼睛,带着感激的一字一句,“妾身知道夫人是为妾身好,但妾身也是个母亲,夫人同为母亲,应该能理解妾身不愿和孩子骨肉分离。” 谢夫人倒能明白她的苦楚和担忧,也没有再劝,“行吧,到时候有事你就来找我,免得传了出去被不知情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我们谢府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 要是孩子在她手中教不好,她可不会继续给她教养,否则让外人得知了,定要指责谢府不守规矩,哪里有让姨娘越过正头娘子抚养的道理。 直到离开雪鹤堂,宋嬷嬷才忍不住开口,“姨娘为何不答应夫人的要求,到时候与其让进门的郡主抚养小公子,倒不如直接交给夫人抚养。” 宋嬷嬷虽不喜玉姨娘,但她肚子里头怀的好歹是爷的第一个孩子,也怕真出了意外该如何是好。 “我的孩子凭什么放在别人手下教养,难道嬷嬷舍得将自己的一双儿女交给别的女人抚养吗。” 一句话堵得宋嬷嬷真心认为她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第53章 玉娘,再见了…… 虽未到举办婚礼当日, 府上各处已是十里红绸,张灯结彩。就连府上的下人都每人得以裁上两套新衣,就等着相爷成婚那日穿。 要他们说, 相爷对未来的当家主母可谓是真真疼到了心窝子里,唯一令人唏嘘的是住在望玉轩那位, 本以为她怀了孩子说不定能母凭子贵,可谁能想到大人会突然娶妻,也不知道往后她的日子会怎么样。 不过人家的日子过得就算再差也是半个主子, 哪里轮到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心疼。 他们只盼望着府里的女主人是个好相处的,但一想到郡主往日里的那些传闻,又不免唉声叹气。 对比于他们盼望着女主人的到来, 和看她的下场, 玉荷对此倒是极为平静的接受着一切。 明月将端来的金丝海棠酥放下后却迟迟没有离去,而是抬眸问她,“姨娘,你真的甘心吗?” “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就算我在不甘心, 难道还能阻止得了爷不娶了吗。”玉荷拈起一块金丝海棠酥慢慢品尝。 她在府上虽瞧着处处受宠, 本质上和主人高兴了就赏赐些礼物的狸奴没有任何区别。 平日里乖乖待着等待主人的宠幸还好,要是不长眼伸出爪子抓伤了主子,朝主子哈气,只怕连她的爪子都要被剁掉。 明月一哽,眼睛仍直勾勾地盯着她, “如果婢子说,可以呢?” 玉荷好笑地望了她一眼,而后噗嗤中轻笑出声,“你不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吗, 还是你将我当成三岁小孩哄了。” 明月对此不在说话,只是重新沉默地退回去当个影子。 一道影子退回暗处,另一道影子却踩着月色出现。 “姨娘,是柳儿,柳儿想要见您一面。”自从被调去前院伺候的柳儿还是第一次回到望玉轩,整个人低着头,怯生生得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见到来人的玉荷秀眉微拧,带着丝不耐,“你来找我有何事。” 两只手紧张得交搓着的柳儿抿了抿唇,抬起通红的一双眼睛,鼻翼抽搦,“婢子听说爷明日就要娶妻了,所以想来见姨娘一面。” 玉荷端起茶盏小抿一口,讽刺道:“你是来看我,还是单纯想要来看本姨娘的笑话。不过你的侥幸倒是落了空,就算我在落魄也远比你一个小丫鬟要过得好,不可怜可怜自己,反倒是可怜起你锦衣玉食的主子了。” “没有,婢子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柳儿眼眶含泪的摇头,见姨娘杯里的茶水空了,殷勤地上前为她斟上,可是她的茶刚倒好,正准备端起时没有注意到姨娘转过身来,结果导致刚倒好的茶水泼到了姨娘的衣服上。 玉荷当即变了脸色,“让你倒个茶你都倒不好,笨手笨脚的。” 从未见过姨娘生气的柳儿害怕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被吓得瑟瑟发抖,“姨娘,婢子不是故意的,婢子只是一时拿不稳而已。” “姨娘赎罪,婢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拿不稳就是你泼我一身的原因吗。”扶着肚子的玉荷站起身来,嫌弃地取出帕子擦拭着被弄湿的衣服,“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在我身边伺候吗,一是你不将我当成你真正的主子,而是你笨手笨脚惹人厌烦。” 一旁的明月看不下去,出了声,“姨娘,柳儿也不是故意的。” “你也是,没看见我的衣服都弄脏了,还不拿件外套出来给我披上。” 最近姨娘因相爷要娶妻一事从而变得阴晴不定后,明月倒也没有多想的转过身进了屋内。 眼眶微红的柳儿趁着无人注意时,将东西递过去,喉咙滚动中发出类似于小兽的呜咽咕噜声,“姨娘,保重。” 在柳儿转身离开的刹那间,手指将那物用力得在掌心刻出印记的玉荷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喉咙像被硬物般难受,“柳儿,我可以,喊你一声妹妹吗?” 鼻尖通红的柳儿转过头,笑中含泪,“姨娘一直是柳儿的姐姐,这一点从未改变过。” “所以姐姐,你一定要幸福才行。” 她在清河镇时一眼认出了她是自己的姐姐,但是她并不想要与她相认,姐姐本就不愿意待在那人的身边,她为何要成为留住她的枷锁。 明月出来时,柳儿已经走了,姨娘则是垂着头走神,手上还拿着一个茶杯。 将外衫披在她身上,随后劝说:“姨娘,夜里凉,还是回屋里待着比较好。” 临近七月份的天,哪里会凉到哪里去。 很快,到了谢钧娶妻当日。 不同于其它院的张灯结彩,望玉轩冷清得连往来伺候的婆子都小心翼翼得生怕有哪儿做得不对,惹了玉姨娘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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