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医师眺望着窦谣远去的方向,道:“尊上,他果然要逃出去。” 他瞒着吕妙橙,给窦谣用了能加深恐惧的幻药,果不其然,他这就受不住想逃跑了。 夜风飒飒,他没等到吕妙橙开口。 “尊上,您不派人将他抓回来吗?或者,跟着他?” 小医师感到好奇地仰头,却看见吕妙橙在笑。她的笑意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这才对。” 吕妙橙道。 “嗒嗒嗒……” 下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窦谣又神色匆匆地跑了回来,他挨个查看其他的房间,最终踏进了一间屋子——那是吕妙橙的房间。 小医师的笑容瞬间消散了。 窦谣推门而入,屋内一点声响也无,他摸索着来到床边,掀开帷幕一看,床上竟然是空的。 这可怎么办,他想先告诉吕妙橙戒指的事情,免得待会她发现他不见了,误以为他是逃跑。
第46章 “圈套过于明显,他还没那么傻。” 吕妙橙扔下一句话,从屋檐上纵身跃下,信步踏进卧房内。 屋内“当啷”一声,似乎是灯架倒了。她立即上前去把人拽过来,“别动。” 看样子他是想点燃蜡烛,但十根指头都被缠上了纱布,笨手笨脚的。吕妙橙扶起灯架点燃,明黄的火光一霎时照亮了屋内的情景。 窦谣在书案前停住,铺开纸张,提笔写了几个字: 戒指在衣服里。 他信誓旦旦地望着吕妙橙,小心地牵着她的袖口。 明明下了决心不听他说的话,但此刻吕妙橙还是将那几个字看进去了。如果他是把戒指藏在衣服里,那么沐浴的时候,就跟着换下来的东西一起丢出去了……他有没有说谎,一探便知。 还要再信他的话么。 吕妙橙僵立着,感受到自己的手掌被握住,窦谣分开五指与她相扣,轻轻地晃动。 见她没反应,他又大着胆子搂住她的腰,踮起脚亲了亲她的额头。 这人惯会使这些伎俩。 他还想继续亲,被吕妙橙攥着肩膀推开。她抽出那张纸,在火焰上点燃了:“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窦谣心底升起的一点希冀,又随着灰烬飘散。 体会过被满心信任的感觉后,现在的落差尤其明显,他意识到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哄好吕妙橙。没有戒指的助力,他要另想办法。 “你别动其他心思了。” 吕妙橙握住他的手腕,将人带回原来的那间房。这回只扣住他一只手,留了一段富裕的长度,另一头绑在床柱上。 尽管窦谣对此很是惧怕,但他乖乖地站着,没有挣扎。 眼看她就要走,他终是再度主动,伸手拉住她坐在床榻上,慢慢地替她宽衣解带,拆了她的发饰。 窦谣抱着吕妙橙躺倒,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心口,盖好被褥。 他也不是察觉不到她的转变,做这一切的时候,吕妙橙也如他所想一般,没有阻止。 总的来说,这一招还是—— 他忍不住又在她额头亲了一口,搭在腰间的手立时紧了紧。 有用的。 …… 这处院子很是僻静,平日里只听得见鸟鸣声,吕妙橙极少出门,大多数时候都在房里练字。 通常在这个时候,窦谣会被她带过去,锁链系着床柱放长,足够他候在书案边为她研墨。 他从来不知道,吕妙橙喜好练字。她做这件事并不认真,时而抬头望向窗外,时而入了神,任由墨水滴落下去,在宣纸上晕开。 她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人。 “主人,”吕七禀报道,“百闻山庄许公子在门外。” “他的消息果然快。” 吕妙橙放下笔,收起了满是字的纸张,“让他进来。” 那日窦谣求上百闻山庄来,许知节便留了个心眼,循着他的踪迹找到这处院子来。 观察了几日,他看着吕妙橙进进出出,尽管上次分别闹得很不愉快,可他还是想再与她说说话……毕竟再过不久,他要就嫁去夷明剑派了。 甫一踏进书房,许知节发现窦谣被锁链囚着,心下一惊。 关于苍梧城的事情,难道真是与他有关? 从前吕妙橙可是对他爱护有加的,现如今用铁链将人锁住,可见他们之间一定出了事。 吕妙橙问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没事,我就来看一眼……”许知节欲言又止,在他停顿的时刻,屋里静谧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催促着他将剩下的话说完。 “半月后我就同沈漱成婚了。” “恭喜,”吕妙橙面上含着微末的笑意,“但你知道我向来和夷明剑派交恶,我不会去 赴宴的。” “嗯。”许知节木讷地点点头,他知道一切都没有办法改变。 哪怕面前的这个人对他表露出丝毫的挽回,他都会毫不犹豫地跟她走。 可是她笑得疏离。 甚至,她的视线还在时不时地瞥向案边的窦谣。 许知节想,他来这里见她,根本就是自找不快…… “吕阁主!”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喊,他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 金石相击的铿锵声响紧随其后,吕七拔刀在阻拦那个人,交手不过几息,她就败下阵来。 “是跟着你来的。” 吕妙橙淡然地看了许知节一眼,随手拿起笔掷出去,门外“铛”地一响,那人才被迫停下脚步。 “我不知道她会跟来……” “这里不欢迎她,”吕妙橙冷声道,“许公子自行解决吧。” 三两步跑出去,门外如他所料,正是沈漱。 她一手执剑,怒目而视:“许公子,你果然是旧情未了,与我定了亲也要来见她,江南许家家风便是如此么?” “沈漱,你误会了,我是来给她送喜帖的。”许知节怕她再闹起来,牵了沈漱的衣袖想拉她出去,岂料沈漱甩开他,不管不顾就要向书房里冲。 “沈漱!”许知节刚要追上去,忽听一声清啸。 沈漱出剑了。 书房的两扇门四分五裂,气浪席卷着,逼得许知节不住后退。 “吕阁主,私会别人的未婚夫不妥吧?”沈漱踏进门内。 “住手!”许知节竭力喊道,“你真是蛮不讲理……” 他说到这里,蓦地一愣。 沈漱从来都不是激进的人,他见吕妙橙这件事还不足以激怒她。像这般大打出手。只能说明——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书房内,窦谣紧张地站了起来。 作为夷明剑派首徒,沈漱武功不弱。他还不清楚吕妙橙的身体恢复得如何,若是被沈漱打伤……窦谣挪了挪身子,挡在吕妙橙前面。 “沈漱,别找事。” 吕妙橙依旧坐在书案前,纹丝不动,“我不想见到你,给我出去。” “我若是偏要进来呢?” 沈漱提剑,一步也不停,直直地向着她奔来。 剑气劈山般落在书案上,窦谣刹那间什么也看不见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将他揽住,耳畔传来巨响。可怖的风暴将他困在中央,风暴所到之处就连房梁都摧折了,两股磅礴的力量猛烈对撞。 窦谣闭着眼,只听见向来文雅的夷明剑派首徒骂了一句脏话,说:“吕妙橙,你没有受重伤?出手这么狠……你失踪就是在这小院里玩美人吗?” “关你屁事,”吕妙橙也骂道,“滚出去!” “我今天非要报仇不可!” “报仇?”吕妙橙回想了一下,她的确是给赵淡找了不少麻烦,因为这人心虚躲着她。 所以吕妙橙闯进夷明剑派,把赵淡引以为傲的首徒拖了出来,狠狠打了一顿再送回去。 并且在江湖上放出话来,挑衅了赵淡许久。 可赵淡仍是不出面。 这一回沈漱又落在她手里了。吕妙橙抓了她的破绽,将刀刃翻过去,以刀背砸在她后颈将人放倒。 听着书房里没了动静,许知节探头进来:“这……我叫人把她抬回去。” “不,”吕妙橙反驳了他,“你自己回去,帮我传句话给赵淡,人我扣下了,叫她亲自来领。” 房间里一片狼藉,这几日只能在卧房里练字了。 她叹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抱着窦谣。怀里的人此刻也没睁眼,紧紧环着她的腰身,脸颊也埋在胸口。 “没事了。”吕妙橙拍了拍他。 窦谣不为所动。 方才的打斗激烈,他又一直靠着她,因为药效的缘故,自然也无法出声表达情绪。 “……是吓到了么?” 吕妙橙有些担心,托起他的脸,低下头去看。 就在这时,窦谣忽然迎上来,趁势吻住她的双唇。他蓄谋已久,得逞地笑起来,热情含吮她的唇瓣。 看起来,她的功力似乎如吕七所言,不仅恢复到了从前,甚至还有新的突破。他真的好高兴。 又是这种小伎俩。 可是吕妙橙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气恼。她愣了几息,这人还得寸进尺探出舌尖,在唇上舔舐游离,时不时探进来一点,当真是……她猛地按住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 算起来,自从上一次与赵淡分别,已经有四年未见。 分别那时,吕妙橙清楚地记得,面对她的质问,赵淡沉默了一盏茶,那段时间里她眸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最终不曾开口。 现如今,小院里,沈漱被五花大绑着,吕妙橙与赵淡隔门相望。 “关于我母亲的事情,我这些年也查出了一些,”吕妙橙开门见山,“她不姓吕,在来到浮萍村之前,她的名字叫做赵笛安。她是夷明剑派前掌门的养女,也是当年呼声最高的继任者。” “是这样。” “据说当年我父亲在夷明剑派小住,你和我母亲都对他有意……” 赵淡立即反驳:“没有的事。” “哼,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嘴硬,”吕妙橙继续道,“你们争抢的东西太多了,彼此之间从来不对付。有一次外出历练,我母亲救你一命,同时也弄坏了你的玉佩,于是你们就弄了一张欠条。后来我母亲带着我父亲私奔,叛出师门……” 她顿了顿,语气肃杀道:“你还是不死心,偷偷搬到附近居住。” “我只是想看她穷困潦倒的样子而已。” 赵淡狡辩到这里,注意到吕妙橙的眼神有如寒刃。 “赵淡,我的身份是不是你泄露的?” “我为何要泄露你的身份?”赵淡也以咄咄逼人的目光回过去,“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也太小看雍王的势力了,她找到你只是时间问题……你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她大步上前,一剑割开了捆着沈漱的绳索:“吕妙橙,我已经同你讲得很清楚了,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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