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婳看了眼李氏,仍旧觉得她态度奇怪,想不通原因,只能暂且记下,等回头见到萧循之的时候问问他,那厮脑子灵活,不用白不用。 想到萧循之,她隐隐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但梁大夫已经坐回位置上问她诊不诊脉,她也就没再想,将手腕递了过去。 梁大夫到底有没有医者仁心并不重要,医术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此次来赴宴,就是为了让李氏误会她已有身孕,好在喜脉至少要一月左右才会显现,她大可装作无知无觉,靠一张嘴说,让人误以为她现在刚刚怀上身孕。 “大夫,我最近……” 捂着心口,姜明婳一脸难色,正要将准备好的说辞告诉眼前的大夫,就听老头哎呀一伸,喜笑颜开的冲她说:“恭喜恭喜!” 恭喜? 别说姜明婳了,连一旁面色有些紧张的李氏都愣住了,还是萧老夫人反应过来,问道:“大夫,不知喜从何来?” “不瞒老夫人,萧府郎君去世的消息我也有耳闻,听说大少爷未曾留下嫡出血脉,可如今姜小姐的脉象俨然是已有近一月的身孕,料想是上天有灵,不忍一对有情人就此划分界限,这才赐下这么一个孩子,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老头连说了几声恭喜,萧老夫人怔了怔,随即不可思议又喜不自胜的看向姜明婳:“果真有孕了?我就说,娇娘这些日子瘦的这么厉害,又什么都吃不下去,如今想来,却是我年纪大了,忘了妇人有孕时都是这么难捱,还当……” 她像是想起什么,话又咽了回去,扯着嘴角,笑的皱纹都挤在一处:“真真是个好消息。” 梁大夫回道:“老夫人说的是,不过姜小姐孕反严重,以至于胎像不稳,还需小心,我这里有些安胎秘药,但需我亲自熬制……” 两人说话的声音在姜明婳耳朵里忽远忽近,从门缝里吹进来的冷风仿佛全进了她的肚子,她牙齿发颤,不可置信,满脑子都是,她怀了萧乘风的孩子。 手不由自主的抚摸上小腹,掌心下是跟着她呼吸起伏的弧度,而皮肉之下,带有萧乘风血脉的孩子正在她腹中孕育。 腹部好似又开始绞痛,连带着脑袋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伴随着一次次有孕,一声声恭喜,她再也忍不住,弯腰吐了起来。 依稀听到萧老夫人关切的声音,但她已经顾不上回应,只是弯着腰,手掌摁着小腹,不断干呕着,像是要把不属于她身子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方才吐过,这会明明什么都吐不出来,但她就是控制不住,眼泪因为干呕溢出眼角,裙摆也被污秽弄脏,她也全都不在乎。 她只恨自己不能将这个孩子吐出来。 到后面浑浑噩噩的听到萧老夫人让冬霜扶着她去沐浴更衣,又吩咐下人将凉透的菜全撤下去做新的,年迈的老妇人因为这个消息格外高兴,姜明婳却不敢看她。 明月苑已经住了人,姜明婳自然不会再过去,她脑子乱的厉害,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 “去揽月泉。” 冬霜看了她一眼,低头应是,小心翼翼扶着走上略显僻静的小道。 揽月泉是处天然温泉,围着池水修了处院子,只是整个萧府没人愿意去。 原因无他,只因此处温泉就在祠堂后方,甚至能透过窗户看到祠堂里的祖先牌位,试想谁愿意赤身裸体沐浴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阴森森的祠堂牌位? 姜明婳也不想去,可除了这里,她找不到更安静的地方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响,有梁大夫说她有孕时的恭喜声,有老夫人的笑声,但更多的,是那日在萧乘风的灵堂上,撕开五年婚姻真相的声音。 偏偏是这个时候,她怀上了萧乘风的孩子。 她对萧府有多少怨恨,对这个孩子就有多大的抗拒,哪怕她之前多么希望自己怀上身孕,能有契机拿回姜家的一切,可只要一想到这孩子带着萧乘风的血,她就高兴不起来。 如果再迟一点知道……迟到她分不清到底是萧乘风的,还是萧循之的,就好了。 眼泪一滴滴砸到水面,晕开一朵朵涟漪,姜明婳趴在池边哭的泣不成声,恨不得要碗堕胎药将一切了结了才好。 有脚步声走近,她没想多,只当是去拿衣服的冬霜回来了,带着浓重鼻音道:“衣服放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哭什么?”头顶却飘下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慢慢走到她身边,最后蹲了下来,淡漠的声线砸进她此刻焦躁不安的心里:“李氏欺负你了?” 姜明婳猛地抬头,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不安的情绪在此刻像是找到了依靠:“你怎么来了?” 她站在池水中,仰着细细的脖颈抬头看他,脸上的脂粉被洗的一干二净,露出一张芙蓉面,池水上蒸腾出的雾气将她在水里的景色半遮半掩出雪白的山,也将她的脸蒸出红润的霞云。 从萧循之的视角看过去,是她泪蒙蒙的眼睛,泪水沿着眼角滑下去,经过纤细脖颈,滑进山峦间。 他喉头滚动着,盯着那滴融进池水消失不见的泪,眼神晦暗,语气却平静道:“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姜明婳注意到他的视线,羞恼的背过身将自己缩进池水里,只留了脑袋在外面,瓮声瓮气道:“你先出去。” 她背过身,萧循之更坦然的用视线描绘她肩颈的弧度:“来都来了,不同我说说发生什么了?” 他一开口,姜明婳眼泪就更忍不住的往下掉,哭的肩膀一颤一颤,声音分不清到底是委屈更多还是崩溃更多:“刚刚见了李氏……大夫诊脉了……我……我怀了萧乘风的孩子。” “哦。”和她预想中不同,男人的声音冷静的过分:“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哭什么?” “谁说我想要了?!”姜明婳被他的冷静刺的耳膜发疼,眼泪一颗颗掉在池水里,她忍不住回头瞪了他一眼,没等他有反应,自己先哭的声音发颤:“我是想要个孩子,哪又怎么了?我不能哭吗?我也知道孩子是无辜的,可一想到他是萧乘风的,我就恶心的厉害,你分明清楚,还要故意这么说……连你也要这么说,我……” 她哽咽的说不出话,气的没有理智,胡乱用手抓了一把池水丢向萧循之:“你滚……” 几滴水从她手中洒到萧循之脸上,带着泉水中没有的桂花香,萧循之抿了抿唇,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脸,将水印在她的唇上。 吻落的密不透风,水渍在温热里不断相融,姜明婳脑袋发昏,连那滴水最后到底被谁吞咽了也分不清。 耳边只有萧循之不再冷静的嘶哑声音。 “不想怀他的?”他用拇指揉搓她因为喘不过气而微微张开的唇瓣,眼里是压不住的情愫:“那怀我的,好不好?”
第22章 三合一 就在这里,在他面前…… 暮色四合, 一汪清泉倒映着四周重重竹影,后方祠堂内的香烛火光也透过窗户映在水中,恍然看去, 似一泉红梅在姜明婳身后绽的灿烂。 姜明婳从萧循之的眼瞳里看到身后的池水从她背后泛起涟漪一片,似她听到那句话时震颤不断的心脏撞出的波澜。 连呼吸都停滞了好几秒, 她急促慌乱的偏头想要移开视线, 却被男人钳制着下巴动弹不了分毫。 他摁着她的唇瓣,沾染出暧昧水渍, 语气在她听来是故意要逗弄她的恶劣:“要吗?” 姜明婳甚至怀疑是不是她刚刚没说清楚,红着一双眼皱紧了眉头:“萧循之,我已经怀了萧乘风的孩子。” “嗯,但你不愿意不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萧循之看上去似乎有些高兴,睨下来的眉眼被池水里的光影模糊出罕见的温柔, 连声音都像要钻进她心里似的,低沉轻哑:“你更想怀上我的孩子。” 毫不怀疑的语气,他用肯定的话语将她心里纠结的情绪下了定义。 她无法否认, 甚至在萧循之来之前,她就已经想过,如果这个孩子是他的就好了。 但原本只是觉得这样一来,她就不会再因为萧乘风迁怒这个孩子, 觉得恶心, 可在此刻, 竟又冒出一些旁的念头。 温泉氤氲出水汽, 姜明婳觉得脑子晕沉沉的,萧循之每说一个字,她的心跳就更快一点, 视线里他棱角分明的脸不断靠近,抵着她下巴的手只是微微用力,她便下意识般扬起脖颈去配合他。 被她的反应取悦,萧循之唇角勾起一抹笑弧,手指不再钳制她的动作,转而抚摸上她的脸颊。 几乎是他的手刚刚移开,唇还未落下,方才还眼神恍惚的姜明婳已经连退几步。 掌心没了温热软玉,只有在她脸上沾染到的水汽在森冷空气里缓缓化开。 萧循之唇边的笑意顿时敛住,盯着为了躲他站在池子中心的姜明婳,缓缓收回手,撑着半弯的膝盖站起身,潮湿的手掌蹭在腰带上,修长如玉的手指慢条斯理的去扯束紧的腰封。 “你做什么?这是在萧府,你疯了不成?!”姜明婳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被丢到地上,终于慌张解释:“不管我如何想,现在我已经怀上了萧乘风的孩子,你不可以再这样……” “不可以?”萧循之掀起眼皮凉凉看她一眼:“几日前求着我给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不可以?” 他拉开里衣系带,半敞的衣衫露出劲瘦的腰腹肌肉,两侧分别有道肌肉线条下滑出引人遐想的弧度,姜明婳怔怔看了片刻,才想起来他说了什么。 “……”那能一样吗? 她羞红了脸,愤愤瞪他,但见他表情冷然,又心虚的低下头:“此事原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若早知道自己已有身孕,断不会去找你。” 明明除夕前还特地请了大夫诊过脉,谁知道偏就这样巧,在她去找了萧循之后喜脉才显现。 事情已经如此,姜明婳只能抛却那些不愿和不甘,尽力保持理智:“你放心,虽然我已有身孕,但你我之间的盟约还作数,待孩子生下来,我拿回家产,还是一样会分你三成,可好?” “不好。”萧循之拒绝的声音几乎紧跟着响起:“想堵我的嘴,光凭三成家产怕是不够。” “那你想要什么?” 姜明婳话音刚落,眼前的池面突然激烈的荡了起来,伴随着入水的声音,她连忙抬头,只见萧循之已经下了池水。 他眼尾带着些许戾气,冷冷挑眉看她:“我想要什么,你当真不清楚?” 平齐她肩膀的池水,只堪堪掩住他的腰腹,露出精壮的一截腰身,他未脱里衣,以至于半边衣服的料子飘在水面上,随着行走晃的姜明婳也看不清在水下还有没有其他布料。 但看他这眉眼冷厉来势汹汹的架势,她更倾向于他丢在了池子边上那堆衣服已经包含了对他而言多余的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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