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四样菜,一道蟹粉狮子头,一道文思豆腐,加上两盘炒的翠绿的鲜蔬,都是平常的吃食,没什么特别的,比不上这几日船上大厨为了让她吃点东西费尽心思做出的大餐精细,但都是她爱吃的。 四道菜上都淋了橙黄透明的桂花蜜,姜明婳吃了两口,饿了几日都没感觉的肠胃竟陡然感觉到饿意,胃口大开,一碗饭很快见了底,还想再盛,却被萧循之收了碗。 “你饿了太久,需循序渐进,不可贪吃。”他拎出一壶茶,给她倒了一杯:“梁大夫开的药茶,养身子的,喝一些。” 姜明婳没怎么吃饱,但也知道饿时间长了突然吃多胃里会更难受,只好捧着茶乖乖喝着,一杯茶见了底,才反应过来。 她怎么突然又吃的下东西了?吃完也没吐出来……难不成还真是心病? 她对萧循之有爱到这个地步吗? 姜明婳小心抬眼去看萧循之,却刚好撞上他看过来的视线。 天然多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像只对她有情,她甚至看出从前不曾看到过的缱绻,心尖都忍不住颤了两下。 萧循之什么时候长的这么好看了? 抓包到她偷看的男人微一挑眉,像是思索后恍然大悟,语带劝告道:“娇娘,我知你心切,但你身子尚未养好,不可纵欲。” 姜明婳:“……” 果然,方才都是错觉,萧循之还是那个让人恨不得将他嘴巴缝起来的混蛋。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看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那日发生的事情。”她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努了努下巴:“饭也吃了,茶也喝了,可以说了吧?” 萧循之抿唇轻笑,但想起那日,又不太笑的出来了。 “那日祖母生辰,本不欲大办,可李氏却暗地里请了许多人家过来,这些人家与萧家其实并不算相熟,唯一的相同点都是门户并不殷实,而李氏便打算从中选一位,与我定亲。” “定亲?”姜明婳惊讶道:“你那时不是在准备进京科考吗?她为何要让你定亲?” “正是如此,她怕我入京考中,娶到高门之女,届时身份水涨船高,同萧乘风争夺萧家产业,便想着定一门无权无势的亲事与我,好在日后压我一头。”萧循之提及此事,眉目冷淡:“她知我不会答应,便想着使些阴招,那几日她便常在我日常饮食上动手脚,但她不知我从不吃经旁人之手的东西,是以带人来了几回也没如愿。直到祖母生辰那日,我为了躲祸待在院中,哪曾想……” 那曾想千防万防,唯独他没设防的姜明婳误打误撞将那下了药的凉茶带给了他。 “我就说那日我叫丫鬟拿凉茶,她怎么拿的那么快,我还当是李氏看在你祖母的生辰上良心发现,不苛刻你了。”说起此事,姜明婳终于不再是气愤痛苦,而是有些尴尬的揉了揉鼻尖,追问道:“那后来呢?李氏带人来抓奸,看到你那副样子,什么都没说吗?” “……男未婚女未嫁,算什么抓奸?”萧循之顿了顿,将憋了五年的话叹了出来:“娇娘,我那日叫你走,是怕你一个姑娘家被冠上行事浪荡的名声,我本想好好同你说,可李氏那时已经快到门外,我别无他法。” 这五年他无数次都在悔恨,为何偏要守这世俗礼法,叫外人看到知道又能如何?逼他是娶了姜明婳?他求之不得。唯独怕她遭人议论……往后数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怕什么被人议论,他父亲都能带着嫁为人妇的李氏回扬州做旁人眼中的恩爱夫妻,他为何不能带着姜明婳远走他乡,离开是非之地。 姜明婳挤了个僵硬的笑出来:“能不提我了吗?” 若此事真是心病,那也在她明白他苦衷的那一刻便好了大半,知晓他那时并不喜欢她,便也没了两情相悦却被她冲动错过的遗憾,虽说还是有些难受,可更多的还是觉得尴尬。 至于为何尴尬,她相信萧循之也清楚。 果不其然,男人微微怔愣,而后眼尾上扬,轻笑道:“娇娘,我那日中了药,神志不清,其实并未听清你都说了些什么,要么你再同我说一次?或许其中还有些误会没有解释清楚,今日要说便要不留一丝嫌隙,全都说开了才好。” 他这幅样子,这个语气,鬼才信他没有听清。 姜明婳咬牙切齿踢他两脚,骂他:“你这个人好生过分,偏要逗我,有意思吗?” 萧循之也不躲,反而还凑近了让她踢,笑道:“话说出来没意思,可瞧着娇娘如此模样,确实有意思的紧。” 他一副挨了打也舒爽的表情,倒是让姜明婳打下去也觉得古怪,愤愤跺了跺脚:“你正经点!” “我也想正经些。”他凑的更近,声线压低:“娇娘,现下没有外人,也无需激怒我赶我走,是否能给我一个正经的答案?” 什么答案? 姜明婳恍然明白到他的意思,心脏如锣鼓般震跳,她偏过脸,呼吸有些乱,站起身想要躲开他愈发靠近的气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我再问一遍。”萧循之攥住她的手,将她拉坐在怀中,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语气不再调笑:“姜明婳,待你做完你想做的事,可愿嫁给我?”
第32章 色令智昏 等你养好身子 听到萧循之郑重其事的向她表明想娶她的心意, 姜明婳心底确确实实为之动容。 可也只是动容而已。 “抱歉。”她低着眉,逃避男人的视线,小声道:“你我之间两情相悦自是好的, 可一旦你我之事放于明面,在外人眼中只会觉得你我叔嫂之间没有廉耻之心, 纵使我拿回姜家产业, 姜家名声也会受损,就如萧家前些日子因为李氏下毒的流言便盈利骤降……萧循之, 我辛苦谋划,不惜拉上你合作,为的不是让姜家再因我受人指摘,我不能再这么自私。” 她说的是再。 五年前她因为一时冲动, 害了自己也害了姜家,这场婚姻唯一教会她的便是不可再因为自己的私心牵连家人。 说罢, 她有些怕萧循之会生气,小心翼翼的抬眸去看他的反应。 他眼里却没有半点不悦,长睫轻垂着凝望她, 眸底的情愫爱意浓郁到快要溢出来。 姜明婳甚至愣了几息,她刚刚说的应该是拒绝吧?他怎么还这样看她?难道没听到? 清了清嗓子,她只好又说了一遍:“萧循之,我真的不能同你成婚。” 这次她确定萧循之听到了, 因为话音刚落, 他便低头, 极温柔的在她唇瓣轻轻烙下一个吻。 她震惊的瞳孔放大, 不明白萧循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我很开心,娇娘。”萧循之动作轻柔的将她额边的碎发拨到耳后,似乎看出她的疑惑, 笑着道:“你只是觉得不能与我成婚,并非是不愿嫁我,这便够了。” “这便够了?”姜明婳还是不明白。 “只要你心中是愿意的,便足够。”萧循之正色道:“其余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必不会叫你受人议论,也不会让姜家的生意受到影响,到那时你便不会再拒绝我了,对吗?” 姜明婳茫然的想,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但看着萧循之眼底荡漾的愉悦,她心脏有些发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只要真如他说的那样,不会连累姜家,又能与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她当然愿意。 萧循之笑容更甚,亲了亲她的唇角:“好,剩下的交给我,你安心等我。” 他松开姜明婳,收拾起桌上的碗筷,背影都透露着一股轻松得意,姜明婳看的发笑,打趣道:“萧循之,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满脸都写着春风得意,跟从前那副死人脸完全不一样,嘴巴也不毒了,简直像是……” 她故意停顿,若是之前,这种明显是要接上戏谑之语的话,萧循之一般都是不理不睬,任由她自己唱独角戏,但现在,几乎她才一停住话音,男人就立刻接道:“像什么?” 姜明婳眯着眼睛,将他刚刚说她的话原样送回:“色令智昏。” 萧循之也不反驳,拎着食盒睨去一眼,淡淡道:“等你养好身子。” 甲板那边还需要他出个面散场,他未久留,转身离开房间。 桌上他留下的药茶还有余温,姜明婳给自己倒了一杯,脸上有些泛红。 等她养好身子要做什么?她没好意思问,但想也知道以萧循之的性子,说出来的不是什么好话。 她抿了口有些苦涩的茶水,倦了好几日的身子也难得有了精神,叫冬霜春兰去打了热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时脸上还止不住的挂着笑。 冬霜熄着蜡烛,见她如此开心,也忍不住笑道:“小姐如今总算能吃得下东西了,这几日小姐茶饭不进,奴婢担心坏了。” 姜明婳知道这两个丫鬟这几天为了她的事也跟着瘦了许多,安抚道:“不用担心,你家小姐现在能吃的下两头牛……今日汤圆没吃到,明日早上你再给我煮一些吧,多放些桂花蜜。” “哎。”一听姜明婳要吃东西,冬霜笑的格外开心:“奴婢晓得了,明日一早就给小姐煮上。” 天色已晚,姜明婳很快便睡下了,这一觉没有梦魇作祟,她睡的格外踏实,晨起后神清气爽,只觉得疲惫都一扫而空。 梁大夫按照惯例来给她诊晨脉,见她气色不再萎靡,老头得意极了:“老夫就说你这是心病吧,如今郁气已除,食欲自然跟着恢复正常了。” 先前他这么说,姜明婳都不肯承认,但昨晚同萧循之的误会才一解开,她就能吃的下东西,饶是她心里仍然不认同梁大夫的说法,也找不到理由反击,只能点点头:“是,梁大夫医术果真高明。” 被她质疑了好几日的医术,诈然听到她夸赞,梁大夫更是来了精神,一边给她写着新的药方,一边喋喋不休道:“我第一天给你诊脉就晓得,你这个人最是受不得气,脾气暴躁,爱钻牛角尖,人的身体也是会受情绪影响,你这样最容易伤及五脏,我给你再开些平心静气的安神药,对你身体有益……” 他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姜明婳就险些忍不住要反驳回去,但念着此次吃不进东西确实被他说中了,只能咬牙点了点头:“多谢梁大夫。” 正逢冬霜端着元宵进来,她也懒得与老头多说,端着碗吹了两下,用勺子舀了个白白胖胖的元宵送到嘴边。 梁大夫亲眼看到她吃东西,也忍不住笑道:“有胃口是好事,多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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