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就只有几位族老在这?难不成是整个萧府都没有合适的儿郎吗?亦或者……”姜明婳垂下眼眸,语气低落:“可是没人愿意娶我这个新寡之妇?” 三叔公连带几位族老连道不是。 “那人呢?” “人……”身为主事人, 三叔公不得不站了出来, 看了眼姜明婳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萧循之……” “萧循之?!”没等三叔公说完, 姜明婳就已经拧起眉头,不悦道:“三叔公,我是真心想在萧家好好过日子,你们莫不是欺负我是个孤身妇人, 要叫我与萧循之成婚吧?全徉州的人都知道我与他是敌非友,你们到底是何意?若是嫌我, 刻意找他来恶心我,那我走便是!” 她越说,语气越怒, 站起身作势要走:“此事你们萧家未免欺人太甚,我回去便写信与我义父说明。” “且慢!”面对其余几位族老暗暗谴责的眼神,三叔公只能硬着头皮劝道:“你莫要冲动,我们正是知道你与萧循之不合, 但正因为不合, 你与他成婚, 才算得上天作之合。” 他自己也有些心虚, 可想想林氏商户,想想萧家单薄的血脉,他必须要促成这两人的婚事。 “若你是想寻个真心实意的相爱夫君, 那我定然不会提起萧循之,可你也说了,你要的不是相爱,只是为了孩子不受流言叨扰,只要你与萧循之成婚,饶是日后有人要滴血认亲,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再有身份上的困扰,萧循之也会对这个孩子视若己出,再有,你要求庞大夫为其施针,断其根本……你想想看,若萧循之施了这针,日后他在你面前还有什么男子气势可言?你们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往后他却一辈子都要在你面前低你一等,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报复?”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中间半点没停顿,料想这几日里他时时刻刻都在琢磨怎么劝姜明婳答应。 女儿家在婚姻中最在乎的是什么?无非三样,真心,相爱,面子。 而对姜明婳来说,最要紧的便是面子,从这方面劝导,效果定然比说旁的要好。 果不其然,他一说完,原本怒而要走的姜明婳渐渐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陷入沉思,时不时啧一声,叹口气。 半晌后,等萧家几位族老大冷天流了满头汗的时候,她才勉为其难的开了口:“此事萧循之能答应?” 三叔公松了口气,连忙道:“他一开始自然是不愿的,但经过我一番劝说,如今只等你点头,婚礼便能立时举行。” “行吧。”姜明婳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毫不掩饰语气里的戏谑:“把人叫过来,我要看着庞大夫替他施针。” “那婚期……?”三叔公陪着笑问道。 “此事宜早不宜迟,便定在五日后。”姜明婳挑了挑眉:“人呢?” 三叔公一听事情定了下来,喜笑颜开的叫下人去唤萧循之过来。 自从那日下了船,姜明婳已经足足五日没见到过他,这会乍一见到,竟发现他唇色浅淡,眼下微微泛青,像是病了。 她不自觉蹙起眉头,若不是顾忌着萧家几位族老在场,她都快忍不住担忧的目光。 一直到庞怀青装模作样施了针,她才想起自己还得再挑衅一番,仰着下巴轻哼一声:“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萧循之垂着眼眸不应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一副在忍受屈辱的模样。 姜明婳双手抱胸从他旁边走过,语气嚣张:“婚事已定,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送我回府。” 其实计划里并没有安排这一出,定完婚事后她直接回府等着五日后成婚便好,只是她见萧循之脸色不好,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原本对即将成婚的男女双方来说,姜明婳提出的这个要求是不合规矩的,但他们的婚期原本就近,加上整个萧家现在都在看她脸色,哪怕不合规矩,也没人提出意见,三叔公更是催促萧循之跟上去。 离开萧府的一路上,萧循之都沉默不语的跟在姜明婳身后,待上了马车,没等姜明婳开口,他便先道:“只是前些天下雪时受了些风寒,怀青已经替我配过药了,没什么要紧的,你不用担心。” “好端端的,怎的就受了风寒?”姜明婳仍不放心,抓着他左看右看:“你没好好待在屋中吗?” 萧循之几不可查的朝正欲说话的庞怀青摇了摇头,低眸笑着抓住她的手:“莫要说我了,你这些日子可有好好喝药?针灸时我不在,可还能忍着疼?” 男人掌心温暖,突出的那条疤痕膈在姜明婳手上,触感有些粗糙,她却不觉得讨厌。 她紧握着他的手,才开口声音就已经哽咽:“萧循之……” 萧循之失笑,另一只手轻抚她的脸颊:“怎么还要哭了?是药太苦还是针灸太疼了?” 姜明婳摇了摇头,眼泪刚冒出来,就又忍不住笑了:“萧循之,五日后我们就成亲了。” 放在以前,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和萧循之成婚,哪怕是后来两人情意相通,她也没对此事抱有多大希望。 就算现在一切都即将成定居,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顺利,她仍然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唯有紧握住萧循之带着狰狞疤痕的手,才好似能找到一点真实感。 虽然只有一点,可也足够让她心中酸涩的厉害。 只是她眼泪才掉了一行下来,坐在对面被当成隐形人的庞怀青突然冒出声音:“流泪伤心都会引得胎像不稳,若要哭,晚上需多喝一碗药,针灸的时间也要更长些。” 都不用萧循之哄,姜明婳立时擦去眼泪,瞪大眼睛往车顶看:“我没哭!” 虽然庞怀青熬的安胎药药效确实很好,她这些天食欲都渐渐好了些,可那药实在是太苦了,庞怀青还不许她佐着蜜饯一块用,每次喝完漱十来遍口嘴里也还是苦的难受,以至于她在用膳时一个劲挑着那些甜食吃。 她拉着萧循之诉苦,又得意自己在萧家演的好,没辜负林锦书和一众人费劲来徉州跑一趟,说着说着,眼皮耷拉了下来。 或许是月份渐渐上来了,她这几日愈发容易困倦。 萧循之调整了下坐姿,让她能靠的更舒服些,揽着她的肩低声道:“睡吧。” 姜明婳有些舍不得,但想想五日后就是婚礼,也就不想显得自己太矫情,打了个哈欠靠在他怀中闭上眼,嘴里嘟囔着:“上官和锦书这两日一直在挑喜服的料子,回头你也挑挑,对了,还要给赵有仪送份请柬过去……萧循之,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她前言不搭后语,分明是困极了。萧循之轻拍她的背,柔声回应:“喜服的样式我已绘制好,一会便叫人送来。赵小姐的请柬自然是要送的,只是你记着与陈家的分开,莫要送错了。不论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会喜欢……当然,最喜欢的还是你。” 姜明婳满意的勾起唇角,嘴上却还要抱怨:“真是今非昔比啊,从前我哪里敢想,能靠一张嘴将人活活气死的萧二少爷能这般柔情蜜意的抱着我哄?莫不是先前的萧二少爷已经被自己毒死了,现在这是什么夺人身体重生的恶鬼吧?老实交代,你所图的是什么?” 背后轻拍的手一顿,萧循之语气幽幽:“不困了?” “困。”姜明婳现在已经深知见好就收的重要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熟了。 车内寂静,行驶中细小的颠簸像是儿时坐过的摇篮,她靠在萧循之温热的胸膛,好似被一股冷冽的清香包裹,闭了一会眼睛,困意便立刻重重席卷而来,打了个哈欠,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卷翘的长睫颤了一会,便逐渐平息。 见她睡熟,庞怀青开口道:“或许是解开心结,她这几日胎像明显稳定许多,已用不上三日一施针,安胎的药我也已经备好,明日我需启程去往金陵,约莫半月左右回来,期间若有何不妥,你们可寻梁大夫,我已教了他安胎之法,能应对一些突发情况。” 萧循之垂眸望着姜明婳的睡颜,良久后才道:“待婚礼结束后再去金陵吧。” 庞怀青原本想要拒绝,但脑子里忽而想起林锦书和他说的事,顿了顿:“你是准备婚礼那日同她坦白?” “嗯。” “停车!”庞怀青立时叫停马车,拎着药箱挎在肩上便往外走:“我还是要去金陵走一趟,寻一株药材制造新的安胎丸,你叫人重新给我备辆马车,再叫个车夫,婚礼那日我若没赶回来,你务必要等一等,她如今胎像虽稳了些,可还是受不得刺激,尤其是你这样的刺激。” 萧循之从怀中拿了块令牌丢过去,待庞怀青走后,他望着姜明婳睡梦中也仍旧牵着他的手,心中也满是忐忑。 他自然是害怕的。 怕姜明婳生气,怕她恼他,他甚至想过瞒她一辈子,可他知道,若当真如此,日后他还要说无数个谎言来掩盖真相。 他不想再骗她,也不忍再骗她。 但他承认,他从始至终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对自己一步步诱哄姜明婳走向他这件事,他并不后悔。 所以他选在婚礼那日,无论姜明婳是打他还是骂他,总之,他不会放开她的手。
第44章 发现 掌舵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他萧循之。…… “小姐是喜欢这样的发髻, 还是喜欢刚刚那个?或者奴婢再给小姐重梳一个。” 面对冬霜止不住欣喜的语气,坐在梳妆镜上的姜明婳忍住了想要叹气的冲动,摆了摆手:“我觉得这个就很好了。” 明日便是婚期, 整个姜府都忙的不可开交,她爹跟她娘一个忙着拟帖子一个忙着替她绣嫁衣, 更是见不到人, 就连门房小武这几日都在吊嗓子,务求婚礼当日吆喝声足够响亮。 偏偏她这个新娘子无所事事, 因着庞怀青说她胎像不稳的话,她爹大手一挥叫她待在屋里安心养身,婚礼一切事宜都无需她操心。 而上官梦和林锦书这几日也都为了此事忙前忙后,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憋在屋里无聊的一天恨不得睡上十个时辰。 饶是再嗜睡,这几日她也睡的够够的了。 今日好不容易盼着冬霜来替她梳头, 可这丫头只顾着自说自话,还同她说外面如何如何热闹,听的她是再不想待在屋里。 眼珠子转了转, 姜明婳捂着肚子哎呦一声:“冬霜,我有些饿了,你先去厨房替我端些吃的来。” “好,奴婢这就去。” 冬霜不疑有他, 放下梳子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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